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貴人被打,雪地裡瘋癲的事情很快傳回了長寧殿。司空逸自打上次留宿後,特意命蘇德安去稟告皇後那邊,無要事,佟昭燕都不用去問安。蘇德安來回稟時,都說是第一次看皇上這麼心疼一個人。此時佟昭燕正和幾個心腹的女婢圍在炭火旁,火光照耀著她的小臉,神情一目了然。“小主何必悶悶不樂。”玉晴關切道。“你們說說,我不是做的過分了些。”佟昭燕悶聲道。近來宮裡三番五次都傳出關於她的流言蜚語,人言可畏,有時想想,卻是忌憚的。李嬤嬤不久前去了宮外省親,前幾日回來了,聽佟昭燕這麼一說,隨後安慰道:“宮裡的事情誰說得準,不是您受寵她發瘋,換做是其他人她也會發瘋。”玉晴附和,“就是就是,小主隻管放寬心,隻要皇上沒說您什麼,誰敢對有所不敬?”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長寧宮裡的人都深諳這個道理,於是,佟昭燕一有什麼不開心,其餘人便都憂心忡忡。“再者說,曹貴人之前就對您有過敵意,不知您還記不記得。”李嬤嬤的話勾起了佟昭燕的回憶,佟昭燕想想,“是有這麼回事。”“那不就是了。她針對您不是一天兩天,何況,您該慶幸現在受寵的是自個兒。”李嬤嬤話裡有話,佟昭燕從狐裘裡伸長了脖子,洗耳傾聽,“此話怎講。”玉晴也跟著受教,李嬤嬤是宮裡老人,說話是讓人信服的,隨即道:“曹貴人一向囂張跋扈,不知天高地厚,連容妃都敢去招惹,現如今您備受寵愛,又將矛頭指向了您,要換過來,受寵的是她。您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佟昭燕點點頭,李嬤嬤所言有理。曹貴人本就和她不對盤,不管是什麼情況都要找她麻煩,隻不過是看不慣司空逸獨寵她一人,動作大了些。三人正沉默著,忽然聞見一股香氣飄來,吸引住她們。玉晴對吃最是敏感,嗅了嗅,“這是什麼味道?”“來啦!”鄧壽的聲音由遠及近,進門望見佟昭燕,喜笑顏開,“主子你猜我給你帶什麼來了。”玉晴上前去一把敲打在他的腦門上,嗔怪道:“你就彆賣關子了。”“我讓主子猜,又沒讓你猜。”鄧壽摸著腦門,好生委屈。“鄧壽也是好心一片,玉晴你快放開他。”佟昭燕被這兩人呢耍寶給逗笑了。李嬤嬤年紀大,年輕人的打趣逗樂,她看也歡喜。一時間,其樂融融,一掃之前的氛圍。鄧壽舉手至側上方,拍拍掌:“端上來。”玉晴支撐著鄧壽的脖子往簾外看,宮娥們端進來一罐罐白瓷瓦罐,湯水一類。玉晴忍不住驚歎,“哇,原是補品。”鄧壽斜視她一眼,“算是你識相。”端了一盅到佟昭燕麵前,“冬日天寒,吃些熱湯最好。主子沒什麼胃口,又不喜油膩,於是讓小廚房燉了雪梨湯,滋補又好喝。快嘗嘗、”佟昭燕伸手接過,滾燙的糖水在隔著瓷壁傳遞到手上的溫度確是正好,舀了一勺輕輕吹開,飲入口中,清香甘甜,實屬佳品。佟昭燕連連稱讚,“確實不錯。”連連喝了幾口,發現全部人都在盯著她,“你們也快喝啊。”李嬤嬤守規矩慣了,當即回道:“等主子吃完,我們再吃。”佟昭燕放下勺子,嚴肅道:“我倒不知道其他宮裡是什麼規矩,反正在長寧宮裡,大家便是一家人,相守宮中實屬是緣分使然,太過拘泥,反倒讓我不好受。”三人麵麵相覷,心中一暖,哪個宮的主子不是趾高氣昂,拿下人作踐?佟昭燕體會被冷落的感覺,越發珍惜和諧的時光,放下了勺子,“若是你們都不喝,我一個人喝著也沒意思。”玉晴是從府上便跟著佟昭燕到宮裡來,最是清楚不過她說的話,趕緊端過來一盅遞到李嬤嬤跟前,“嬤嬤快些喝著。”鄧壽手裡也被塞了一盅,佟昭燕與他們玩笑,“喝不完就不發月銀。”“哎呦,主子您可彆。”鄧壽最是著急,臉皺成一團,佟昭燕還不放過,指著他道:“你喝兩盅。”鄧壽驚得目瞪口呆,好事做了反倒還落不了好。玉晴偷笑著湊近他,“快喝吧。免得到時候真的沒月銀了。”主仆幾人再度玩笑開,笑聲連連,走到門口的司空逸聽著裡麵的動靜,朝蘇德安做了噓聲的動作。推門進去,幾人還處在歡樂中,未曾察覺。“主子您瞧他,說到銀子又是一張臉了。”佟昭燕喝著糖水,好奇的大眼睛在他們中間來回看。鄧壽是口苦難言,放下了湯勺,“誰都知道主子一向是宅心仁厚,肯定舍不得克扣我的。”佟昭燕眼珠子一轉,狡黠道:“說不定啊!萬一哪天玉晴表現極佳,都給了玉晴也是可以的。”“聽到沒?”玉晴得意朝鄧壽使眼色。“主子你管管!”鄧壽不樂意了,一會兒放下了盅,說什麼都不再吃了。佟昭燕喝完最後一口,喝飽了烤著炭火,說著說著便開始犯困。李嬤嬤是最先發現的,叫了一聲,“主子!”佟昭燕惺忪未醒的狀態,看誰都是迷迷糊糊的,語言輕飄飄的,“扶我去休息會兒。”玉晴和李嬤嬤一左一右,要把佟昭燕扶起,司空逸如從天降,嚇得人不輕,鄧壽更是把盅一下撞到。撞到地上發出劇烈的聲響,司空逸擰眉,隻盯著佟昭燕,佟昭燕並未醒來,反倒是徹底睡過去。其餘幾人臉色一變,蘇德安更是立馬湊上去拍拍佟昭燕的臉蛋,“昭容娘娘?娘娘?”連著喊了都沒醒,司空逸麵色鐵青,心頭一緊上前去抱住她,“燕兒?燕兒快醒醒,是朕來了。”司空逸喚著她的乳名,搖晃著她,無論怎麼搖晃懷中的人兒,都沒有要醒來的意思。司空逸眸子殺意驟現,“蘇德安,傳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