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這是你應該做的(1 / 1)

金麵奴 簫箬 1579 字 1天前

沈婉本是等著蕭祈年問她,什麼叫做以他們兩個人接受的方式覆滅,可直到兩人走到後院客房,蕭祈年也沒有問。倒是沈婉自己先忍不住了,她站在門口攔住蕭祈年要去推門的手,“連問都不問一句,難不成是覺得,無論我用什麼辦法,你都能阻攔?”蕭祈年啞然失笑,“你要覆滅殷國,我要保住殷國,你通知一聲,我已經是感激不儘,怎麼還能奢求你將計劃和盤托出?”沈婉聞言,故作不滿地道:“這麼說,殿下與我現在算是敵人了?”“棋逢對手,將遇良才。”蕭祈年笑眯眯地看著她,“與你這樣鬥一輩子,也很有趣。”沈婉抿唇一笑,又正色問道:“你就不想勸我放棄嗎?”“勸你放棄你應該做的事情,是難為你。”蕭祈年收斂笑容,認真地回答,“不隻是鄭氏一族,殷國,我父皇,甚至包括我在內的整個皇室,都應該為沈家的慘案付出代價。我要保住殷國,是因為責任在身,而不是為了阻止你。”“若我成功了呢?殷國覆滅,你會如何?”沈婉緊緊盯著蕭祈年,生怕錯過他的表情。蕭祈年低頭輕笑一聲,“我儘力了,就問心無愧。真到了回天無力的時候,大約也隻能盼著新的皇帝是一位明主了。”“你不會恨我嗎?”蕭祈年搖了搖頭,“於情於理,這都是你應該做的事。”說完,他又補充道:“況且,你剛才說會是一種你我都接受的方式,我相信你。”“多謝你相信。”沈婉轉身推開門,又意味深長地道:“放心,一定會是一位明主。”次日清早,天才蒙蒙亮時,就有烏桓的信使求見,說是帶來了八王子的親筆信。信的內容很簡單,八王子解釋說,昨夜肅慎城中大火並非是源於他的命令,也沒有派出軍馬趁亂進攻,希望章懷英和蕭祈年能由此看到他的誠意,確定見麵的日子。“說得好像他若昨夜派兵,肅慎城就是他囊中之物了一樣。”章懷英鼻子裡哼了一聲,將信放在桌子上,又轉手拿過一個錦盒遞給蕭祈年,“定襄侯的兵符到了。”“這麼快?”蕭祈年雙手接過卻沒有打開,隻是放在案上,“看來他們是等不及讓我去送死了。”“你真打算去見這個什麼八王子?”“今日我與烏桓信使一起回去。”蕭祈年將錦盒推到章懷英麵前,“這個請舅舅留下,若我沒回來,立刻調動周圍的軍馬,對烏桓形成威懾。”這是羊入虎口,章懷英實在不能完全放心,“要是你被扣下,真的不用我救?”“真的不用,那天沈婉不是跟您說過了嗎?我被扣為人質,您就按著規矩上報給朝廷,不會有事的。”“話是這麼說,可……”章懷英皺著眉頭撓頭,忽然問道:“哎?沈婉呢?怎麼今天就你一個人來?是不是被昨晚的火嚇病了?要不要請個大夫?”“您放心,她隻是覺得困倦,不想動。”“身上懶啊。”章懷英緩緩點頭,靈光乍現一般瞪了眼睛,“難道她?”“舅舅您彆亂想成嗎?”蕭祈年哭笑不得地看著章懷英,“她真的隻是懶得動。”“嘖,這可不能大意了。”章懷英嗔責道,“真出了問題,你後悔都來不及。”蕭祈年無可奈何地搖頭歎氣,剛要解釋又轉念一想,這誤會也未嘗不是個好事。既能讓章懷英暫時從擔心的情緒裡解脫出來,又能看住沈婉,免得她隨自己一起去。“舅舅,我這就去找烏桓信使,沈婉就交給您了,一定要照顧好啊。”“一定,你儘管去吧,我這就讓人去請大夫。”章懷英臉上的愁雲已經散得一乾二淨,隻看這神采奕奕的樣子,根本無法與親外甥要去敵營聯係到一起。趁著章懷英顧不上自己的時候,蕭祈年迅速溜出將軍府,站在門口等著隨影回來。一刻鐘之後,沒有等來隨影,卻等來了廣袖長裙,頭戴鬥笠,款款而來的沈婉。“你這是?”蕭祈年驚愕地看著沈婉走到近前,注意到了鬥笠上搭著的白紗,“你要跟我一起去?”沈婉點點頭,“不用等隨影了,他不會來了。”若是換個人說這句話,蕭祈年十有八九會覺得那人把隨影殺了。“隨影向來機警,對入口的東西十分小心,竟也栽在你手裡了?”“我隻是給他送了一封信,告訴他,是九娘托我轉交給他的。”沈婉得意地道。蕭祈年點頭,餘下的不用說他也能想到了。那封信展開的同時,隨影會吸入大量的藥粉,雖然不會致命,但會讓他因為昏睡而錯過與自己約定的時辰。“你怎麼知道這對他有效?”沈婉且不回答他,扭頭看向門口剛準備好的車馬,“走吧,烏桓的信使已經在城門口候著了。”她舉步要走時,被蕭祈年拉住手臂。“留在城裡等我回來。”沈婉順著他手臂一路往上看,最終與他目光相接,“若我偏要去呢?”蕭祈年被她問得愣了一下,旋即放開手笑道:“我不是在懷疑你,隻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拿下肅慎城是大功一件,空口白舌就想說服他退兵,幾乎不可能。”“我也沒有想出來,到底能用什麼跟他交換。”“所以我才要跟你一起去。”“在說服人這種事上,多一個人和少一個人並沒有區彆。”話才說完,蕭祈年臉上笑容陡然收斂,沉聲道:“想都彆想,我不會讓你再回烏桓。彆說是為了肅慎城,就是為了整個殷國,也不會。”沈婉聞言,莞爾一笑,這的確是她的打算。八王子與王世子爭儲多年,諜隱樓一直站在王世子一邊。對於八王子而言,如果能拿下諜隱樓,不管是讓它四分五裂,還是效力於自己,都是利大於弊的。眼下形勢,諜隱樓的樓主有三位入室弟子,越九娘毫無心計,對樓主之位沒有任何企圖。所以在外人看來,諜隱樓的下一任樓主一定會從剩下兩位裡擇一。秦無疾被派去了王世子府,那八王子能爭取的就隻剩下沈婉了。沈婉勸道:“雖然我師父也在這裡,但諜隱樓向來與八王子不合,所以不會將他們對我的懷疑告訴八王子。在八王子眼中,我仍舊是諜隱樓樓主的愛徒,有成為下一任樓主的資格。拿下肅慎城是大功一件不假,可也隻是當下在名聲上壓過了王世子而已。怎麼比得上將諜隱樓這把利刃攥在手裡呢?”“不管你說得多有道理,都不行。”蕭祈年兩手按住沈婉的肩膀,正視著她繼續道:“你不殺我,終究難以取信你師父。你人在烏桓,真有什麼事,我鞭長莫及。”“我師父一直希望他們兄弟放棄爭鬥,齊心對外,可這麼多年過去了,兩人反倒越鬥越厲害。攔肯定是攔不住了,師父隻能選擇除掉其中的一個。”“你覺得你師父會相信?”蕭祈年懷疑地看著沈婉,“你對諜隱樓的忠心,隻有殺了我才有說服力。”沈婉心虛地轉開目光,小聲道:“不試試怎麼知道?”“不如,你先殺了我,然後再回去?”蕭祈年大笑道。“蕭祈年!”沈婉粉麵含嗔瞪了他一眼,又繼續道:“除此之外,我們手上沒有任何籌碼,足夠有分量讓八王子放棄肅慎城。”“隻能賭一賭了。”“賭什麼?”“八王子不想出兵的理由。”沈婉略微沉吟之後,搖頭道:“天底下最不可信的就是人心,事不關己時或許還好,可你這是讓他在權力與彆人的性命間做選擇,他憑什麼要選對自己沒有益處的事?”“有沒有益處,要看怎麼說。”蕭祈年故意賣了個關子,抬眼看看天色,對沈婉道:“回去吧,等我回來了,陪你喝酒賞雪。”“城外的雪景很好。”沈婉毫無讓步妥協的意思,“烏桓的酒也很好。”“沈婉。”蕭祈年無可奈何地喚她,“為什麼一定要去呢?且不說你我都覺得他不會對我下手,就算他真的打算在宴上殺我,寡不敵眾,你隨我一起去也無濟於事啊。”“我隻說他不會殺你,沒說他不會囚禁你。一旦他將你扣為人質,章將軍按照規矩上報給朝廷,那你要在烏桓留多久就不一定了。”沈婉揚頭盯著蕭祈年,“死在一起很容易,活著卻不能相見才是折磨人。”而這種折磨,她自在亂墳崗被救走開始,就一直在默默承受著。明知蕭祈年在何處,卻因為身份與任務而不能與他相見。相隔千裡,連偷偷看一眼都是奢求。蕭祈年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苦笑道:“又是算準了我不忍心拒絕,真是拿你沒辦法。”沈婉得意地笑道:“你憑著自己對我的了解,步步算在我前頭,我當然也不能落了下風。”蕭祈年幫她鬥笠上的白紗放下,拉著她的手往馬車方向走,又問道:“你怎麼知道,隨影對越姑娘的心思?”“很簡單啊。隨影雖然算不上是一毛不拔,可對待自己的血汗錢從來都很認真。他明知九娘是諜隱樓的細作,在京城待不長,開酒館九成九會血本無歸,卻還是舍得拿出家底借給九娘。除了他有意討好九娘,想拉近兩人關係之外,我可找不出第二種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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