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宮宴與突發事件(下)(1 / 1)

金麵奴 簫箬 1552 字 1天前

就因為沈婉這一句“好戲還在後頭”,蕭祈年一直忐忑不安,每隔一刻便要偏頭去看身邊的人,細細觀察她有沒有什麼異常。可是,無論是鄭太後和皇帝駕到,還是定襄侯帶著兒子鄭安之姍姍來遲,沈婉都沒有表現出任何多餘的情緒,始終低眉順眼,禮數周到。沒有破綻的完美掩飾才是最大的可疑。蕭祈年喝了一口酒,環視周圍沉浸在歌舞享樂之中的人。最後,他的目光落在對麵那個與他同坐在禦階之下的鄭安之身上。在座的這些人裡,隻有鄭安之身著戎裝,腰側懸著禦賜寶刀。蕭祈年聽隨影說過,新皇即位之後,鄭安之因是太後的親侄子,定襄侯的長子,所以被破格提拔為將軍,統領清羽軍,負責守衛皇城。皇帝還下旨允許他帶刀覲見,恩寵尤隆。但這不是蕭祈年注意他的原因。從鄭安之落座開始,蕭祈年就發現他不住地往自己這邊看。有幾次,在舞姬彩練翻飛之間,兩人視線撞上,鄭安之還會舉杯致意,似乎含著示好的意味。若鄭安之隻是個普通的朝臣,蕭祈年也不會多想。可偏偏他是鄭家的人,還是將來會世襲定襄侯爵位的長子,因此他的示好就十分耐人尋味了。朝野上下無人不知,鄭家的權勢與富貴靠的是鄭太後的兒子成為了皇帝,所以整個鄭家無一人例外,都視蕭祈年為眼中釘肉中刺,說是死對頭也不為過。難道是有求於自己?可權勢滔天的世家子能有什麼求到他一個閒散王爺的?蕭祈年把玩著空酒盞,又偏頭去看正執著酒壺跪坐在自己身邊的人。他忽然意識到,鄭安之一直關注的其實是沈婉。“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蕭祈年自顧自地笑了一聲,將酒盞放在沈婉麵前。沈婉垂頭斟酒,“殿下還是多喝幾杯吧,免得明天後悔。”“後悔?為什麼?”蕭祈年更加疑惑,端起酒盞等著沈婉的回答。等了半晌不見沈婉有解釋的意思,蕭祈年隻好歎道:“我現在覺得,帶你來赴宴像是給自己挖了一個陷阱。”“現在才覺得,太晚了。”沈婉看著蕭祈年手裡的酒盞,分明是在等著蕭祈年把酒喝下去。到宮宴結束時,蕭祈年已然記不起被沈婉灌了多少酒下肚,隻覺得腦子昏昏沉沉,滿心裡想著趕緊回到晉王府躺下。拜彆了皇帝之後,蕭祈年拉著沈婉與眾位朝臣一起往宮門方向走。眼看著要到宮門口了,聽見背後有人喊他,“晉王殿下,請留步。”蕭祈年循聲回頭,跟著聲音來到他麵前的,正是看了沈婉一晚上的鄭安之。周圍即將要出宮回家的朝臣也都放慢了腳步,一麵故作醉酒之態,一麵悄悄留心聽兩人說話。“我有事想與殿下商量。”酒勁助長了鄭安之素日裡的趾高氣昂,他負手站在蕭祈年的麵前,微微抬起下巴。雖然口中是說要商量,可表情卻是不容蕭祈年不答應。耽誤人睡覺猶如斷人財路,何況還是這等盛氣淩人?蕭祈年不悅地皺了一下眉頭,冷聲道:“說吧。”“這官奴,我想請晉王殿下讓給我。”鄭安之這話甫一出口,周圍旁聽的人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明知道這是晉王十分看重的人,卻徑直來索要,鄭安之這舉動與挑釁無異。雖說蕭祈年如今隻是個閒散王爺,又不見容於太後,但到底還是皇室子孫,絕不可能任由鄭安之欺辱。可再想想鄭安之平素的為人,今天這事恐怕不能善了了。蕭祈年壓了壓心中怒火,“鄭將軍,君子不奪人所愛。”“我今兒還就要請晉王殿下割愛了。”“鄭將軍還是另尋彆人吧。”蕭祈年說完,拉著沈婉就走。“這人我要定了。”鄭安之伸手去抓沈婉的胳膊,蕭祈年立刻抬手去擋。兩人此時都已經醉了,伸手的重心不穩,阻攔的錯估了力道。鄭安之被蕭祈年的手帶了一個踉蹌,險些摔在地上。鄭安之心裡一股邪氣衝上來,臉和脖子都通紅。他指著蕭祈年道:“我再問一遍,你給還是不給。”蕭祈年眉峰挑了一下,冷笑道:“到此為止,我可以念在你已經醉了的份上,恕你無罪。再做糾纏,可就是以下犯上了。”“嗬,犯上?蕭祈年,你以為你自己是什麼東西?”鄭安之借著酒勁,“唰啦”一聲抽出腰間寶刀,明晃晃的刀刃幾乎是貼著蕭祈年的鼻尖晃悠,“我就犯上了,你能把我怎麼樣?”蕭祈年攥緊了拳頭,手還沒抬起來,就被沈婉給攀住了胳膊。她擋在蕭祈年麵前,抬頭對他道:“奴隻是一卑賤官奴,不值得兩位大動乾戈。”說話時的雖然語調溫柔,聲音卻不低。恰恰好,周圍的人可以聽得一清二楚。接著,她又道:“還是說兩位想把奴當成彩頭,誰贏了歸誰?”這一句話提醒了兩個已經醉酒的人,原本隻是作態的劍拔弩張一下子成了必須分出高下。沈婉站在一旁,冷眼看著鄭安之的刀來來回回不離蕭祈年的脖子。看熱鬨的朝臣見兩人真打起來了,也不敢上前阻攔,又生怕殃及池魚,連帶被責罰,於是都作鳥獸散了。宮門口的守衛見此情景,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蕭祈年讓開劈麵而來的刀風,雙手按住鄭安之的手臂,欺身近前一用力,鄭安之整個人淩空飛出,重重摔在地上,刀也隨之脫手,紮在柱子上。“哎呦。”柱子旁邊傳來一聲尖銳的驚呼,“好險好險。”沈婉循聲看過去,一個太監一溜小跑從台階上下來,身後跟著兩個早已經抖成篩子的內侍。鄭安之爬起來,待要再與蕭祈年過招時,太監手裡的拂塵已經先到了他腰間。“鄭將軍,我的鄭將軍,你可快停手吧。留神驚動了太後,該派您的不是了。”他這話是說給鄭安之聽的,眼睛卻看著不遠處的蕭祈年。沈婉也連忙回到蕭祈年身邊,輕輕扶住他的手臂。“李公公?”蕭祈年看清楚來人之後,緊繃著的身體也漸漸放鬆。“老奴蒙聖恩回鄉探親,今日才回。沒來得及去給殿下問好,老奴請罪。”“李公公言重了。”李從明是跟過先皇的舊人,所以蕭祈年言語間對他也很客氣。“事兒老奴剛才聽說了,是鄭將軍冒犯在先,還請晉王殿下莫要跟鄭將軍一般見識。待老奴回稟了太後,讓他領罰就是。”“好,今天就看在李公公的麵子上,我饒他一次。”“你說什麼?”鄭安之自然是不服氣,正要繼續開口理論時,被李從明打斷了話頭。“晉王殿下寬厚,等明日鄭將軍酒醒了,一定去晉王府負荊請罪。”蕭祈年淡淡一點頭,轉身大踏步朝著宮門走去。李從明鬆了口氣,目光落在沈婉臉上,陡然變了臉色,“你?”沈婉吃了一驚,連忙對李從明俯身一禮之後,小跑著跟上蕭祈年的腳步,消失在夜色中。人已走遠,鄭安之還不罷休,醉醺醺地道:“那個官奴,我一定得弄到手。”“鄭將軍,一個官奴而已,何必鬨到這種程度?”“你不懂。”鄭安之大手一揮,“她能給我生兒子。”李從明見他舌頭都直了,也隻當是句醉話,哄道:“好好好,能生兒子。”說著,又招呼躲在角落裡的內侍過來,將鄭安之扶上馬車送回侯府。一時間,宮中恢複了安靜。李從明看著漆黑的大殿,自嘲地笑了一聲,“不可能,一定是眼花了。”沈婉坐在馬車裡,心裡七上八下,李從明的表情讓她察覺到了危險。李從明在去侍候先皇之前,是跟著沈婉的姑姑沈妃的。所以,即便是在昏暗的月光下,即便沈婉臉上的麵具遮了一側的眉眼,他也還是能察覺到沈婉與沈妃有相似處。更重要的是,先皇駕崩之後,李從明並沒有被趕出宮,反而仍舊是內侍總管,負責服侍新帝。一朝天子一朝臣,他這個先皇心腹能平平安安,並且仍舊受到重用,最大的可能就是已經投效鄭太後。沈婉幽幽地歎了口氣,是她大意了,怎麼也沒想到時隔多年,還有人能記得沈妃的樣貌。旁邊的蕭祈年換了個姿勢,腦袋放在沈婉肩膀上,問道:“鄭安之也是烏桓安插的人?”“我的任務是幫你變得位高權重,不拿出點功績來,他們不會把名單給我。”“可今天的事情,你算計得一分一毫都不差。”“想設計鄭安之那種人,其實一點都不難。反倒是想要瞞著你什麼事,十分的不容易。”“我也是打起來之後才想到的。”蕭祈年伸手將沈婉攏在懷裡,唇齒湊到她耳邊,沉了聲音道:“其實你想讓人覺得我看重你,根本不用這麼麻煩。”“你有比這更好的辦法?”沈婉念著他喝多醉酒,便也不掙紮,由他靠著。“我娶你,明媒正娶。晉王府的王妃,看誰還敢搶。”蕭祈年閉著眼睛,恨恨地道。沈婉失笑,摸了摸蕭祈年的頭,讓他枕在自己的肩膀上,“殿下喝多了,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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