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父債子償的辦法(1 / 1)

金麵奴 簫箬 1521 字 1天前

儘管章懷英再三挽留,可蕭祈年還是執意要在過年之前趕回京城。章懷英見留不住,也就不再強求,吩咐了人置辦一應路上用的東西,還特彆準備了一壇酸梅,說是讓沈婉路上吃。沈婉自小喜歡蜜餞,卻從沒喜歡過酸梅,隻看著便覺得嘴裡發酸。她抱著章懷英遞過來的壇子不知所措,轉眼瞥見在一旁忍不住笑的蕭祈年。正要問他在笑什麼時,章懷英又遞過來兩個布袋,一個裡麵裝著各色辛辣之物,另外一個則放著用油紙包好的藥材。“章將軍,這是?”章懷英笑道:“老話說,酸兒辣女。有備無患,你想吃哪個吃哪個。對了,這個是安胎藥,方子是我夫人當年用過的,藥材也是我親自去藥鋪裡抓的。”“安……胎?”沈婉看看懷裡的東西,再看看背對著自己笑個不停的蕭祈年,立刻明白了。章懷英還是覺得不放心,囑咐道:“你現在可不比之前了,平日裡還是要多注意。”“章將軍,我……”“我知道,你的身份還沒恢複,就算有了祈年的骨肉,也隻還是妾室身份。不過你放心,有我在,他一定明媒正娶你過門。可千萬彆為了這件事心裡憂慮,對你對孩子都不好。”沈婉見這話越說越說不清了,隻好認下此事,躬身輕聲道了一句:“將軍放心,我會注意的。”“你該隨著祈年叫我一聲舅舅了。”章懷英笑嗬嗬地道。“舅舅。”“嗯,這就對了。往後,我這將軍府就是你的娘家,祈年要是敢欺負你,看我不打斷他的腿。”沈婉知道,章懷英與她父親相交甚篤,是以拿她當親女兒一樣看待。於是也就領情道謝,不再多說彆的。蕭祈年上前對章懷英道:“鄭安之就交給舅舅了,在除掉定襄侯之前,萬不可讓他戰死沙場。”“放心,我自有主張,你隻顧著京城裡的事吧。”馬車離了肅慎城,沿著官道往京城方向走,章懷英送了一段之後就回城去了。沈婉將懷裡抱著的東西一股腦塞進對麵蕭祈年的手裡,質問道:“你跟章將軍說什麼了?”“你覺得呢?”蕭祈年將手裡的東西一樣一樣放好,又打開壇子封,拿出一顆梅子遞到沈婉嘴邊,“嘗嘗,這可是舅舅好不容易才弄到的。”沈婉推開他的手,白了他一眼道:“理由呢?平白無故的,你做什麼要拿這種事情騙他?”蕭祈年將梅子丟進嘴裡,笑道:“是舅舅誤會在先,他盼著我娶妻生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也不好繼續讓他失望,對吧?”“你倒是顧了眼下,可往後呢?盼了十個月到最後是一場空,章將軍非得真打斷你的腿不可。”蕭祈年聞言,將壇子封好放在一旁,探身湊到沈婉麵前,“如果不是一場空呢?”沈婉瞪著他近在呼吸間的臉,一時竟答不上來。她不是沒聽懂蕭祈年的意思,也不是不想嫁給蕭祈年,隻是眼下並不是時候。“一旦沈家沉冤昭雪,你就能恢複身份了。”蕭祈年盯著沈婉的眼睛,似是在揣測她的想法,“現在我們有定襄侯的把柄在手裡,他們不會阻撓我為沈家的冤案平反。”沈婉垂頭避開他的目光,想了半晌問道:“之後呢?”“什麼?”蕭祈年怔了一下。“我說過,殷國會以你我都能接受的方式覆滅。你若娶了我,也許就會變成導致殷國覆滅的罪人,皇室的不肖子孫,從此背負千古罵名。”“那又如何?”蕭祈年坐直了身體,攤手笑道,“我不娶你,你不也一樣有辦法?”“可在彆人眼裡,我是借著你晉王的勢力。”“彆人怎麼想是他們的事,我隻在乎我娶的人是你。”“眾口鑠金啊蕭祈年,我是為了你好。”“真為了我好,那就答應嫁給我,如何?”蕭祈年眼含笑意,溫柔地看著沈婉,等著她的回答。沈婉凝視蕭祈年,半晌才開口道:“你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方式?”蕭祈年見她將話扯開,失落在眼中一閃而過,消失在一如既往的笑意中,“你從未說過。”他眼中神色的變化儘數落在沈婉眼中,她伸手覆上蕭祈年搭在膝頭的手,笑道:“你會是個好皇帝,這就是真正父債子償的辦法。”“我?”蕭祈年的笑容僵住,“你的辦法是讓我做皇帝?”“對,這天下隻有在你手裡,才算是真正變了。”沈婉的手指微微用力,“小皇帝跟在鄭氏身邊長大,耳濡目染鄭氏的心機與定襄侯的狠辣,殷國在他手中,至多不過是前朝的延續,沈家這樣的冤案也遲早還會發生。”蕭祈年將她的手握在手裡,指腹輕輕摩擦她的手背,低語道:“沈婉,人是會變的。”“如果連你都沒有信心,能成為一代明君,那麼殷國不如就此亡了好。”沈婉的手愈加用力,“免得幾年之後,有更多一腔熱血報國的人無辜枉死。”“祈安年紀尚小,若引導得當,完全可以是一個好皇帝。”“引導得當?誰引導?你,我,還是鄭氏和定襄侯?”沈婉一股氣湧上來,抽回手掀開窗簾側身往外看,不打算繼續與蕭祈年說下去。蕭祈年見她真的急了,起身換了位置坐到她身旁,將簾子從她手裡放下來。視線被簾子擋住,沈婉不得不正視對麵正給自己賠笑的蕭祈年。“這跟你答不答應嫁給我有什麼關係?”“今日晉王妃便是明日皇後,這位置實在太重要。”“正是因為重要,所以我才如此在乎是誰。”“不管是誰,都不能是我。”沈婉長長地歎了口氣,“就算我恢複了身份,也是沒權沒勢沒靠山,坐在這個位置上對你又有什麼幫助呢?”“陪我。”蕭祈年認真地回答,“高處不勝寒,這麼淒涼悲苦的處境,你忍心讓我一個人承受?”沈婉略微想了一下,“這麼說,你答應了?”“這是我父皇欠下的,理應由我來還。父債子償,你既提了要求,我便該照辦。”蕭祈年溫和一笑,握住沈婉的手低聲道:“我隻有這一個請求,你答應我好嗎?”他聲音低沉,說得緩慢又小心翼翼,一下子戳中了沈婉心裡最柔軟的地方。“陪著你有很多種辦法,比如現在。”“我與舅舅有幾年沒見了,按常理來說,咱們應該在肅慎城過完了年再回京。”這也正是沈婉想不通的,她本以為即便著急回去,至少也應該等朝廷使臣到達肅慎城,與烏桓八王子簽訂了盟約再啟程。“又快到去皇陵祭祖的時候了。”蕭祈年柔聲道,“母後生前常對我說,她這輩子的每一天都在辛苦應對周圍的人,好不容易到了長眠不醒,可以諸事不理的時候,隻想安安靜靜的。所以,我也隻能趁著祭祖的時候,讓她看看你。”他的理由總能帶著讓沈婉猝不及防的溫柔,沈婉垂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不說話。蕭祈年停頓了一下,繼續道:“祭祖大典上,隻有皇後才能與皇帝並肩站在一起。天底下的母親都盼著自己的孩子幸福,要是母後看見我板著臉跟彆的女人站在一起,一定會擔心的。”“可是,人是會變的。”沈婉將他的話重複給他聽,“誰都不能保證,你這輩子隻有跟我站在一起的時候不板著臉,換了其他的女人就不成。”“想知道結果,那就隻能等到這輩子過完了。”蕭祈年目光灼灼地看著沈婉,“如何,要不要賭一次?”沈婉故意猶豫了一會兒,慢聲道:“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先皇後在深宮裡過得很辛苦。”“嗯,所以我不希望,我喜歡的人也是這樣的結局。”“是因為你父皇被後宮三千佳麗迷了眼,於是淡忘了結發妻子?”“色衰而愛馳。”蕭祈年這話說得十分無力,他心裡十分清楚,任何一個有理智的女子,在聽見自己剛才的話之後,都不會覺得皇帝是良人之選。沈婉見他窘迫不安,抿唇忍笑,繼續道:“我希望你成為殷國的皇帝,就是因為你與你父皇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所以呢?”蕭祈年覺得自己在一片黑暗裡,看到了一絲曙光。“所以,這麼看來,我賭贏的可能性很大啊。”沈婉露出誇張的欣喜表情,“一場贏麵很大的賭局,我為什麼要放棄呢?”“你答應了!”沈婉看著高興得恨不得原地蹦起來的蕭祈年,頷首微笑道:“對,我答應了。”蕭祈年握住沈婉的手,信誓旦旦地道:“你放心,有我父皇和母後的前車之鑒,我絕不會重蹈覆轍,讓你像母後一樣傷心。”“有什麼可不放心的呢?”沈婉反握住他的手,“你彆忘了,我可不是先皇後那樣的大家閨秀。無論是在獲麟亭,還是在諜隱樓,沒有誰能在惹急了我之後,還安然無恙。”蕭祈年聞言大笑,“看起來,我以後可要謹言慎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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