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徐四胖子(1 / 1)

聽案劄 鰻魚Tech 1642 字 3天前

鮫人案曆時六天,凶手被緝拿歸案。張隸把趙甲木和十得找來,隻是想像以往一樣,請他們二人代替來寧為慘死之人寫往生符。往生符,顧名思義,是乞求亡靈開路往生的符紙。張隸迷信,遇著奇案,結案之後總會請張往生符,去去警局裡的邪氣。隻是......這個案子結案了?十得一臉詫異,不等張隸解釋便往關押犯人的臨時牢房衝,邊走邊問:“凶手在哪兒?”“十得!”張隸叫住她:“你彆急呀,凶手不在牢房,在義莊。”匆忙的腳步停下來,十得腦中更加懵了。她心裡一陣後怕,回頭問他:“周含殺的?”張隸點頭。“媽了個巴子。”十得暗罵一聲,拔腿便往義莊跑。“十得!你等等!”趙甲木追上她,同樣是那句話:“你彆急啊!”“怎麼不急?要我拿命開玩笑嗎?”十得氣得破口大罵:“昨天我還給你說周含不請求警局抓住凶手奇怪,今天他就鬨出了人命!我就知道他沒憋著好屁!”“十得!”趙甲木拉住她,迫使她停住腳步,氣喘籲籲道:“我已經聽張科長全說了,這件事有蹊蹺。”十得冷笑:“可不是有蹊蹺嗎?這麼急著寫往生符,不就是結案了嗎?”“往生符是寫給凶手的。”趙甲木拽住她不鬆手:“不是那個女鮫人。”“什麼意思?”十得腦中一時有些懵。“他的意思是,周含因為涉嫌殺害凶手,被緝拿歸案了。”方天戟出現在視野中,他的身後還跟著阿夏。“張科長讓我們來拉住你,”阿夏怯怯的撓頭:“怕你衝動。”可不是衝動嘛,這才過了一夜,從天而降一個凶手,才剛聽說出現凶手,下一秒他就叫周含殺死了!周含一個漁夫咋這麼能乾呢?“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方天戟問她:“我們查了這麼多天都沒有線索,為什麼周含剛得知妻子離世的消息,立即找出了凶手?”而且是一個永遠閉嘴的凶手。十得冷哼,“你們以為我是傻子嗎?”阿夏將頭搖成了撥浪鼓。“我是去義莊,不是去牢房!”十得忿然作色,甩開趙甲木的手,轉身就走。聽了她這話,三人才鬆了口氣。她那架勢,要是手中有把刀,說她要去手刃了周含也沒人會懷疑。“這位是?”回過神來,趙甲木這才注意到阿夏身邊的生麵孔。“哦我介紹一下,”阿夏忙道:“這位是警局新來的警員方天戟,跟我一組,以後還得仰仗趙哥多說好話。這位是趙哥,趙甲木,是......”“一個小獄卒,”趙甲木毫不避諱自己不上台麵的工作,朝方天戟伸出手:“那丫頭的師弟。”“幸會。”手輕輕碰了碰對方的,趙甲木立即抽回手,笑道:“我不放心那丫頭,先行一步。”他說完便走,方天戟的手還在半空。“怪人。”方天戟如此評價。“他們兩個都挺怪的。”阿夏解釋:“不過都是好人,可能學這些的,都這樣吧。”望著逐漸變小的兩個身影,方天戟漸漸蹙眉。“她為什麼那麼急?”“誰?十得娘子嗎?”“嗯。”“這個說來話長......”阿夏撓頭:“簡單來說,十得娘子收了死人的東西,如果凶手不是她找到的,她會遭到死者的報複。”方天戟斜眼睨著阿夏,腦中隻有一個念頭:整個警局的人都不正常。然而他的心裡卻反複解讀“死者的報複”五個字。若十得真的會遭到報複,那麼那枚玉佩......他的臉上露出一抹擔憂。義莊裡停放著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周身有一股極重的魚腥味。十得等人趕到時,奚老頭正準備給他換衣服。叫停奚老頭,十得細細端詳了這具堪稱魁梧的屍體。男人長約七尺,寬卻接近四尺,衣服是定製的寶藍色劣質綢布長衫,腰上及袖口有淺藍色雲紋繡片,長衫下擺是紅色浪花。雖是劣質綢布,但這套衣服確實挺貴,能穿上的多半是荷包裡有幾塊碎銀的人。可惜了這套衣服,胸口處被一把細柄刀插出一個破洞,少量的血染濕了周圍寶藍的布料,綻出一朵墨黑的花。“一刀插在胸口上,當即斃命!造孽啊......”奚老頭向她解釋:“那個叫周含的,也是下得去手!”語氣裡竟然暗暗含著對眼前這個“殺人凶手”的惋惜。十得並不搭話,在大多人眼裡,死者為大。即便是凶手,死得慘一點也能激起他們的同情心,為他鳴不平。搭話了,很容易被他們的情緒牽著鼻子走。棺材還沒準備好,屍體暫時停放在義莊的小院裡,就在屋簷下。死者很胖,用豬頭豬腦來形容他豬也要鳴冤。十得暫且稱他為膀大腰圓,聽起來好聽一些。膀大腰圓的男人雖閉著眼,麵目卻有些猙獰,緊閉的口腔裡有水。十得蹲在屍體旁邊,手指輕輕掀開長衫一角。“什麼時候的事?”她問。“今天早晨,巳時三刻。”阿夏回答她。十得的目光落在那把刀上,她再次發出奇怪的問句:“他的衣服怎麼是濕的?”“正要說呢。”阿夏也蹲下身來,與她並排,指著那把刀正欲解釋,十得卻打斷他。“你不用解釋,我隻是好奇。”“你好奇什麼?”方天戟被她奇怪的問話吸引,也蹲下身來,兩個男人一左一右,正好將十得包圍在中間。兩個警員一個神婆,沒自己什麼事,趙甲木在院裡尋了張椅子,乾脆坐在天井中間曬太陽。整個義莊最能讓人安心的地方就是太陽底下。儘管從小陪著十得出入義莊不下百次,可每一次來他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暗處偷偷覷著他,等著他忽然鬆懈之際狠狠擒住他。所以趙甲木身處義莊時總是揪著心的,一刻也不敢放鬆下來,去正視那些無著無落的屍體。但他不是怕,隻是不敢放任自己如此坦然的站在屍體麵前。十得盯著那把刀看了很久,終於認出那是陸氏宰魚時用的刀。這把刀刀身細長光滑,沒有凹槽,幾乎一半沒入死者的左胸膛。她的手在刀把上摸了幾回,猛然用力將刀拔出,身旁的阿夏忽地向後躲了一下,輕撞了十得一回,十得毫無防備,又撞在了方天戟身上。“喂喂你們兩個,”趙甲木的聲音從後方傳來,他嘴裡咬著一根不知從哪裡摸出來的豆乾條,警告十得身邊的兩個男人:“靠那麼近乾什麼?”阿夏朝他點點頭,回過頭奇怪的望著死者胸口上的洞。“我好奇......他既然是溺死的,周含在他胸口插把刀做什麼?”“什麼?!”在場的人,包括奚老頭,全都驚掉了下巴。“耶?”奚老頭湊上前來:“他不是叫打漁的那小子拿刀捅死的嗎?”“你聽見了屍體的聲音了?”方天戟將信將疑的問。“嗯”十得轉而問阿夏:“周含怎麼說?”“說來話長......”阿夏為難的撓頭。“那你不會撿短的說?”十得用關愛的眼神望著阿夏,替他說完了周含的話:“他承認自己用這把刀插死了這個......額,死的是誰?”阿夏:“......”方天戟:“......”趙甲木:“乾得漂亮!”十得的榆木腦袋十分難得開竅,她做事一向風風火火,查了半天不知曉死者是誰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然而她又十分無辜,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眨巴著,滿臉寫著“一來就被屍音困擾忘記問死者身份不是我的錯”。阿夏無奈的向她解釋,為了確保十得不再打斷他,他剛說了兩句立即停下,見十得沒有插嘴這才繼續往下說。“死者是閬中魚市的一個魚鋪老板,名叫徐四,大家都叫他徐四胖子。他今天下漁村去收魚,周含估計心情不好,和他起了口角,然後就......”然後事情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徐四胖子就是周含口中壓低魚價的無良魚販,今日起了個大早隨著魚鋪夥計一起到各個漁村收購活魚。到甘山村時正好是巳時,有賣魚意向的漁夫拿了清早打的江魚排隊等著被徐四胖子殺價,然後千恩萬謝的將魚賣給他。周含痛失愛妻,心情本就不大好,賣魚時又受了徐四胖子的氣,兩人起了衝突。徐四胖子罵罵咧咧,先是罵了周含和他的寡母,話茬不知什麼時候忽地一轉,臟水臟話全潑到了他的亡妻身上。周含雖窮,卻是個烈性子,叫人指著鼻子罵亡妻是破鞋,彆人被窩裡的專燒男人的黑炭,如何能沉得住氣。隻見周含抽出宰魚的尖刀,作勢要往徐四胖子身上砍,看熱鬨的觀眾才發現這事兒苗頭不對。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跟誰過不去也彆跟錢過不去,得罪誰也彆得罪金主。徐四胖子罵得這樣難聽,大不了和他乾一架便作罷。多數人會選擇先賣魚,再在背後操=他娘的祖宗十八代。勸架的人還沒作出反應,徐四胖子卻忽地語出驚人:“好你個周含!你今天敢這樣拿刀追我,信不信我明天讓你和你媳婦兒一樣的死法!我割開你的皮,拿魚鱗塞進去,就像塞進你媳婦那雙嫩藕一樣的腿......”看熱鬨的鄉親全都愣了,合著周家媳婦兒......是徐四胖子殺的?說起來,徐四胖子從前也的確對周家媳婦兒說過極輕薄的話。“等等,”十得打斷阿夏:“是我理解有問題還是你表達有問題,就憑這句話,徐四就成了殺死烏林珠的凶手了?”阿夏怔怔的,“他自己都承認了,難道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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