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一點,秦晞心中便突然一緊,朝宇文澈道:“嚴統領患有夜盲症,這件事情你知道麼?”宇文澈聽得一臉茫然,搖搖頭道:“什麼夜盲症?”秦晞心裡這時有了不好的預感。涼軍選擇夜晚發動進攻,看來肯定是營中奸細傳出去的消息。如果是外人,絕對不會發現嚴統領有夜盲症的事,更不會知道宇文澈為了急行軍,將其他將士都留在了潿洲駐守,隻帶了他一人在身邊。“將軍,趕緊將嚴統領召回,我們今夜閉門拒敵吧。”聽她這話,宇文澈立刻猶豫起來。他們前幾日才打贏了一次勝仗,現在正是士氣高漲的時候,既然涼軍主動送上門,定然要再給他一個迎頭痛擊才是,如果隻是閉門拒敵的話,難免會影響軍中士氣。左思右想,宇文澈覺得秦晞的提議有些不妥,正要回絕,卻聽耳畔突然傳來一聲慘叫。他抬頭一望,便見之前便屢屢失手的嚴統領突然被對手刺了一矛,差點自馬上跌落。“嚴統領!”“統領——”見此情景,跟在宇文澈身後的幾位副將紛紛大喊,忍不住為嚴統領的傷勢擔憂。聽到他們的呼喊聲,秦晞的眉頭忍不住擰得更緊。從剛才嚴統領對她的態度來看,便知對方是一個不會輕易認輸的人,現下被敵方將領所傷,丟了麵子不說,心中隻怕也氣惱得很。“將軍,快下命令吧,晚了隻怕來不及了!”想到營中有奸細藏身,再加上隻有嚴統領這一員猛將,秦晞便忍不住更擔心。宇文澈此時大概也明白了她心中所憂,有些不甘地朝幾十米外的涼軍看一眼,便立刻咬了咬牙,朝嚴統領喊道:“嚴誠,本將命你快速回營,還不快收刀回轉?”聽到他的聲音,正在與人對陣的嚴誠立刻頓了下。但敵方將領卻明顯不給他回營的機會,一聽宇文澈下命令,就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條繩子,將坐在馬上的嚴誠套住了。嚴誠一看,頓時大驚。他雖患有夜盲症,但耳力卻也極強,所以平時在軍中基本沒有在下屬麵前暴露。但是現在一看,前來迎戰的這個敵方將領,明明像是知道此事。心裡如此想著,他心裡也有些亂了,一邊掙紮一邊大朝對方呼喊:“卑鄙小人,兩軍交戰,刀槍下分勝負,你綁住嚴某意欲何為?”敵軍將領卻陰陰一笑,用涼涼的聲音道:“嚴統領馬上就知道了。”說著,他便突然勒馬,拉住繩子的一端,飛快地向涼軍陣營中跑去。像是早就預謀好似的,一看到他轉身,涼軍上千人馬便齊齊舉起火把,調轉馬頭向回跑去。嚴統領被那將領拖在馬後,不一會兒便跌倒在地上,變成被馬拉著在地上拖行了。見也如此慘狀,宇文澈和他的手下們都措手不及。但身為將領,絕不能將自己下屬生命置之不理。宇文澈也不是個膽小的人,心中一生此念,便立刻大手一揮,帶上守在城門口外的一隊人,竭力向嚴誠追去。秦晞見他去追了,自然不會獨自留在營中,立刻拍馬急追而上。她追出幾十米遠的時候,就看到前麵的涼軍已經跑進了片荒地了,而被他們綁起來的嚴誠則還是像之前那樣,被吊在最後一匹馬上,拖在地上慘叫著前行。月亮從雲層中探出頭來,夜風徐徐而來,帶來一陣不屬於暗夜的特殊氣味。秦晞聳著鼻子聞了一下,突然心頭大駭。如果她沒聞錯的話,這應該是燈油的氣味。再一想到剛才那些士兵握在手中的火把,秦晞腦中就突然猛地反應過來,扯著嗓子向前方大喊:“將軍,回來!涼軍在前麵設下了埋伏!”她連續大喊三聲,前麵的宇文澈果然有了反應,慢慢勒馬停下。“可是將軍……”見宇文澈停止了行軍,跟著追來的將領裡立刻有幾個表示不滿,紛紛皺緊眉頭想要勸說。但宇文澈馬上興手示示意他們停下了。與此同時,先一步離去的涼軍們已經全部全體跨過了那片長滿雜草的荒地,隻將被俘的嚴誠一人扔在當中。正當宇文澈等人想著涼軍在玩什麼把戲時,便見對方一個首領,隔著遠遠的距離將手中的火把扔進荒地之中。刹時間,火光騰空而起,一路蜿蜒著像蛇一樣前行,不一會兒便將嚴誠包圍在了火圈之中。嚴誠的夜盲症也因為這衝天而起的火光得到治愈,待看清眼前的情景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被火海吞沒。“嚴統領——”跟在宇文澈身旁的幾個將領一看,頓時不寒而栗。如果剛才他們冒冒失失衝過去救人的話,隻怕現在被火焰包圍的就不止嚴誠一個了。“這些涼軍,實在太歹毒了!”看到嚴誠的身體逐漸被火勢吞沒,同行的幾位將領更是又氣又急。既惱恨涼人的陰毒,又為嚴誠的遭遇而心有戚戚焉。同袍之情,惹得其中兩位將領還流下幾滴眼淚,宇文澈看著嚴誠被大火包圍的情景,也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保得握緊雙拳,死死地盯著被火勢隔絕在另一邊的涼軍。“將軍,難道嚴統領就這樣白白死了麼?”“是啊,將軍,我們一定要為嚴統領討回公道,把這些陰毒的涼人全部殺死!”聽到將士們憤慨的話,宇文澈心裡也頗不是滋味,轉頭朝坐在馬上默默無語的秦晞看了一眼,道:“阿柯,你可有辦法?”秦晞微微垂眸老虎了一下,便道:“辦法是有,但卻有些危險。”“我們不怕危險,隻要能為嚴重統領報仇,我們死而無憾!”聽到秦晞的話,其中的一個將領立刻激動地喊道。他話音一落,其他人也紛紛跟著附和,大有不破了涼軍絕不還朝之勢。看他們同仇敵愾的樣子,秦晞微微一揚嘴角:“既然諸位統領主意已定,那我們今夜就來個夜襲涼軍,燒光他們的糧草和營帳,徹底把他們從宋的土地上趕出去。”“好!!”聽到秦晞的話,眾將士更是雄糾糾氣昂昂。宇文澈的心情似乎也有激動,用晶亮的眼神朝秦晞看了一眼,兩人相視一笑,便立刻打馬向營地奔去。因為心中已經有了計劃,所以這一路上秦晞也沒多耽擱,先讓宇文澈派人回營中傳話,將所有的棉被都浸進河裡打濕,然後又讓所有士兵穿著鞋進河裡淌一回。宇文澈回到營中時,將士們已經按他所說,將所有的東西備齊。看幾百名精兵都披著濕透的棉被在校場上整裝待發,跟宇文澈一起回來的將領一個個都滿臉疑惑。“將軍,這是何意?”此時宇文澈已經在回程中聽秦晞把她的計劃都交待了一遍,聽有人一問,便馬上答道:“這是為了過剛才那片火海的。”說著,男人略帶驕傲地朝秦晞的方向望了望。“楊副將估算過,涼軍帳前那一怎麼荒地起碼要半個多時辰才燒完,而他們也絕對不會想到,在那片地還在燃燒的時候,會有人強度過去,所以我們要趁那片海還沒熄滅,靠這些東西強度過去,給對麵的涼軍來個措手不及。”聽到他的話,那幾處副將頓時茅塞頓開,紛紛用驚訝的眼睛看向秦晞。宇文澈又接著道:“好了,大家快出發吧,機不可失,我們一定要趁今夜,徹底將涼人趕出大宋。”在夜襲發動的過程中,秦晞和宇文澈也秘密派遣了一小隊人,埋伏在通往涼營的幾條小路上,以擒拿那個暗中向涼軍傳遞消息的奸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