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宮宴與突發事件(上)(1 / 1)

金麵奴 簫箬 1574 字 1天前

沈婉隨蕭祈年回到京城已有幾日,住在皇帝特地為蕭祈年建的晉王府中。據說皇帝自幼就與蕭祈年十分親近,於是選了一處臨近皇宮的地方,說是為了方便見到這位長兄。皇帝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沈婉不知道,但她知道,太後允許皇帝把晉王府建在這裡,可不僅僅隻是為了方便皇帝宣召蕭祈年覲見。王府緊貼著城牆根,旁側就是棠棣樓。站在樓上憑欄遠望,王府前院後院的動向可儘收眼底。再加上府中上上下下侍候的沒有一個是王府舊人,可以說蕭祈年自回京之後的一舉一動都在彆人的監視之下。哪怕蕭祈年在小皇帝登基之後立刻自請離京回封地,鄭太後也還是不放心這位先皇的嫡長子。沈婉站在院子裡,遙望那矗立的棠棣樓。棠棣本有兄弟相親相愛的意思,立在晉王府旁邊,還真是諷刺。“看什麼呢?連我回來都沒聽見。”蕭祈年突然出現在沈婉背後,伸頭湊到沈婉臉側。沈婉嚇了一跳,忙回頭看他。兩人距離近在呼吸之間,沈婉才要向後退,又生生頓住腳。她在晉王府的身份是晉王的貼身侍女,屋裡養著的解語花,尚未有名分但遲早會有的妾室。現在不知周圍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所以她不能躲,躲了就會露餡。蕭祈年滿意地點點頭,手伸到沈婉麵前,“送你。”他手裡拿著的是一張金製的麵具,既輕且薄。比她臉上戴著的這張小,剛好夠將左額上的刺字完全遮住,又露出了臉上其他正常的部分。沈婉狐疑地接過麵具,“好端端的,為什麼送我這個?”蕭祈年笑道:“怎麼說也是晉王府唯一的一位女眷,往後迎來送往是免不了的。”沈婉聞言,摸了摸臉上的這張麵具。這是師父送的,做工雖然比不上手裡的這一張,可也是材質上等,精雕細琢,戴著它並不丟晉王府的體麵。況且,比起她的打扮如何,讓一位官奴去款待那些誥命夫人,才是最失晉王府禮數的。“到底是為什麼?”蕭祈年尷尬地咳了一聲,“聖上在棠棣樓擺宴為我接風洗塵,今夜不知幾時能回來,你先休息吧。”沈婉略一沉吟,笑道:“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不問了。”“條件呢?你可是從不吃虧的。”“我要跟你一起去赴宴。”說完,沈婉晃了晃手裡的金色麵具,“戴著這個去。”這話出乎蕭祈年意料,他怔了一下,回答道:“既然是接風,鄭太後和定襄侯都會在。”他是為沈婉好,這兩人是當年陷害沈國公的罪魁禍首,沈婉與他們見麵定然會勾起恨意和怒火,可又偏偏現在這個時候,她什麼都不能做,這種無力與憤恨,太過折磨人。沈婉平靜地點頭道:“我知道。”滔天恨意,血海深仇,就隻是一句知道嗎?蕭祈年的眉棱微微聳起,盯著沈婉不說話。“殿下這表情,是怕我一時衝動,刺王殺駕?”“我可以帶你去,但你得告訴我原因。”自回京到現在,沈婉一直避免離開晉王府。每每蕭祈年提起要帶她出去,都被她以物是人非徒增傷感為由推脫掉了。今日怎麼突然之間來了興致出門,而且還是要入皇宮見仇人?“殿下隻當是我新得了飾物,想出去炫耀一番吧。”說著,沈婉轉身背對蕭祈年,換上新麵具。整理妥當之後,轉回來問他,“怎麼樣,好看嗎?”蕭祈年不答,隻是看著她出神。目光灼得沈婉麵上發熱,被蕭祈年看得耐不住,隻好又回身背對他,“不好看嗎?”“果然,你眉眼間隱約還有小時候的影子。”蕭祈年輕聲回答。這就是他送自己麵具的目的?沈婉脊背一僵,心中立時湧起無限酸楚。然而,縱是有千言萬語,到了沈婉嘴邊,也隻剩下了一句故作輕鬆的調侃。“常言說女大十八變,越來越好看。殿下你這話,可是在說我還如小時候一樣醜?”蕭祈年勉強露出笑容,“母後在時,常對人誇你長得討人喜歡。”他像是有意忽略自己轉移話題的意圖,打定了主意要繼續說過去的事。沈婉皺眉,心裡不由得埋怨,若非前主事多嘴,此時她也不必麵對這尷尬無措的情況。“時候不早了,我去準備進宮赴宴的衣服。”說完這話,沈婉逃命一樣進了屋子,將蕭祈年一個人扔在院子裡。隨影從柱子背後閃身出來,壓低聲音笑道:“喲,我來得不巧。”蕭祈年收起臉上失望的表情,走到廊下問隨影:“這幾日有什麼新的動靜?”“什麼都沒有,京城裡還跟往常一樣,上上下下數以百計的眼睛盯著咱們。”隨影靠在柱子上,眼睛看著沈婉離開的方向,“雖然她一直在王府裡呆著,可越姑娘不知去向。”“不知去向?”蕭祈年重複了一句,“這還是你第一次把人跟丟。”“公子,越姑娘的身手你又不是沒瞧見,難啊。”隨影誇張地歎了一大口氣,“京郊寺廟裡燒香拜佛的善男信女實在太多,我就眨了眨眼睛,人就不見了。”“越姑娘去京郊寺廟?”蕭祈年更覺驚訝了,怎麼看越九娘也不像是個會誦經禮佛的人。“你也覺得奇怪吧?”隨影攤手,“九成九是替沈姑娘辦事去了,可究竟辦的什麼事,我也不知道。所以才回來請示,要不要讓人去仔細查查。”蕭祈年凝眉想了一想,搖頭道:“不必,既然是替婉兒辦事,大概是聯絡烏桓布在京中的細作,咱們貿然派人去查,打草驚蛇,婉兒也不好跟諜隱樓的人解釋。”隨影應了,又湊到蕭祈年耳邊問道:“公子,那可是不共戴天的仇,前主事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你也覺得她會叛國?”“好像不隻有我覺得吧?”隨影頗有深意地笑道,“否則,公子又何必讓我看著越姑娘呢?”“眼下正是前朝與本朝新舊交替的關鍵時期,新帝立足未穩,又是廢長立幼,外戚專權。此時一旦我顯露出爭權之意,免不了有急著表忠心的。到時朝臣結黨營私,爾虞我詐,不需三五年就會使朝局陷入混亂。”“公子是擔心沈姑娘現在就著手啟動亂國計劃?”“這是好時機,她若一再拖延會惹人懷疑,隻能由咱們來提防。能拔除朝臣中的細作固然好,可操之過急容易失控,釀成大禍。還是等這段交替時期過去,皇帝站穩之後再說吧。”“這怕是由不得公子你。”隨影抱著雙臂,歪頭看了一眼遠處燈火輝煌的棠棣樓,“烏桓之所以選擇在現在這個時候啟動亂國計劃,就是因為朝中擁戴公子的不在少數,可謂一呼百應。這個,太後和定襄侯肯定也知道,今晚恐怕宴無好宴。”蕭祈年看了他一眼,笑道:“多少刀光劍影都過來了,還怕這個?再說今晚又不是家宴,皇帝詔令百官為我接風,他們就是恨不得立刻殺了我,也不會當著群臣的麵動手。”“為自己長兄接風,卻令百官作陪,看來您在皇帝的心裡分量不輕啊。”蕭祈年沒有回答,隻看著棠棣樓輕輕歎了口氣。馬車在宮門口停住,蕭祈年帶著沈婉下車,步行入宮,由內侍引著一路來到棠棣樓中。百官早已到齊,各自坐在該坐的位置。見蕭祈年進來,有人忙忙地站起身來,繞過桌子當麵見禮。也有人隻在原地躬身,算是問候過了。沈婉默默跟在蕭祈年身後,將朝臣百態,各自懷的心思儘數看在眼中。細細算下來,屋中滿眼的人裡,真正敢在明麵上,恭恭敬敬把蕭祈年當回事的屈指可數。隻求禮數上過得去的占多數,其中不乏先皇在位時的老臣。當年蕭祈年還是嫡長子時,他們可是巴結都來不及的。真是天變了,人心也就跟著變了。“晉王殿下,這邊請。”內侍在蕭祈年身後輕聲道。蕭祈年舉步要走時,感到手臂上微有阻力。回頭看時,沈婉怯怯地扯住他的袍袖,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正可憐巴巴地看著他。不隻引路的內侍看愣了,屋中的竊竊私語也都隨著蕭祈年這回身的動作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在門口,一轉不轉地盯著蕭祈年和沈婉。以官奴身份跟王爺一同赴宮宴,本就是從未有過的事,而官奴在大庭廣眾之下,逾越規矩伸手去拉王爺的袖子,更是聽都沒聽說過的奇聞。蕭祈年也被沈婉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糊塗了,他覺得沈婉是在害怕,可理智告訴他,這不可能。但蕭祈年決定忽略自己的理智。他將沈婉的手握在掌心裡,對負責引路的內侍點頭,示意可以走了。於是,屋中上到朝臣下到宮女內侍,所有人都眼睜睜地看著晉王殿下拉著一個官奴的手,一路走到禦階下的位置坐定,又讓那官奴跪坐在他身旁。屋中仍舊寂靜無聲,蕭祈年尷尬地輕咳了一下。那些盯著他的人瞬間被驚醒,隻當什麼都沒有發生,做自己該做的事,繼續剛才未說完的話。“滿意了?”蕭祈年的指腹輕柔地撫過沈婉的手背,悄聲問道。沈婉低頭掩住嘴角溢出的得意,“這算什麼?好戲還在後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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