張靖丞立刻隱了身形，躲進了路邊的草叢中。秦晞醒過來時，外麵的天色已經有些晚了。今天宇文澈帶著她急行軍，從昨天相遇的小鎮趕到這坐荒廢的城樓中，路上連一口水都沒喝過。直到到達目的地，宇文澈才命令士兵們停下安營紮寨。秦晞被他安頓在營帳裡，吃了點東西後就感覺有些昏昏欲睡，不想眼睛閉上眼睛醒來，天都已經快黑了。她急忙穿好衣服起來，正將盔甲往身上套時，便聽到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報——楊副將，不好了，城外有大批涼人來犯，宇文將軍命我來尋你，讓你馬上排兵布陣，準備迎敵。”秦晞聽得心裡一突。排兵布陣？她什麼時候會這個了？可是轉念一想，她呆在宇文澈身邊，不就是為了幫他調度兵馬，殺敵建功的麼？她與宇文澈少年相識，一路從家鄉欽州闖蕩到京都。後來宇文澈說他要進軍營，建功立業掙得一品軍侯，再將她娶進門，享受榮華富貴。每每想到他那時講的那些話，秦晞就覺得心裡暖暖的像是吃了蜜一樣甜。快了！她和宇文澈成親的時間就要快了，等打贏這一場仗，宇文澈的一品軍侯就能到手，到時候便是他娶她過門之時。這麼一想，秦晞的的信心便更是堅定，將鎧甲扣上，便立刻同那傳令的士兵一起走了出營帳。到外麵時，營地裡的篝火已經燃起。前方校場上，宇文澈正在派兵點將，有條不紊地發布著各項軍令。看到秦晞走過來，宇文澈臉上不由露出一抹喜色，撇下眾人親自迎她。“阿柯，快來，涼軍已經在西城門外了，我已經命人去調遣守在其它城門的士兵，以便將進犯的涼軍徹底殲滅。”聽到他的話，秦晞心頭卻立刻閃過一個想法，飛快地抬手阻止他道：“將軍不可！涼人此舉可能是調虎離山之計，我們萬萬不可掉以輕心。”一聽她這話，宇文澈果然愣了下，然後馬上回頭，朝負責傳令的士官耳語了幾句。對方聽命，馬上策馬而去，去追趕之前被派遣去傳令的那隊人馬。“阿柯，涼人今日來勢洶洶，而且進攻的路線也出人意料，你可有什麼退兵之法？”秦晞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同他一起，沿著城樓走上高處的瞭望台，朝幾十裡外的涼人軍隊看了看。那些涼人今日的舉止確實怪異，雖然人馬不少，但行進的速度卻有些緩慢，而且呈一字排開之勢，似乎要將他們的營地團團圍住。可是秦晞略一細想，又覺得不對。宇文澈雖不精通陣法，但對地形和對形勢的分析能力卻極強，知道怎樣的安排才對自己最有利。放眼他們現在紮營的這個地方，前有固若金湯的城牆，後麵不遠便有繁華的城鎮，左麵是河，右邊則是駐紮著五萬宋軍的潿洲城。涼人想要圍攻他們，也得先估計下自己的能力，有沒有踏平那五萬大軍的本事！在心裡將這所有的情況過一遍，秦晞腦子裡便突然冒出一條絕妙的計策來。她也不知，自己是何時對這些陣法和計謀掌握得如此熟練的，隻需幾個簡單的障眼法，便能讓宇文澈的軍隊占儘優勢。將要用的陣法選好，秦晞便到校場上領兵排布起來。她在軍中的威信向來不低，又是宇文澈的心腹愛將，所以在調度士兵的過程中根本沒什麼困難。將所有的準備工作做好，秦晞便來到瞭望台上，和宇文澈並肩站在一起。遠處的涼軍越來越近，不一會兒就隻有十裡的距離了。“阿柯，我們下去吧，給這些涼人一個教訓，讓他們再不敢亂我大宋邊境。”聽到宇文澈倨傲霸氣的聲音，秦晞立刻驕傲地朝他點了點頭：“好。”她喜歡的男人，從來不曾在困難麵前低過頭，也絕對不會在麵對敵人的時候自亂陣腳。兩人從瞭望台上走下來，便雙雙跨上馬背，朝從軍的前方馳去。宇文澈這時已經將他那套銀色的盔甲整套戴齊，手熱銀槍，坐在馬上的樣子威風凜凜，看得秦晞連心跳都有些亂了。她向來知道，他在所有男人中是最帥的！秦晞邊想邊滿臉仰慕的朝男人看了一眼，便帶著一隊人馬策馬從城中馳出，迎戰涼軍。城門打開時，對麵的涼軍已經近在十裡之外，但他們卻並未急著進攻，而是點上火把，駐足在不遠處觀望。宇文澈蹙眉朝他們看了一會兒，朝秦晞道：“這些涼人是怎麼回事？若是前來攻城的話，怎不見有主將出來迎敵？”正當他這麼說時，敵陣中果然有一個將軍模樣的人，扛著大刀勒馬排眾而出。秦晞眯眼看著他。她總覺得涼軍今夜夜襲而來，不敵主太單純。對敵之時，夜襲以少數人，隱匿行蹤進攻方上上策。可是涼軍今夜大張旗鼓，而且還點著火把衝營，這又是何意？難不想真是不把他們宋軍看在眼裡，以為憑這幾千的軍力就可以把這座城池奪回去。秦晞一邊想一邊想著那主將。與此同時，勒馬停在他身邊的宇文澈則已經朝旁邊的一位統領示意了下，讓他出列迎戰敵方將領。他派出的這位統領姓嚴，在鎮南軍中，也算是個不容小覷的角色，身上軍功累累，刀下亡魂無數。秦晞朝他滿臉煞氣的模樣看了一眼，忍不住提醒道：“嚴統領，涼軍今夜所來目的不純，還望慎重對敵。”聞言，那統領扭頭看了她一眼，便倨傲地一勒馬繩，大步向前馳去了。看到眼前的情景，秦晞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軍中人將士們雖多數都服從她，卻也不過是看在宇文澈的麵子上，其實她知道，有不少有軍功的將領，還是對她頗有微詞。個中原因，自然是她跟宇文澈兩人間不清不楚的關係。因為身在軍營，她向來做男裝打扮，知道她女子身份的，統共不超過三人。就在她這麼想時，旁邊的宇文澈立刻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安慰的眼神中隱含著一絲疼惜。一接觸到他的目光，秦晞就忍不住揚唇一笑。隻要宇文澈對她的心始終如一，那她受再多委屈也是值得的。等他拿下一品軍侯，那她的身份就可以曝光，日後也可以堂堂正正跟在他身邊了。得得得……耳畔的馬蹄聲愈來愈激烈，方才奔去的嚴統領已然與敵軍的將領對上，兩人一個執刀，一個揮矛，轉眼便鬥了十多個回合。秦晞不懂武，卻也看出這兩人的功夫不相上下，隻是嚴統領的身形明顯要比對方強壯高大，取勝應該不是難事。想著，她便朝一片漆黑的天空上看了看，希望月神能為她指出一條明路，看出涼軍今夜發動襲擊的居心。果然，不一會兒月亮便從雲層中探出了頭。風似乎也活了，帶著屬於夜晚的氣息，不斷向她鼻端吹送過來。秦晞神情凝肅地端坐在馬上，目光所及全是涼軍手裡那熊熊燃燒的火把。而她身邊的宇文澈則一直將視線對著戰場上兩下正在廝殺的將領，希望嚴統領能夠趕緊為他拿下振奮人心的開局。但讓他失望的是，嚴統領在武功上雖勝過對方，但在對峙時卻屢屢失手。秦晞隻偶爾朝場上的形勢看了兩眼，便發現了問題的關鍵。看來這嚴將軍雖然一身武功霸道，但卻患有夜盲症。這種病在白天雖然不會受影響，但到了晚上卻是致命傷，放在眼前這種局勢更尤其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