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兵行險招逼宮禁(1 / 1)

金麵奴 簫箬 1517 字 1天前

含英殿中人心惶惶,隱約能聽見一些細細碎碎的議論聲。原本除夕賜福之時沒見皇帝露麵,隻有太後臨朝,文武百官就在心裡揣測即將有大事發生。現在自宮門口接二連三傳來的消息,坐實了他們的猜測。禦座上的鄭太後強作鎮定,挺直了脊背一動不動地盯著緊閉著的含英殿門。內侍最後一次傳來消息,是在一刻鐘之前。晉王帶人手持長劍,強闖宮門。人數不過百,卻個個都身手非凡。宮中禁軍雖然是以眾敵寡,然而自在宮門口短兵相接開始,就節節敗退。從外城退到內城,最終退到了含英殿的門外。兵刃相撞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一下又一下敲打在大殿中每一個人的心頭。禁軍說一定會死守含英殿,不會讓亂臣賊子進來驚擾聖駕。可外麵停歇下來的刀兵之聲已經說明了一切,晉王僅僅憑著百人,就逼得近千人的禁軍不得繳械投降,心甘情願讓開一條路。門被推開,鄭太後的身體不易察覺地抖了一下。蕭祈年穿著金色的鎧甲,按劍站在門口,隔著文武百官,直視禦座之上的鄭太後。處在兩人之間的朝臣立刻退到了一旁,像是生怕擋了蕭祈年的路,被他揮劍誅殺。隻有辛守之還站在原來的位置,麵前是晉王,背後是鄭太後。蕭祈年邁過門檻,一步一步朝著鄭太後走去。在他身後,數十身著烏黑盔甲,帶著血紅色麵具的劍士,也一步一步地逼近禦階。“殿下這是率兵逼宮。”辛守之擋在蕭祈年麵前,直視著他,“若是放在一年前,聖上剛剛即位時,這是上上之選。可現在,怕是要背謀逆罪名。”“辛大人?”“不服眾,無以安天下。”“我不是來篡位的。”蕭祈年笑著拍了拍辛守之的肩膀,“等著聖上加封,而後緩緩圖之,如此省時省力又順理成章的方法我都拒絕了,又怎麼會冒天下大不違,兄弟鬩牆呢?”“那晉王殿下是來?”“辛大人是大理寺卿,總管殷國天下刑罰。我想請教辛大人,若有人暗通敵國,該當何罪?”“按律當剮。”“若此人是皇親國戚呢?”“定襄侯前車之鑒。”“若此人是皇室呢?”辛守之聞言一怔,而後據實回答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很好。”蕭祈年朗聲道,“既然大理寺卿在此,那我也就不必特地跑一趟大理寺擊鼓首告了。隻在此處,將一應證物交給大人便是。”“殿下請。”辛守之按下心中無數疑惑,躬身將雙手平攤在蕭祈年麵前。蕭祈年回手,早有一烏甲劍士上前,恭敬地將一張絹帛放在他手上。“希望辛大人能秉公處置。”蕭祈年將絹帛交給辛守之,目光移到鄭太後的臉上,“你本可以像李從明說的那樣,從此在後宮清心寡欲,了此殘生。”鄭太後冷笑道:“如你這般狼子野心之人在我兒身側,我寢室難安。”“太後不想知道,我剛才交給大理寺卿的是什麼?”“晉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自皇陵潛回京城,還沒來得及回府看看吧?”蕭祈年劍眉一挑,沒有說話。鄭太後心裡漸漸有了底氣,“聖上受你蒙蔽,想要將那陳年舊案翻過來。我這做母後的,不能眼睜睜瞧著他變成不肖子孫,故而請了當事人入宮,將事情來龍去脈給聖上說說清楚。”蕭祈年淡淡一笑,眼睛看著鄭太後,口中卻問:“辛大人,看得如何了?”“回晉王殿下,此是聖上親筆書寫的諭旨,落款的也是聖上印璽無疑。”辛守之的話停住,看著蕭祈年猶豫著該不該往下說。蕭祈年收回目光看他,“怎麼,辛大人方才的話不作數了?”“作數,國之王法,豈可兒戲?”辛守之連忙回答,繼續道:“按照諭旨上的意思,聖上以肅慎城向烏桓交換五萬兵馬,細作若乾,以確保聖上皇位穩固。”話音才落,大殿裡一片嘩然。“這是偽造的!”鄭太後厲聲道,“蕭祈年,你適合居心,竟敢汙蔑聖上割地叛國?先皇英靈不遠,若知你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時,一定饒不了你!”蕭祈年麵無表情地等著她說完,對辛守之道:“事關重大,這責任不是你一個小小的大理寺卿能承擔的。正好大家都在,勞煩你拿去讓他們驗一驗真假。”“是。”辛守之照辦,雙手托著平展開的絹帛,朝著躲在一旁的朝臣走去。蕭祈年回頭看了一眼離自己最近的烏甲劍士,那劍士會意,按劍轉頭,目光一直追著辛守之,以防有人在查驗之際,毀掉證物。鄭太後冷眼看著蕭祈年,“我們母子活不了,她也必死無疑。”“你大概不知道,她除了是沈國公的女兒之外,還是秦無疾的師妹。”蕭祈年氣定神閒地緩步走上禦階,站在鄭太後麵前,“所以她很清楚,秦無疾想要的不隻是她的命,還有肅慎城。”“還有一點,你應該也不知道。秦無疾是烏桓國派來的細作,目的就是為了讓殷國內亂。”他俯身靠近鄭太後耳側,“一招錯,滿盤輸。聖上的結果會如何,儘在你的手裡。”“你什麼意思?”“這叛國罪鐵證如山,總要有人領,不是你,就是聖上。”蕭祈年直起身,微笑著後退兩步,“太後,在聖上心裡,從始至終他的敵人都不是我,而是你。”“我?”“先皇喜歡祈安,是因為他從小就懂得鳳凰惜羽,愛惜自己的名聲。他的啟蒙老師,也就是原本教我的那位溫老先生,曾說祈安就算隻是為了博得個好名聲,也會成為君子。”“你仗著娘家的勢力,廢長立幼幫他得到江山,對於他來說,名不正言不順已是洗刷不掉的恥辱。所以他認為,隻有勵精圖治,終此一朝國泰民安,以後九泉之下才有臉見先皇。”“然而你和定襄侯把持朝政,聖上空有一腔抱負卻沒有用武之地,隻能眼睜睜看著你們胡來。長此以往非但會心生不滿,更會害怕背上昏君之名。”“他曾屢次三番希望將江山讓給我,並不是因為真的舍得,而是想要逃避。他害怕殷國積重難返,即使以後沒有了你們,也會在他手裡敗落。”鄭太後聞言,頹然倒在扶手上,喃喃自語道:“我的兒子,竟是這樣想的?”“言儘於此,該怎麼做是你的事。”蕭祈年退下了禦階,朗聲問道:“辛大人,結果如何?”辛守之忙上前道:“在下與諸位同僚確認過了,此諭旨是真的。如果送到肅慎城章將軍手中,那麼章將軍就會依照諭旨所寫,將肅慎城交付給帶諭旨去的人。”說完,辛守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偷偷用餘光瞟蕭祈年。“看辛大人這表情,好像很為難?”辛守之湊近了點,低聲道:“晉王殿下,這律法裡可沒寫聖上割讓邊城,該當何罪啊。”“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當剮啊。”蕭祈年大聲道。“啊?”辛守之目瞪口呆地看著蕭祈年,仿佛他剛才說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殿下,那可是聖上啊。”“若是傳出去,聖上隨意割讓邊城,那讓以章將軍為首的一眾邊關將士怎麼想?他們賠上了性命的城池,原來在聖上眼中如此一文不值,可以隨手丟棄?”蕭祈年朗聲問道,“將士心寒,邊疆如何安穩?”“說得好。”蕭祈年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口傳來小皇帝的聲音。烏甲劍士整齊劃一地讓開一條路,注視著小皇帝昂首闊步走進來,身後跟著李從明。蕭祈年目光落在二人身上時,眉頭一蹙,抬眼再看門口,空無一人。他垂在身側的手驀地握緊,麵沉似水,眼神也冷了下來。小皇帝走到蕭祈年麵前,揚頭直視他雙眼,半晌才道:“王兄辛苦了。”蕭祈年會意,抱拳垂頭道:“驚擾聖駕,臣請聖上恕罪。”小皇帝嘴角微微動了一動,握住蕭祈年抱拳的手,“讓他們退下吧,朕自有話說。”說完,小皇帝不等蕭祈年回答,帶著李從明徑直走上禦階,與鄭太後對視一眼後,端坐在龍椅上。蕭祈年垂頭看手心,是小皇帝塞給他的一方黃色錦帕,隱約可見血跡斑斑。沉吟片刻,他轉身向著烏甲劍士輕輕點頭。那些跟著他一起進入含英殿的劍士立刻分為兩列,整齊有序地退出大殿,筆直地站在門口待命。正當蕭祈年要轉回身時,隻見沈婉從旁側款款走來,麵對著他站在門外。她雙手攏在身前,眼含笑意,溫婉從容。背後是戴著血紅麵具,冰冷而殺氣騰騰的烏甲劍士。蕭祈年見她完好無損地出現,輕輕舒了口氣,冷峻的臉上也重新有了笑意。兩人對視,沈婉對著他微微點頭。蕭祈年一笑,轉過身去麵對著禦階上的皇帝和鄭太後。小皇帝開口道:“晉王蕭祈年,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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