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死人 活人(1 / 1)

亡人開路 鰻魚Tech 1473 字 3天前

發現一個不對勁之後,喻嫋嫋又拿起另一個牌位,轉眼之間,他們三個人已經看完了供桌上一半的牌位。竟然全是熟人。“這一整個村子裡不會連個活人都沒有吧?”喻嫋嫋慫巴巴的往沈沉風背後一縮。這是她近幾個月養成的習慣,一時半會兒有點難改。“如果都是死人,他們的言行舉止未免太奇怪了點。”沈沉風抿了抿嘴,還是開口道,“要殺我們輕而易舉,何必每天好吃好喝的招待?”誰也想不明白這個問題。月光不知何時頂破了薄霧,透過這廟宇破破爛爛的屋頂落在神像身上,外麵的嬰兒又開始吵鬨,封門村寧靜的夜被打碎了。長明燈下的影子縱橫交錯,沈沉風忽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他壓低了聲音道,“不要動。”“什麼……”喻嫋嫋話沒說完就被沈沉風打斷了,他的臉色發白,“慢慢地,一點一點退出去,不要發出任何動靜。”這一點的不對勁隨著沈沉風的話被放大了,常悅這種老手也瞬間發現了什麼,她低頭提醒喻嫋嫋,“影子。”祠堂裡的東西很多,所以地上的影子也非常複雜,但高大到足以延伸至祠堂當中的,隻有兩尊神像。這兩尊神像的影子原本是垂手靜立的姿態,男的手裡拄著一把鬼頭刀,女的手裡則是一把石琵琶,可現在鬼頭刀卻已經離了地,石琵琶也舉到了胸口。喻嫋嫋的喉嚨微微翻滾了一下,額頭上溢著細汗,卻十分小心得慢慢往外退,她左腳剛剛崴了一下,雖然不要緊,但現在卻也跛跛的,大概是老天嫌她跑太快,怕她拋棄隊友吧。就在他們退出門坎的一瞬間,那兩個神像忽然以雷霆萬鈞之勢砸了下來,喻嫋嫋毫不懷疑要是自己晚一步,現在就是一堆肉醬了。但這祠堂裡好像有一層屏障,這兩個神像的運動範圍受到限製,隻能慢慢地抄起武器,又退回了牌位旁。那嬰兒還在哭,馬上就會驚動整個封門村的人,他們三個當機立斷,在惹出更多注意之前回到了房間裡。當然,常悅回的是自己房間,更像棺材的單人房。事情就像陷入了一個輪回,又是村長夫人來敲門,說什麼孩子丟了。喻嫋嫋暗地裡跟沈沉風交換過一個眼神,她身上還帶著風霜,把自己窩在被子裡,假裝剛醒還有點迷糊。可隨之村長也出現了,他手裡提著燈,笑容就像是一層刷在臉上的裝飾,皺紋裡顯現出來的卻不是和藹可親,而是一種近乎威脅的森冷。喻嫋嫋蜷縮在被子裡的手腳微微哆嗦了下,她想起了那塊上年紀的漆木牌位。“村長沒事吧?”沈沉風淡淡問候了聲,“一整天沒看見您,還以為出什麼意外了。”他問得好像很不經意,卻讓村長的笑容凝固了一下,喻嫋嫋甚至懷疑,這副表情可以直接從他的臉上剝下來。“沒事沒事,昨天不過是身體不舒服。”村長敷衍了一句,他的身體卡在門口,導致這門想關也關不上。沈沉風的目光冷了下來,低聲問了句,“還有事?”村長打量了他一番,好像沒找到什麼東西,又轉而向喻嫋嫋走了過來,喻嫋嫋整個人裹在被子裡,隻露出了一張臉。這本來是很正常的舉動,封門村的夜晚實在太冷了點,但聯想起那隻乾癟的布娃娃,喻嫋嫋就知道她這種作法在村長看來純屬找死。那娃娃總不能是保佑她的吧?往屋裡走了兩步,那村長陰陰惻惻的眼神落在喻嫋嫋身上,借著手中的燈又湊近了幾分,“你沒事?”“我應該有事嗎,李村長?”喻嫋嫋舔了舔下唇,將自己紅潤的臉又往外蹭了兩分。李開成有些尷尬的轉過身去,“不是……自然不是,我就是怕你們出事。”他那種微帶得意的笑容裂開了一道口子,從裡麵流露出一種倉皇,以至於沒留意到身後的沈沉風,差點碰倒了手中油燈。“村長小心啊的”沈沉風扶了他一把,然而碰到的卻不是什麼人類略高於常溫的皮膚,而是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東西。李開成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所以態度也隨之一百八十度轉變,剛剛還很殷勤,現在卻隻是說了句,“你們繼續睡吧。”連個多餘的眼神都不想給了。外麵窸窸窣窣的又上了鎖,村長和他夫人接著去敲下一家的門了,沈沉風摸著黑走到喻嫋嫋的床沿上,兩人在這狹隘的空間裡低聲說起了話。沈沉風將那幾隻乾癟的洋娃娃從床底下撿出來,原本乾淨的棉布片上滲著紅色的液體,模糊的五官已經糊成了一片,呈現一個猙獰的骷髏樣,喻嫋嫋還沒湊近,先被這個味道給熏到了。“……好臭。”她往後縮了縮,被牆頂了一下。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臭味,像是一個廣闊的空間裡堆放了許久的屍體,這些屍體發酵膨脹,可味道卻散不出去,直到有人在牆上開了一個小洞……濃鬱的就連沈沉風也有點受不了。但這味道刺鼻的同時相當收斂,隻在布娃娃的附近徘徊,隻要拿遠一點就聞不到了。“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喻嫋嫋奇怪,“難不成貼身放著半夜會起來吃人?”“會不會吃人我不知道,但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沈沉風低吟一聲,“你看村長的臉色……十分不對勁。”“李洪濤會不會就是這東西害死的?”喻嫋嫋推測,“也是晚上,也是來查孩子,也是村長進了房間……第二天他人就沒了。”“要去他的房間看看才知道了。”沈沉風道,“我估計村長他們回去時,離天亮還有一會兒。”沈沉風的話不必說得太直白,喻嫋嫋已經知道他的意思了,正好李洪濤住的也是單人間,就在他們隔壁,要過去不過幾分鐘的事情。天亮之前,他們還能拿到更多的線索。單人間比雙人甚至多人間更像一口棺材,憋悶的讓人說不出話來,天雖然還黑著,但已經接進淩晨,喻嫋嫋的動作很快,開鎖的速度神乎其技。李洪濤看起來不是一個愛乾淨的人,但房間卻收拾得很妥帖,就這麼點東西,他還特地整理了蚊帳並疊了被子。喻嫋嫋隨身帶著一根針和一小塊刀片,針用來開鎖,刀片則將被套劃開,那布娃娃果然還在裡麵,隻是外表跟喻嫋嫋他們房裡的又大不一樣。這娃娃已經成型了,身子裡麵微微鼓起來,五官清楚,雖然很小也顯得很幼稚,但勉強還能分辨出李洪濤的濃眉大眼。喻嫋嫋心裡忐忑著看了沈沉風一眼,又用刀片去戳那娃娃圓鼓鼓的肚子。那是一種有彈性的觸感,看起來似乎是一層棉布,但刀尖戳下去卻像是人的皮膚,喻嫋嫋忍著惡心忽然一用力,那娃娃竟然從肚子裡冒出血來。由於娃娃太小而刀尖太大,整個肚皮都快被劈成了兩半,先是腸子,然後是五臟六腑,喻嫋嫋就這麼愣住了,那血還是溫熱的,就像是親手殺了一個人。沈沉風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進展,他立即脫下外套,將喻嫋嫋手上的東西一股腦的兜走,然後掏出絲巾,幫喻嫋嫋擦乾淨了雙手。喻嫋嫋仍然沒有反應過來,她大大的眼睛茫然地望向沈沉風,“我是不是殺人了?”“沒,你沒有殺人,這隻是傀儡娃娃,李洪濤已經死了,死在我們的麵前。”沈沉風的說話聲有些急迫,他被喻嫋嫋臉上的表情嚇到了。那是一種介於窒息和悲傷之間的表情,喻嫋嫋的眼神空洞,竟然連哭都哭不出來。見慣了死亡和親手結束生命還是有著本質的區彆,更何況李洪濤跟他們一樣是個外來人,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會哭會笑的外來人。他也想要活下去,活著離開這個鬼地方。喻嫋嫋是親眼看見李洪濤死的,可這種光怪陸離的世界裡,誰也沒辦法說明白,一個人的終點到底在哪裡,就算身軀消亡,還有魂魄……更何況這小小的娃娃說不定就是李洪濤重生的機會。喻嫋嫋並不願意這麼想,可她不得不這麼想。那娃娃咧著血紅的嘴,就像在嘲笑喻嫋嫋的懦弱。“我沒事,”良久,喻嫋嫋才出聲道,“天快亮了,我們回去吧。”她勉強扯出來的笑容比哭還難看,沈沉風卻不好再說什麼,隻能點了點頭。天邊的那一點薄光已經快要頂破黑暗了,線一樣的白色被壓製在地平麵上,慢慢暈染開晨霞萬頃,然而沈沉風卻知道,真正的黑暗根植在人心當中,光逐不去。而喻嫋嫋正處於這樣一個關鍵的階段,偏之毫厘,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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