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正好,不算熾熱的太陽懸掛在天際,帶著稍許涼風,這樣的日子是曬太陽的好時候,蘇琬一早便喚家仆搬了軟榻在外,躺在軟榻上麵,曬著不算炎熱的太陽和著徐徐涼風,彆提有多愜意了。今日是休沐,不必前去枯燥煩悶的太醫署當差,蘇琬樂得自在。躺在軟塌上蘇琬舒舒服服的小憩著,過了約有兩個時辰,蘇琬悠悠轉醒,伸了個懶腰,忽覺腹中空空,喚了自小跟在身邊的婢子方儀換了男裝,一道前往市集。集市上人摩肩接踵,小販的吆喝聲,和行人的買賣聲此起彼伏,蘇琬攜著婢子,慢慢的走著,順手買下了幾樣吃食。難得空閒蘇琬便打算多置辦些東西,逛了半個時辰,需買的都買齊了,來到一處酒樓,緩緩坐了,喚了小二。店小二帶著笑臉跑到蘇琬身邊,“這位客官要些什麼。”“先給我來壺上好的碧螺春。”吩咐了小二,蘇琬想了想,又喊,“再給我上幾份水晶餃。”小二爽快的應了,將已好的碧螺春先呈了上去大咧咧的坐在木凳上,蘇琬添了兩杯茶,一杯遞與方儀,自己也慢慢淺酌著杯中茶。“少爺,你還有什麼沒置辦的東西麼。”方儀詢問道,這大大小小已有了十幾樣物件不說小物件,光大物件就憑她二人,也是拿不動的。蘇琬打量了置備的東西,喃喃自語了一番,才擺手 ,“沒了沒了,就這些個東西,足夠我用一陣子了。”雖在外依舊是男子身份,女子終究是女子,蘇琬自然也是喜歡華貴好看的飾物,礙於身份她也不敢太過外露,因而一直以來也是小心翼翼的。過了半晌水晶餃也呈了上來,蘇琬大快朵頤起來,時不時的也夾了幾個水晶餃與方儀,方儀身為侍女有些東西還是忌諱的。未敢接用蘇琬與她的吃食。一頓飯下來,方儀一直靜靜瞧著蘇琬用膳。吃飽喝足蘇琬打了個滿足的飽嗝,摸了摸鼓起的肚子,“這七品樓的水晶餃還是這麼好吃啊,小儀啊,我怎麼都不吃呢。”“方儀不敢與少爺一道用膳。”方儀一板一眼的的說著,眸中沒有一絲光亮。蘇琬搖了搖頭,半撐著腦袋瞅著方儀,伸手將桌上未吃的一屜水晶餃推至方儀麵前,“你要是不吃,我可就生氣了。”聞言方儀身子一顫,忙拾起筷子便夾了一個水晶餃送入口中,她方儀啊,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她的小姐生氣。還記得三年前,她職責所在,蘇父命她搜尋蘇琬的閨房,她將蘇琬珍藏的話本子找到了交於了蘇父,蘇父狠狠的臭罵了蘇琬一頓,並罰她在院裡跪上三個時辰,那時的蘇琬心高氣傲的,硬是和自己老爹懟上了氣鼓鼓的跪在院子裡一聲不吭,似在做無聲抗議。蘇父也不是吃素的說跪幾個時辰就是幾個時辰,之後蘇琬因跪的太久,膝蓋受了傷,近半月不能好好行走,方儀知道後有些自責,身為侍女她所做的就是服從主子的命令,而那時對她而言最大的主子,就是蘇父,所幸蘇琬並未因此事責怪與她,反倒安慰她讓她莫要記在心上。而她經此一事,待蘇琬十分上心,不管蘇琬有什麼要求她都會遵從,也漸漸的養刁了蘇琬的性子,但凡她惹了蘇琬不順心,蘇琬便單將那事拎出來滿臉的不悅,她可是最怕她家主子生氣的樣子了。見方儀吃了水晶餃,蘇琬也寬了心,不計形象的伸了個懶腰,就在那一瞬,一名身著樸素的男子經過,不由分說的一把抱住幾個盒子,撒腿就跑了出去。一個愣神,方儀也未在意,當反應過來時,大大小小幾個包裹,貴重的幾個皆被人搶了去,蘇琬很氣惱,不是一般的氣惱,是非常嚴重的氣惱。蘇琬一聲令下,讓方儀去追那小毛賊,方儀是蘇父從小就安排在身邊的侍女,說是侍女實則卻是保護她的護衛。方儀鮮少外露武功,適才莫名被搶了那麼些貴重東西,又怎能不抓了好生整治一頓呢。蘇琬急了眼,從懷裡掏出一個銀錠就扔在桌上,抓著其他置辦好的東西,跟著跑了出去,剛踏出酒樓一步,一個黑影驀然出現在蘇琬麵前,蘇琬心跳急促,一腳踹去,再一個氣急,一掌拍向了那人,那人悶哼一聲蹲下身。蘇琬急忙睜了眼,瞧見一個人正躺在地上,緊捂著肩膀,一聲聲的痛吟著,她也顧不得那人,抬眼望去方儀已是跑出好幾裡了。丟了那人不顧蘇琬小跑著想追上方儀,奈何方儀腳步太快,不是蘇琬能隨意跟上的,無奈蘇琬返程扶起那被她撞倒在地的人。“喂,你還好吧。”冷冷的扶起那人,蘇琬話語裡滿是冷淡。當蘇琬見到那人的樣貌時,整個人呆滯在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了。賈公公!!!!!!!!!!他居然!!!!!!!居然出宮了!!!!!!!!賈公公揉了揉肩,對著蘇琬委屈的說,“蘇太醫,奴才可沒惹你,你突然的撞上我。”蘇琬欲哭無淚,難得的休沐為什麼讓她遇到這麼一個大瘟神啊,方才那東西被盜,也絕對是這賈公公引來的。真是可惡!!身上抱著許多東西,累贅的很,蘇琬本就惱怒,見了賈公公更沒好氣,將懷裡的東西全塞在賈公公懷中,“幫我拿著。”“哎哎哎,蘇太醫,你這是什麼意思。”賈公公被蘇琬這莫名的舉動弄的有些疑惑。來不及多講蘇琬邁開步子就跑,賈公公看的懵了,快步跟上蘇琬,跑了幾個巷子與街道,蘇琬喘著氣彎腰停下,“這死毛賊,真是氣死了。”賈公公站在一側,道:“蘇太醫何必做自己不擅長的事物呢,既追不到那毛賊,又何苦這樣作踐自己。”蘇琬直起腰,一雙眸惡狠狠的瞪著賈公公,“公公你可真會說風涼話,虧不是你丟了東西,你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我就瞧不起你這樣的人,以為自己是皇帝身邊的外寵了,就可以隨便指手畫腳彆人了!”“還有還有,同樣是在宮裡當差的,你怎麼就能過的那麼舒服。”“我們這群太醫辛辛苦苦沒日沒夜的勞力,你卻憑什麼……”氣急敗壞的亂罵了一通,蘇琬自己都不曉得在說些什麼了,回過神來蘇琬已經罵的口乾舌燥。賈公公則抱著東西望著她,噙著笑,“看來我沒少惹蘇太醫生氣啊。”蘇琬氣鼓鼓的,似一個河豚炸了毛,“對對對,從第一次那池中見你我就開始倒黴了,現在也是,你說你,是不是一個黴星啊。”口不擇言的繼續朝著賈公公連珠炮擊,也絲毫沒注意到方儀早已將東西追回,正在巷中呆望著兩人。賈公公麵不改色的聽著蘇琬難聽的話,直到蘇琬講的沒了力氣,才悠悠道,“並非我刻意打斷蘇太醫您,隻是您家仆人在我們後頭站了好久了……”蘇琬身子一凜,一把推開賈公公,拉著方儀就是跑,也忘了還有東西在賈公公那,她現在就一個念頭,逃命要緊!一路飛奔回府,蘇琬累的癱在榻上,方儀為她備了水,“主子,剛剛那個身穿華服的男子,您認識?”蘇琬坐起身,咬牙切齒道,“當然認識,我還希望以後用不見他呢。”“莫不是上次那個未淨身的公公?”方儀一語中的,蘇琬整個人倒在榻上,“我上輩子肯定欠他很多,不然他為何老追著我不放。”“方儀,你說他到底是個什麼人啊,穿著太監服卻不像太監,說是外寵吧,雖是說得過去,但是總感覺怪怪的,這外寵為什麼要扮太監啊。”“你說他是不是框我,其實他身份不止外寵這一個,或者是哪個小國的細作,還是有什麼陰謀詭計的大壞蛋。”蘇琬越想越古怪。“主子您何必想那麼多呢,日久見人心,你多與他相處,自然什麼事情都能知道了。”方儀遞給蘇琬一杯水,蘇琬一口飲了不再多言。至晚,晚膳用完,仆人提了好些東西來到蘇琬處,“少爺,方才有位公子交給我這些,說是您落下的。”蘇琬瞥了眼仆人提著的東西,忽然似頓悟了什麼,“那公子還在外頭麼。”“早已離去了。”接過仆人手中東西,蘇琬轉身回屋,心頭有些不好受,之前她不由分說的就對著那賈公公一通亂罵,他也沒做錯什麼呀。她真是有些過分了。“她怎麼能這麼過分!我就那麼差嗎!”魏謄在屋裡轉悠了半天,對著紀謙一聲聲的抱怨著。他長這麼大,二十多年裡從沒有人敢那麼對著他罵,罵的還言之鑿鑿句句鏗鏘。也算是活久見,他哪裡惹得她不快了。難道是因為他一聲不吭讓紀謙跟蹤她嘛?還是說她純粹隻是拿他當出氣的玩意?!他到底做了什麼,才惹得她這樣刀劍相向的,不為緣由。這女人,他非得好好治治才算完,才能解他心頭之恨。魏謄勾起唇瓣,笑的有些可怖。在府裡的蘇琬沒來由的打了個噴嚏,還順帶打了個冷顫。不由裹緊小被子,夏夜裡竟有寒意,可算是怪事一樁了,不過與她無由,睡覺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