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按察使(1 / 1)

大周女探案 鰻魚Tech 1234 字 3天前

月隱山頭,晨光微綻,桂枝上的露水還未蒸發乾淨,葉笙清朗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江寧按察使司的儀門前。今日他穿著一身暗紫色富貴繡紋公服,腳蹬一雙黑色的厚底皂靴,腰間佩戴著六鯉金魚袋,劍眉入鬢,眼神冷峻,薄唇仿佛被勾勒的山巒,重而又淡漠。而他的身後,則跟了一位模樣清秀白皙的小少年,小少年眉眼間還微微帶著稚嫩,個頭也就及得上葉笙的肩頭,隻見他穿著一身淺褐色的普通窄袖長衫,一眼看過去,那衣服穿在她身上還是顯得有些大。葉笙身邊有兩個隨從,一個叫流雲,一個叫飛羽,年齡都不大,都是當初隨葉笙一同南下的,除此之外,還有名姓顧的仵作,也是他從京師帶過來的。飛羽生得模樣清俊,五官輪廓柔和,今日他穿著石青色淺雲紋長衫,袖口用細繩綁了好幾圈,渾身上下都要透著一股子乾練利索,看上去是個很沉穩的人。而流雲就不一樣了,隻見他眉目清朗,總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樣,看上去格外的陽光精神,他一進門就看見了默默站在葉笙身後的人,瞪大了眼睛道:“哎?我認得你,你不是前幾天的那個誰嗎?”譚辛隻對他點了點頭頭,以示禮貌。其實不僅流雲,很多人都記得她,她可是不止一次地在這群人麵前出現過。流雲顯然震驚極了:“大人,您還真讓她進來了?”葉笙在太師椅上坐下,一臉的雲淡風輕,他的目光輕輕地掠過譚辛,隻淡淡道:“讓你查的事有眉目了嗎?”提起正事,流雲忙正色道:“有了有了。半月前,城南碼頭曾短停過一艘貨船,屬下查到,那船正是從南地過來的,除了茶葉之外,船上果然還有箭毒木。”葉笙淡淡地應了聲,冰冷的眸子仿佛深秋的星辰,流雲抬頭瞄了他一眼,見自家主子神態如常,又繼續道,“這些貨物皆賣給了一名叫做陳舟和的茶商,自見了陳舟和之後,那船便沿途返回了。”箭毒木這種東西,隻有雲南等地有,江寧人很少有人用,陳舟和身為茶商,私下買來又有何用?流雲不解:“可是這陳舟和同吳、羅兩家無冤無仇,根本就沒有害人的動機。”飛羽提醒道:“或許是其他人從陳舟和身上得的也不一定。”譚辛靜靜地站在後麵,一言不發,葉笙看了她一眼,淡聲道:“果然。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知道,陳舟和的事的。”譚辛並未抬頭,語氣卻說的頗為誠懇:“很巧,剛來江寧的那天,我在碼頭上剛好碰上這支船,又在無意中聽了幾句。”葉笙慢條斯理地端起一杯熱氣騰騰的茶,又蓋不急不緩撥著上麵漂浮的茶葉,平靜冷冽的麵孔好像冬日結了冰的清潭,誰也看不清他在想什麼。“很好,希望隻是湊巧。”他的聲音又淡又冷,一如那張冷冽的臉。流雲飛羽二人更覺奇怪,不由多看了譚辛一眼,實在想不通她究竟是怎麼被允許進來的。這時候,有四個身強力壯的衙役抬著死者吳蒹葭的屍體過來了,一同過來的,還有顧仵作。顧仵作是一位眼睛細長、留著短須的中年男子,他的頭發隻簡單地用一根發帶綁著,一身普通的深褐色長衫被打理的一絲不苟,一看就是個很心細的人。“顧仵作,將你之前的發現跟大家說一說。”顧仵作剛剛欠身行完禮,葉笙就開口吩咐道。顧仵作垂首應了一聲,便命人將屍體上蒙著的素布給掀開,頓時,一張麵目青灰、唇色發暗的臉就出現在了眾人眼前,那張姣好的眉眼此刻卻透著一股薄薄的詭異。葉笙抿了幾口就將茶盞放下了,從桌上翻過一個小冊子,淡漠地丟到譚辛的麵前:“好好聽,有用的線索要記下來。”譚辛接過那個青皮麵的小冊子,應了一聲便一言不發地從旁邊的檀木筆筒裡端起一隻筆。“死者吳蒹葭,江寧城西絲綢商戶吳家的獨女,三月二日戌時一刻被發現死於轎中,最先報案者是其未婚丈夫羅勻。”“之前我已經斷出死者中的是雲南一帶特有的箭毒木,毒發時長達半個時辰,傷口在發間,且極細極淺,連半寸都不到。”說著,顧仵作一絲不苟地給戴上了一副輕薄透明的蠶絲手套,他將吳蒹葭的頭發撥開給眾人看,果然在她頭頂偏右側發現了一條細細的小傷痕,傷痕早已結痂,可是疤的顏色卻透著異樣的暗紫色。譚辛仔細地打量著那傷痕,不禁道:“雖然細小,可是傷口卻不齊整,疤痕兩側皮膚一節一節翹起,呈不規則狀,傷口如此粗糙,說明凶器並不銳利,匕首鋒利等物可以排除。”譚辛的突然出言讓眾人都有些詫異,一個個地皆循聲朝她望過去,顧仵作這才注意到一直在葉笙身後默默執著冊子的小少年,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點頭道:“不錯,傷口確實不是匕首之類的銳物所為。你們看,傷口處的頭發未減分毫,若是匕首銳物,不可能連一根頭發都切不掉。”“凶器不僅不鋒利,還很粗糙,卻也能劃傷人的皮膚,到底是什麼東西呢?”流雲跳到前麵,磨搓著下巴不解地打量著擔木架上的人,他的目光在吳蒹葭的傷口上停了好一會兒。譚辛凝了凝眉,低頭在冊子上地寫了一行。顧仵作看了看葉笙,上前一步道:“大概就是這些了,我來來回回檢查了好幾次,除了這兩處,便無其他發現,屍體在我們這兒已經停放了兩日,吳家的人也著急著要領回去,大人您看.....”顧仵作開口道。“今日就將她送回去吧。”“是。”譚辛看著人被帶走,略微稚嫩的雙眉微微蹙了起來,葉笙看了她一眼,問道:“你在想什麼?”譚辛道:“我突然想到,一樣很重要的東西被忽略了。”“什麼?”“紅蓋頭。”譚辛抿了抿唇,繼續補充道,“死者傷在頭部,可是吳蒹葭當日是蓋著紅蓋頭的,所以我想,若那上麵有破壞的痕跡,說明她是在出了吳家門之後被人下的手,可若是沒有,那麼,凶手必定是在她出門之前,準確來說,應該是她出閨房門之前被傷。”“或許凶手會先扯了她的蓋頭下手再重新蓋上也不一定,不露痕跡,畢竟這樣才能混淆視聽。”一旁的流雲忍不住開口。譚辛搖了搖頭:“你覺得眾目睽睽之下,凶手會有機會扯下她的蓋頭?既要不露痕跡,為何又要做此冒險的舉動?”“若是前者,那麼當天一切靠近吳蒹葭的人都有嫌疑,可若是後者就不一定了,當日吳蒹葭大婚,按理說不會輕易踏出房門,所以,凶手必定是個能夠進出她房門的人。”流雲驚呼道:“這麼說起來,這凶手,極有可能是個女人?”葉笙不置可否:“當日吳府宴請賓客,多有雜亂,能夠有機會潛入她閨房的人並不少。”譚辛點頭:“我想,吳府,一定存有線索。”她又道,“我們現在還得弄清楚,陳舟和近來都和誰走得近,他是個很好的線索。我想大人應該好好審問一番,喜婆、丫鬟以及那個羅勻都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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