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的命更重要(1 / 1)

山神蟬夢 吾玉 1797 字 1天前

馬車在盛都城裡飛奔疾馳,車裡的苗纖纖還嫌不夠快,一個勁地催著車夫,可憐車裡的葉書來被顛簸地七撞八撞,一張俊臉都快要吐了。“投胎都沒你這麼趕,大姐你至於嗎?”他揪緊車簾,好不容易順口氣下來,“左右宴秋山沒找到屍體,一定是你看錯了,或者人根本就不在山上,早就回城了,我都跟你打了一千次包票人準沒事,你至於這麼急地回來確認嗎?”“不,你不懂的,徐大哥是我心裡認準的未來夫婿,他要是死了我就得守寡了。”苗纖纖難得沒有露出凶悍之色,而是一派哀楚的小可憐樣,真跟個癡情的未亡人似的。葉書來翻了個白眼,隻覺此人腦子有病,卻又聽到她拉著他衣袖,神情懇切:“你再忍忍,神捕營就在前麵了,這趟的車馬費我全包了。”“什麼車馬費你全包了,這是我家的車好嗎!大姐你彆逗我行嗎!”葉書來這下耐不住了,一縱而起,甩開那隻拉他衣袖的手。苗纖纖難得沒與他針鋒相對,居然雙手合十,頭一回伏低做小起來:“是是是,是你家的車,這回多虧了你,我感恩不儘,以後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不管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我眉頭都不皺一下!”葉書來嘴角略抽,折扇一打:“得了吧,就請你以後千萬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了,我遇到你就從來沒啥好事,這次幫了你,你以後見了我都拜托繞道走,我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瓜葛!”苗纖纖熱臉貼了冷屁股,被噎得一口氣沒上來,卻還是拚命從牙齒縫裡擠出了一個笑:“葉公子放心,以後你走的那條街,哪怕有十條狗在打架,我都不會湊上去看一眼熱鬨的。”蟬夢館裡,月光透過窗欞灑入,將徐清宴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挺拔如竹。他坐在桌邊,正低頭為孟蟬受傷的腿上藥,手法極儘溫柔,生怕弄疼了她般。孟蟬臉上緋紅,很不好意思,裹在鬥篷裡的身子還不時往裡間瞧一瞧,心裡七上八下的。“這回宴秋山之行實在太險了,以後你要去哪一定和我先說一聲,要做什麼也最好先告訴我,就像這回,要不是我跟著你,你豈不是真要為了那所謂的夢中相托,為了幾片千萱草,把命都搭進去了,多不值?”孟蟬心頭一跳,下意識地扭頭看了眼裡間,希望這些話沒被付朗塵聽到,她沒打算告訴他宴秋山上發生的事情,不想讓他有什麼負擔。徐清宴也跟著餘光一瞥,裡間似有身影閃過,他卻不動神色,什麼也沒說,隻是繼續為孟蟬輕柔上藥。孟蟬正胡思亂想著,門口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急聲:“孟蟬,孟蟬,你看見徐大哥了嗎?我去神捕營找過他,他不在……”滿臉急色的苗纖纖甫一走進,聲音戛然而止,被眼前一幕驚得目瞪口呆,跟在她身後的葉書來反應比她還快,在瞧見孟蟬露出的那一截細白小腿時,就趕緊一打折扇,轉過身去,君子得不能再君子。徐清宴趕緊放下裙角遮住了孟蟬的腿,神色自若地站起身來,看向苗纖纖,語氣再自然不過:“孟蟬不小心摔傷了,我在給她上藥呢,纖纖你這麼著急地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苗纖纖這才傻愣愣地反應過來,卻是幾步上前,先去看孟蟬的腿,“怎麼摔傷了呀,嚴不嚴重?”孟蟬訕訕一笑,按住裙角不讓她看見那被猛虎抓出的傷勢,“不嚴重,就是磕到棺材上了,很快就能好的。”苗纖纖這才略微鬆了口氣,又看向徐清宴,想起自己的來意,有些扭捏道:“徐大哥,你,你前幾天沒有去過宴秋山嗎?”徐清宴笑了笑,目光坦然:“沒有啊,我去宴秋山做什麼?”苗纖纖一怔,還來不及開口,背對著的葉書來已經一敲折扇,嘖嘖道:“看吧,果然是你看錯了吧,你這人馬馬虎虎,就沒靠譜過。”苗纖纖眨了眨眼,看著徐清宴溫和的笑臉,一時也對自己產生了懷疑,難道真是自己思念過甚……出現了幻覺?她正百思不得其解著,葉書來已經揮揮折扇,徑直往門外走去,“行了,行了,人沒事就好,我還趕著回家洗洗一身的晦氣呢。”徐清宴聞言也步入月下,看向苗纖纖:“我們也走吧,時候不早了,讓孟蟬好好休息,你順便同我說說那宴秋山是怎麼回事?”苗纖纖怔忪地點點頭,才走幾步,又猛地想起什麼,回頭叮囑了孟蟬幾句傷口不能沾水之類的話,這才同徐清宴向門外走去,恢複了活力一般:“徐大哥你都不知道多神奇,我在宴秋山看到一個跟你長得特彆像的人……”等到幾人消失,偌大的蟬夢館終於安靜下來後,孟蟬才深深鬆了口氣,卻是一隻修長的手忽然搭上她的肩膀,若不是她常年跟屍體打交道早已練出了膽識,恐怕此刻已經失聲驚叫。不知何時走出的付朗塵低頭看她,俊眉微皺:“你的腿受傷了?宴秋山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你那位徐大哥,還有那女捕快,還有葉五那家夥,怎麼都擱宴秋山湊一塊了?你們約好去宴秋山打馬吊嗎?”天色清亮,風掠長空,棺木在所有付家人的注視下,一點點葬入土中,人群中有道倩影忽然捂住嘴,淚眼朦朧,正是一臉傷心的袁沁芳。孟蟬站在遠處不打眼的角落裡,瞧見袁沁芳那傷心的模樣,心中擔憂歎息,不由伸手摸向了懷中一個香囊,那裡麵裝著幾片來之不易的千萱草,就等著一會兒親自交到沁芳小姐手上,希望能讓她紓解好過一些。抬棺下葬前她就已經悄悄同沁芳小姐說了,讓她一會兒獨自留在墓園,她有東西要交給她,沁芳小姐顯然還記得她,雖然有點驚訝,但也還是點頭答允下來了,現在隻等儀式完成,所有人都離去後,她就能把千萱草交給她了。一想到馬上就能完成付朗塵的心願,孟蟬默默站在人群裡,覺得腿上的傷一時都沒那麼疼了,等待的過程也不那麼難熬了。隻是腦袋裡不時會想起昨晚夜半時分,付朗塵在蟬夢館裡同她說的話。她瞞不過他,到底把宴秋山的事一五一十都說了,他在那邊沉默許久,未了,問她:“你的腿是不是很疼?”她心虛搖頭:“不怎麼疼,徐大哥的藥很管用。”那邊又默了默,歎了口氣:“我沒有想到那宴秋山會有這麼危險……這回是我欠了你一個恩情,我不會忘記的。”可惜才歎完,又拔高聲音,似乎有些生氣:“但你那徐大哥也沒罵錯,你的命當然比千萱草重要了,知道那鬼地方不對勁就趕緊走啊,乾嘛執著一時,要是你真出了什麼事……你存心害我內疚是不是?”她一個激靈,趕緊擺手:“不,不是的……隻是我答應了付大人,一定要辦到才行。”“蠢!”那個聲音斥得更厲害了:“不知變通,榆木腦袋,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感謝你嗎?你要真這樣死了,我保準眼淚都不會掉一顆,因為你死得太蠢了,比我被雷劈死還蠢。”她被凶得老實不吭聲,可能那邊也覺得語氣太嚴厲了,不知過了多久,才幽幽一歎:“以後多看重自己一些,彆那麼傻了,自個兒都不在乎自個兒的命,誰來替你珍惜?”這話像一言戳中人心底,孟蟬在黑暗中呼吸一顫,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少年騎在馬上,回頭對她道:“海裡沒有路,岸上才有路。”,似一碗熱湯,跨過歲月經年,久違地再次熨帖了整顆心。她按捺下胸膛起伏,在黑暗中靜了許久,才望著頭頂灑入的月光,微揚了唇角:“我記住了,不過,我還是覺得……被雷劈死蠢一些。”“誒,你……”那邊直接探出腦袋,瞪大眼瞧她,她一臉溫順無害,再坦誠不過的模樣,一上一下的對視間,兩人倒又是崩不住,齊齊笑了。“孟蟬姑娘,孟蟬姑娘?”袁沁芳纖秀的手指在孟蟬眼前晃了晃,晃得那襲漆黑鬥篷一個激靈,陡然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葬禮已經結束,墓園空無一人了。孟蟬長睫微顫間,趕緊去掏懷裡的香囊:“沁芳小姐,我,我有東西給你。”那東西自然是千辛萬苦才采來的千萱草,她用的也還是付朗塵教的那套“夢中相托”的說辭,袁沁芳一接過香囊,打開後果然就震住了。有淚水從她眼中漫出,孟蟬抿了抿唇,輕聲勸道:“付大人夢中都在聲聲記掛沁芳小姐,這千萱草就代表付大人的一片心,還請沁芳小姐一定要保重身體,切勿傷神傷身,付大人隻希望用這千萱草讓沁芳小姐笑一笑,開心一些。”袁沁芳低著頭,柔美的臉上滿是淚痕:“你都能夢到他,為什麼我卻夢不到呢?”孟蟬一怔,試探性地開口,帶著些許“透露”安慰道:“也許……日後會有彆的方式與沁芳小姐相見呢,天無絕人之路,古往今來多少不渝傳奇,沁芳小姐可能也會碰到呢,不管怎麼樣,都一定要相信,有情人終能眷屬的……”她話還未落音,遠處已有人撫掌而笑,玉冠華服,一步步走來。“好個有情人終能眷屬,我給支個招兒,直接開了棺跳進去,我在上頭撒把土一起給埋了,不就天長地久永不分離了麼,在這哭哭啼啼管什麼用?”孟蟬與袁沁芳同時一驚,霍然向那人看去,竟是個唇紅齒白,相貌頗為俊美的公子哥兒,身後還領著三個同伴,俱是一副錦衣華服,世家子弟的派頭。袁沁芳還在那辨認著,孟蟬腦袋裡已經鬼使神差,倏地響起付朗塵曾說過的一句話——“孫丞相家的肥豬,李尚書家的麻子,周將軍府的蠻牛,外加他們那個自以為是的老大,一肚子壞水的慕容小侯爺。”實在不能怪孟蟬思維跳躍,隻能說付朗塵形容得太精準了,因為一眼擱過去,一一打個照麵,每人都能迅速而鮮明地對應上。孟蟬幾乎下意識地就在心裡默念出來:“肥豬。”“麻子。”“蠻牛。”最後將目光定在那領頭的俊美“小白臉”身上,念出最後兩個字:“壞胚。”行了,齊全了。當下墓園裡陽光正好,慕容壞胚上前,一身金光閃閃,笑得很符合付朗塵的評價。“沁芳小姐這麼快就將小侯忘了嗎?我可前天才上你家提親來著,你爹收聘禮的時候笑得臉上都要開朵花了,你居然不記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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