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查有此人的迷局(1 / 1)

金麵奴 簫箬 1526 字 1天前

敲門聲驚散了屋中人的一床好夢,沈婉睡眼朦朧地從地上爬起來,揉著眼睛去開門。門打開,燦爛的陽光撲麵而來,階下日晷的影子看得十分清楚。沈婉吃了一驚,這一覺竟然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難怪有人會忍不住來敲門。想到了敲門,沈婉的眼睛自然要去找打擾自己睡覺的罪魁禍首,頭稍微一轉,就看見了站在門框旁邊,臉上寫滿了“驚詫”二字的隨影。若非是大白天,她必定會認為隨影是見了鬼。“殿下還沒起來,且稍等片刻。”說完,沈婉就要回屋裡去叫蕭祈年。才一轉臉,就看見蕭祈年站在自己身後,昨天睡覺前還穿得整齊的外衣已經不見了蹤影,還在身上的中衣也半敞著沒有係帶,像是匆匆抓過來披在身上的。離得太近,連胸前肌膚的紋理都看得十分清楚。沈婉臉上一紅,連忙轉身麵朝著門口,用手指著身後,故作正常地對隨影道:“喏,起來了。”隨影驚得下巴都要掉了,心裡千言萬語,愣是半個字也說不出。雖說他跟靖遠將軍一樣,為了蕭祈年的婚事操碎了心,可眼下這戴著麵具的姑娘身份不明,蕭祈年居然就留她在房中過夜,就不怕在熟睡中被割了喉嚨?唯一反應正常的就隻有蕭祈年了,他不慌不忙地低頭係中衣的帶,一麵道:“好好的回籠覺被你給攪和了,我現在可是一肚子起床氣。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情,否則……”他沒繼續說下去,隻是抬頭衝著隨影怪異地笑了一笑。隨影心領神會,“靖遠將軍正摩拳擦掌,準備為了你被綁走的事,暴揍我一頓呢,對吧?”蕭祈年含笑點頭,“隻看你如何功過相抵了。”隨影衝著蕭祈年翻了個白眼,湊到沈婉旁邊低聲道:“看見沒,天底下最沒良心的人莫過如此了,姑娘,我勸你想清楚。救命之恩換點什麼不好?可彆拿終身大事開玩笑。”沈婉微微一笑,回道:“看了你的結果之後,就算我有心,他大概也無意了。”這話說得隨影不知該怎麼接,隻好乾笑了兩聲,對蕭祈年道:“幸而我的確是有很要緊的事情,您這起床氣隻能咽回去了。”蕭祈年沒回答,沈婉知道他在等著自己離開,索性連個敷衍的理由都不找,直接道:“你們談,我出去避嫌了。”說完,她徑直離開屋子,沿著長廊往儘頭走,隱約聽見背後傳來隨影的聲音。“謝天謝地,真的不是。”沈婉不知道蕭祈年聽見這結果之後會有何反應,她也不打算知道。既然選擇了要瞞著他,那就不該考慮他的反應和感受。她轉過小門走到一處偏僻的地方,望著一棵枝繁葉茂的樹,輕聲道:“你這算是藝高人膽大?隨影的身手不遜於你,稍加留心就會發現你藏在暗處。”“可他沒發現,不是嗎?”越九娘從房簷上落在沈婉身邊,得意地晃著頭道。看她那滿麵的笑容,沈婉就知道她已經辦妥了該辦的事情,“一路上可還順利?”“當然。”越九娘從腰間取出一張折得整齊的紙遞給沈婉,“按照你這上麵寫的,每一步都是我親自去做的。所有的文書都換過了,人證也安排好了,都是自己人,該怎麼說他們知道。除非那隨影是個能掐會算的神仙,否則絕對看不出破綻。”沈婉展開紙仔細檢查了一遍,讚賞地點點頭。她事先將需要做的事情逐條列出,越九娘每做好一件,就在第一個字上劃一刀,免得在執行的過程中,因為事務繁雜而遺漏了什麼。“有了隨影的調查結果,相信蕭祈年應該不會再認為我是沈家後裔了,”沈婉將紙折好放在懷中,“不枉你辛苦一場。”“辛苦倒是不辛苦,隻是一直都想不明白。”越九娘皺著眉頭看沈婉,“蕭祈年對當年的事耿耿於懷,你承認自己的身份,不是更容易取得他的信任?為什麼反倒要瞞著他呢?”沈婉聞言,笑道:“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是要寫在紙上交給師父看的吧?”“哎呀,看破不說破。”越九娘輕輕用手肘碰了碰沈婉,“我這叫做虛心求教。”“好,看在你虛心求教的份上,我就告訴你。”沈婉四下環顧一番,壓低了聲音問:“咱們從烏桓千裡迢迢來這裡,是為了什麼?”“當細作啊。”“沒錯,細作又稱為諜,但也隻有對你這個烏桓人才能如此說。”“那你呢?”“叛國者。”沈婉輕飄飄地說出這三個字,“按律,叛國者會被推到街口,當著全城老百姓的麵千刀萬剮。所以,我不能讓他知道我的身份。”“你怕連累他?”“我在你眼裡這麼善良?”越九娘搖搖頭,“你有任務在身的時候,一點兒也不善良。”說完,她又挽住沈婉的手臂,補充道:“但是在我眼裡,你永遠都很善良。”“你就哄我吧。”沈婉輕輕朝那挽在自己臂彎上的手一拍,繼續道:“就因為我是叛國者,所以不能讓蕭祈年知道我的身份。”“我不懂。”“你要知道,我會叛國,是因為我與殷國有血海深仇,沈國公的女兒與殷國不共戴天。沒這層身份,我可以說服蕭祈年相信,我是潛伏在烏桓,替殷國辦事的細作。可有了這層身份,就不好說了。”“一個被殷國滅門的人,替殷國辦事,聽起來好像有點認賊作父的意思?”越九娘仰頭皺眉想了半天,點點頭道:“對,如果我是蕭祈年,我也不會相信你是一片忠心為殷國效力的。”沈婉含笑點頭。這是她在心裡反複演練過無數遍的說辭,每一字每一句都經過仔細推敲,確保這套說辭天衣無縫,每一個聽到的人都會相信這是真的,包括她的師父。送走了越九娘,沈婉先不忙著回去。她知道,此時此刻,隨影正在蕭祈年的屋子裡,拿著他能找到的所有證據,向蕭祈年證明,沈婉不是沈國公的女兒。“總之,她真的不是。”隨影把手裡那一疊紙塞在蕭祈年手裡,“您自己看,這個是官府的戶籍冊,上麵有詳細的記錄,包括家在何處,因何獲罪為奴。這個是官奴交易記錄的副本,記錄她經過幾任主人,去過哪裡,為何被交易,最後出錢給她贖奴籍的人是誰,為什麼。”隨影一麵說著,一麵又在袖子裡翻了半天,最後扯出一張紙一並塞在蕭祈年手裡,“還有,這個是經手人的口供,我還特地讓他畫了押。白紙黑字,一清二楚。她真的不是沈國公的女兒。”蕭祈年低頭看著手裡亂糟糟疊在一起的證據,最終將它們放在桌上,擠出一句話,“知道了。”隨影愣住,就隻有這麼一句話?這可不像平時的蕭祈年。“公子的判斷是什麼?”“嗯?”蕭祈年聞聲回神,疑惑地看著隨影。隨影歎了口氣,“關於她的身份,您的判斷是什麼?記錄顯示,她曾跟隨主人去往烏桓。如果她是為殷國辦事,那一定是主事派去烏桓的。可若不是呢?”“你想說,她是烏桓派來的細作?”“我不知道,因為我想不通。”隨影坐在椅子上,兩手往胸前一盤,“烏桓在肅慎的細作,連靖遠將軍的行軍路線圖都能弄到,那銷毀一個去往烏桓的記錄應該也不是問題,何必留這麼大一個破綻,讓咱們知道她曾去過烏桓呢?”蕭祈年沉吟片刻,輕笑一聲,“因為發生過的事情,再如何遮掩也還是會留下痕跡。”“與其日後被我們查出,不好解釋,倒不如先自己承認,掌握主動權?”“是啊。”蕭祈年將桌上的紙一張一張拿在手裡整理,看了半晌,驀地笑出聲來。“怎麼了?”隨影好奇,湊過去看時,發現那一疊紙最上麵放著官奴交易記錄。交易記錄上記載,沈婉八歲被沒為官奴,先後經曆過五位主人,最長的五年,最短的隻有兩個月。每一位主人把她退回官家的理由都不一樣,有的是因為家道中落,有的是因為相中了更好的,還有的僅僅隻是因為看膩了。沒有哪一位是因為她懶惰或懈怠。然而,蕭祈年也從未見過有自小為奴的人,在半夜被驚醒之後,還能倒頭就睡,日上三竿不醒。哪怕是已經脫離奴籍多年的人,一旦夜半被叫醒也會難以入眠,這是習慣所致。“隨影,咱們這次是遇上高手了。”蕭祈年把手裡的紙遞給隨影,“讓你查的另外一件事呢?”“薛大掌櫃之上還有一位,名叫吳鉤,掌控整個肅慎城情報網。可具體這人是誰,住在何處,長什麼模樣,以何為生全無線索。”隨影恨恨地道,“怕死的烏龜,才會整天縮著腦袋。”蕭祈年朗聲大笑,“這才是能成事的細作。”“可他不伸脖,咱們怎麼抓?”“靠她。”蕭祈年指著隨影手裡那疊紙,“現成的魚餌,可不能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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