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們就賭一賭(1 / 1)

亡人開路 鰻魚Tech 1481 字 3天前

喻嫋嫋將周昱往前一推,口中道,“你還沒跟雇主產生關聯,他傷不了你!”周昱也沒猶豫,直接從雇主舉起的手臂下鑽了出去,喻嫋嫋又道,“想活命就拿把刀去牧場!見羊殺羊,見牛宰牛。”也不管喻嫋嫋說得對不對,有沒有道理,周昱全都一股腦的接受了,下意識往牧場的方向狂奔而去。狹窄逼仄的走廊中,陽光已經收斂了大部分,那提著人頭的高大身影不緊不慢地靠近,再有幾步距離,喻嫋嫋和沈沉風就危險了。它依然墊著腳尖,踉踉蹌蹌地保持不了平衡,可每次喻嫋嫋覺得它要摔倒時,它總是能站穩了。刑房裡有一個絞刑架,以這伯爵死後的儀態來看,十之八九就是掛在這絞刑架上。沈沉風在喻嫋嫋的身後,整個人虛虛地倚在牆上,他甚至閉上了眼睛,臉上暴露出一種疲態。“逃不掉了吧?”那血琳琳的人頭張開嘴肆意狂笑。說實話,這位伯爵隻是桌子上一顆人頭裝飾時,還算精致漂亮,可現在卻跟世間所有美好的詞彙絕緣了,喻嫋嫋隻能想起“惡心”兩個字來。“伯爵大人,”喻嫋嫋彬彬有禮,“你要知道在賊的眼裡,從來沒有逃不掉一說,我們留下來,隻是為了弄清楚一件事。”那人頭估計是死後肌肉僵硬,就算是笑容,也很像是整張皮向上吊動,並不可怕,隻是詭異。黑暗中的蟲鳴忽然安靜下來,像是災難來臨前的風平浪靜,喻嫋嫋抖了抖手裡的紙條,話雖然說地大言不慚,但身體還是慫慫的往後退了一步。“我……我就是想知道你姐是怎麼死的。”她話說完,就往沈沉風的身後一閃,“那什麼,我就隨便問一句,你彆喊打喊殺的。”“……”喻嫋嫋慫的太快,遭了沈沉風一記白眼,以至於後者不得不接著說下去,“兩個雇主的世界對於新人來說太危險了,按規矩,兩年以下的生魂是絕對進不來的。”那伯爵的身軀陡然停住了,手上的人頭盯著沈沉風,忽然透出了一種畏懼。“做生意,買賣雙方都要遵守規則,就算吃虧,也不能太過偏頗,”沈沉風繼續道,“我不知道兩位是怎麼打破規則的,但我敢肯定‘路’不喜歡規則被破壞,要麼你現在回答我的問題,要麼……我們就賭一賭。”沈沉風輕笑道,“賭一賭,我死之前能不能報仇。”喻嫋嫋心想,倘若沈沉風沒牽扯進這些破事裡頭,而是全身心的投入名利場,恐怕早已出人頭地,國際知名了……可又一想,這人有個莊園啊!真是養蠶的擔心穿綾羅的凍著,腦子有坑。“她是為了救我,摔在刀尖上死的。”人頭終於還是開了腔,“你的籌碼對我沒有威脅,就算我打破了規則,你身處其中,也沒辦法彌補。”“那你完全可以保持沉默,拒絕回答,”沈沉風冷笑道,“頭都掉了,還要麵子。”“……”是雇主提不動刀了還是臨時工越來越飄了!沈沉風話音剛落,喻嫋嫋的身形就動了。她已經退到了走廊的儘頭,背後正抵著落地玻璃窗,喻嫋嫋的衣服裡還藏著地上的磚塊,“哢嚓”一聲,玻璃碎了滿地,喻嫋嫋拽著沈沉風頭也不回的往外跑。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夜,又被喻嫋嫋的腳步聲驚醒,蟲鳴漸次響起,在喻嫋嫋一頭栽進羊圈裡時,這些蟲鳴轉瞬變成了咀嚼聲。周昱手裡拿著刀,瑟瑟發抖的坐在草地上。羊血和牛血的味道比人重,所以很適合隱藏,沈沉風同時發現,所有聖甲蟲爬到雞舍之前就會自覺主動地繞個彎,將這一片地空了出來。“我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喻嫋嫋的身子忽然往下一沉,沈沉風趕緊扶住她。喻嫋嫋全身都起了一層虛汗,她的臉色蒼白的接近透明,仿佛正在經受什麼巨大的痛苦。“啊!”周昱指著喻嫋嫋的鞋,“有東西,有東西在她的腿裡!”那是一個很小的聖甲蟲,已經將喻嫋嫋的鞋咬穿了,順勢鑽進了她的血肉當中。沈沉風當機立斷,先用布條捆住喻嫋嫋的下肢,用以止血並限製聖甲蟲的移動範圍,隨機搶過周昱手裡的利刃,手起刀落……喻嫋嫋的小腿留下兩寸長的傷口,而聖甲蟲已經被紮穿,釘在了地上。等喻嫋嫋再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她的眼前漂浮著一層白白的雪花,看什麼都朦朦朧朧的很新奇。她挨著沈沉風的肩膀,昏睡的時候大概壓著了腮幫子,流得口水沾濕了沈沉風的衣服。“醒了?感覺怎麼樣?”沈沉風的聲音從頭頂上傳過來,輕輕的,喻嫋嫋有些神誌不清地傻笑道,“還行,就是有點暈。”“能站起來馬?”沈沉風又問。喻嫋嫋先動了動被廢的膀子,又伸了伸殘疾的腿,繼續傻嗬嗬,“你也太沒人性了吧?”於是周昱背起了喻嫋嫋,沈沉風在前麵走,偶爾跟他們說說話。“我可以叫你沈大哥嗎?”周昱小聲道。他為人有些羞澀,光開這個口,耳根就紅了。沈沉風沒說話,算是默認了這個叫法。周昱繼續道,“沈大哥,你們說的這個女主人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啊?”他雖然聽得一知半解,但周昱不是個傻子……一來傻子生不了魂,二來傻子活不下去。“大概是精神分裂吧,一具身體兩個靈魂。”沈沉風說話的聲音淡淡的,似乎永遠波瀾不驚,“但不管是哪個,她都很在乎自己的弟弟,隻不過在乎的原因不同,方式也不同。”善良的那個在乎的是血緣親情,而邪惡的那個在乎的是利用價值。“那我們要怎麼對付她?”周昱又問,他現下感覺身體發冷寒毛直豎,實在沒辦法應付這麼困難的局勢。“我們從來不用對付雇主,”沈沉風打斷了周昱的疑問,“隻要結束任務,開路送人就行了。”結束任務就要找到聖甲蟲,並抓住偷東西的賊。“可現在人都快死光了,我們怎麼知道是誰偷的東西?”周昱道,“總不能去墳地裡等詐屍吧?”“你背上是個賊祖宗,若要找到失物,還得靠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周昱從沈沉風的話裡聽出了一種嘲諷,這個人似乎對“賊”心懷抵觸,甚至是一點厭惡。喻嫋嫋精神還沒恢複,失血加上疼痛讓她一度昏昏沉沉,要是她現在清醒著,肯定要反駁沈沉風的話。至少她不是賊祖宗,她師父才能算是賊祖宗。回到房間,又讓喻嫋嫋休息了一會兒,傷口處敷了點消炎藥,也做了止痛處理,不過走路是不可能走路了,周昱就成了這個人肉代步機。沈沉風其實有點五體不勤,至少在莊園幾天,喻嫋嫋從沒見他打掃屋子,下過廚房,就連泡個茶也能弄撒了,不過這些事都有人代勞,他也不用操心。可沈沉風上藥的手法卻非常嫻熟,甚至包括接骨正骨,以及動刀子時如何避開人體血管……想必他一個人受了無數次的傷,才終於學會了這些讓人活下去的基本技能。“要是我偷了東西,肯定會放在自己的隨身之物中,”喻嫋嫋睡夠了十二個小時才終於醒了過來,這時正趴在二樓的欄杆上,俯視著桌上那顆明豔的人頭。她繼續道,“不是因為安全,而是因為心虛,偷了東西的人十之八九都怕被抓到,剩下一兩分不是心大就是傻缺……”周昱是個異常正直的人,想必從小到大就沒偷過什麼東西,所以還是聽得雲裡霧裡,“啊”了一聲請教道,“心虛就會把東西隨身帶著?”“因為怕罪行被發現時,自己一無所知。”喻嫋嫋愛憐地摸了摸周昱的頂發,覺得他叔叔帶著他也不容易。“既然喜歡隨身帶著,那樓下的幾個就可以暫且不考慮了。”沈沉風道。大廳裡的屍體都被啃食乾淨了,除了心口處的劣質聖甲蟲,幾乎沒彆的什麼留下,就連衣服都吃沒了。“彆的屍體呢?我們去翻翻看吧。”喻嫋嫋提議。“為什麼不從活人找起?死人有什麼好摸的?”周昱眼睛鼻子都快擠到一塊兒了,全身心的寫著拒絕。不過也不怪他,這個世界裡什麼都有可能發生,能惹活人就決不去招惹死人也算是公認的真理了。“那剩下的小姑娘在昨天就嚇得半死,她也瞧見了同伴的死法,要是真偷了東西會藏著掖著不拿出來保命?”喻嫋嫋歎了口氣,“我估計她今天也躲不過一劫了。”眼不見為淨,無能為力的事就算看了也隻是平添煩惱,所以周昱背起喻嫋嫋,三人寧願去褻瀆死者,也不想看見生者臨死前的哀嚎。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