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舊情已逝(1 / 1)

在醫院的那個晚上,阮沅沅坐在醫院長廊的凳子上,凳子冷硬,周圍似有冷風襲來,她雖然腰酸背痛,卻絲毫不敢動彈;因著何彬靠在她的肩上,睡得恬靜。入夜,醫院更是寒冷刺骨。阮沅沅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靠在她身上的何彬,悄悄挪了下身子,將他的頭自自己肩膀移到腿上,然後輕輕擱在凳上,她抽身去醫務室借了條毯子,輕輕地為他蓋上。阮沅沅坐在一旁守著何彬,偶有困意襲來,她打了個瞌衝,又立即驚醒,瞪著眼睛瞧著醫院牆上的掛鐘。滴答、滴答、滴答……阮沅沅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與鐘擺在做相同幅度的擺動。阮沅沅等待著,卻不知自己等到的會是好消息,還是噩耗。淩晨四點的時候,何慧雲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來。阮沅沅趕著去問醫生,得知她已度過危險期,可以從ICU轉入普通病房,她激動得滿眼淚花,又看著天色漸亮,想著要為何彬買些早點,等他醒來就可以暖胃。阮沅沅出了醫院,在附近早餐店買了屜剛出爐的、熱騰騰的包子和豆漿,她提著袋子正從人群中“簌溜”鑽出來,卻瞧見了從出租車上下來的莫婧婧,因她穿著紅色的大衣,在這朦朦朧朧的晨曦中顯得格外紮眼。莫婧婧手裡提著晃眼的食盒,顯然她也是去看望何慧雲和何彬。阮沅沅的心驀然“咯噔”了一下,她想著自己若與莫婧婧撞上,隻是徒增尷尬而已,當即轉身匆匆離去,甚至都來不及與何彬告彆。那天之後,阮沅沅沒有再去醫院探望何彬和他的母親,但從高中QQ群仍是知曉有關於何彬母親的病情,知曉何慧雲幾次陷入昏迷又幾次搶救。她想象著何彬每日在病房外糾結痛苦的模樣,到底放心不下,於是打了電話給林菲兒,希望她能去醫院再看看何彬的母親。“既然這麼擔心,你怎麼不去?”林菲兒依舊沒心沒肺的模樣,一邊用下顎和肩膀夾著話機,一邊拿著護膚油擦著自己手背。阮沅沅歎口氣,“有些事我不想他再誤會。”“你做了什麼讓人家誤會了,難不成你們還是餘情未了啊。”林菲兒卻還是揶揄的模樣,不緊不慢地調侃道。“菲兒,何彬媽媽還在醫院,我沒心思說這些。”阮沅沅有些著惱地咬著嘴唇。林菲兒這才收了笑靨,正正經經地說道:“沅沅,其實我今天和幾個高中同學剛一起去看過何彬,他媽媽還在昏迷,但已經度過了最危險的階段,但醫生說能不能蘇醒,就完全看病人的意誌力了。”阮沅沅默然,良久才說道:“我相信她那麼疼愛何彬,一定不舍得讓他孤苦伶仃,就算為了何彬,她也會撐過去的。”“沅沅,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難道到了現在你還放不下何彬嗎?”林菲兒聽出她言語中蘊含的情意,終於忍不住說道。“我……”阮沅沅張口結舌,卻不知該如何訴說,良久,她才歎了口氣,將陸昊、何彬與她之間的事告訴了林菲兒。“沅沅,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林菲兒聽完,卻仍是不失理智地規勸道,“如果何彬當初對你的感情夠堅定,他怎麼會在你一句沒有回應就放棄?何況,就算你當時看到了,你會怎麼做,你就會放棄陸昊和他在一起嗎?”“菲兒,我知道,但我隻是……”“沅沅,也許你會認為陸昊當初這麼做有錯,可是設身處地,如果我看到書安前女友發這種曖昧信息給他的話,我也會選擇刪除,或者就是當場質問她!所以我不覺得陸昊這麼做有錯,他隻是在捍衛自己的感情而已。”阮沅沅聽著林菲兒的話,想著這些年與陸昊相處的點點滴滴,心腸漸漸漸柔軟,她斂下眉眼,低聲歎息:“菲兒,你總是對的。”那個冬日,阮沅沅去了小鎮的寺廟祈福,也親手疊了幾百隻千紙鶴,雖然她覺得自己能做的如此微不足道,卻也相信自己多些誠心就能感動上蒼。在何彬母親依舊昏迷的情況下,阮沅沅在谘詢公司的培訓即將開始,她不得不啟程去北京,臨行前她想再去看看何彬和他母親,又怕引起不必要的紛擾,思前想後,她將自己疊的千紙鶴和求得的福袋寄往何彬的住址。阮沅沅在信封上沒留自己的信息,她甚至並不希望何彬知曉這是自己寄出的信箋,隻希望求得自己的一份心安。然而何彬還是知道了,他打了電話給她,“是你寄給我的千紙鶴吧?謝謝。”阮沅沅的眼睛倏然有些濕潤,她哽咽著說道:“很抱歉,因為我馬上就去北京了,所以不能再去看你媽媽。你媽媽好些了嗎?”電話那頭何彬的聲音有些悶悶的,卻已經有了振奮的力量,他說道:“她已經醒過來了,但是這次受傷對她身體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估計她還需要點時間調理。”“我相信有你和倩倩在,阿姨會沒事的。”“我和倩倩之間沒什麼……”何彬似要辯解,可話說到一半,他又緘默,半晌才說道:“祝你一路順風。”阮沅沅想說些什麼回應,卻覺得嗓子如同被一團棉花堵住了,她沉吟良久隻說道:“我希望你和阿姨都好好的,一切順利。”“謝謝。”兩人都沉默了。阮沅沅忽然想到高中的時候也是這般,自己和何彬每次騎車回家,在路口分彆的時候,明明已經尋不出話題來說,卻也舍不得就此分離,於是總是漫無邊際地想尋點話題來說,或者就是這樣相互沉默著望著。阮沅沅正要掛斷電話,何彬突然說了句:“走之前能再見一麵嗎?”阮沅沅一怔,隨即卻搖頭:“不,我這次行程特彆急……等以後吧,等我那邊安定好了放假,阿姨病好了,我和陸昊再來看你們。”敏感如何彬,何嘗聽不出阮沅沅的言下之意,失意的苦澀縈繞在他舌尖,半晌他才說道:“那——再見。”“再見。”過了很久,阮沅沅才說道。阮沅沅掛了電話,卻把手機扣在胸口,心裡悶悶的,莫名地有些想哭。她或許還是渴望再與何彬見一麵,隻是她若與他再見麵,到底是要求得一個結果,還是隻為嗟歎高中的錯過?或許正如菲兒所說,過去的總該讓它過去,他們不該沉溺在回憶裡,未來對於他們來說,還有很多種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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