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刑長，這個‘龍行雨’，除了灼燒感以外，還有沒有彆的特征？”葉淮找了個人流量較少的側門，一手握著手機，一手試探著接了幾滴雨水。“我感覺這裡的雨，雖然砸下來挺有衝擊力的，但是很涼——這應該是正常降雨吧？我聽說這幾天江右市下的暴雨，算比較少見的。”聽筒裡傳來密密匝匝的雨聲，分明嘈雜一片，卻莫名將葉淮的聲音凸顯得愈發清晰。陸引和甚至聽見了雨點在她掌心清脆濺開的聲音——而她研究著這幾滴水，宛如好奇天真的孩子。陸引和揉了揉太陽穴，覺得自己這兩天可能太累了。“江右市有執刑員，長右山是分會場，你不用太擔心。”“這裡還真有組織啊！”葉淮一喜，“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安安心心地在醫院養傷了！不過陸刑長，妖市舉辦期間，典刑司‘執刑’行動仍然會按計劃開始嗎？”“嗯。妖市隻是部分妖怪參加。”“噢。”葉淮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那陸刑長，你們那裡進展怎麼樣？抓到龍了嗎？抓到了給我拍個視頻或者拍張照片行不？”突然有報告員的聲音插了進來：“刑長，山頂區域搜索無果。”陸引和點頭示意，那人又極快地退了出去。葉淮也不知道為什麼嘚瑟起來：“聽起來進展不怎麼順利啊陸刑長！需不需要我過去當個誘餌？”如果這時候給她配個表情，那絕對是“滑稽臉”無疑了。“我去特大新聞特大新聞！你們猜我剛才進去看到什麼了？刑長居然在講電話！向來隻在郵件信息上確認工作的刑長、認為打電話是浪費時間的刑長，居然在通電話！而且看樣子已經講了不少時間！”“真的麼？”“我去！不會是女朋友吧？”“家人吧家人。”“你跟著陸司這麼久，見他跟家裡人通過電話？”“嘿嘿……”清楚地聽到外麵人議論的葉淮乾笑了兩聲，“對不起陸刑長我錯了我不該打擾您辦公我這就掛電話了祝您行動成功拜拜！”麻溜地報出一串字後，她更加麻溜地掛斷了手機。“……”陸引和看了眼屏幕上的“通話結束”，不禁再次揉了揉太陽穴。葉淮關上手機，長舒一口氣。她是為什麼想不開給陸引和打電話，還敢這麼說話？果然是給撞傻了，飄了，飄了。“小葉你電話打完啦？是男朋友嗎？還專門出去打。”一推開病房門，葉淮就對上了吳姐曖昧的眼光。“上司，上司，交接了一下工作情況。”葉淮一邊搖了搖手機，一邊爬上床。“這樣啊。”吳姐倒也沒有追問，反而話題一轉，“年輕人，工作是重要，但女孩子家家的，找對象也不能落下。我再給你講講那個給我做手術的裴醫生吧。今年才30歲出頭，長得又好看，性格也老好了，人還單身著呢，又是個大醫生。你彆覺得三十多歲老，男人嘛，年紀大一點，更疼人……”葉淮一聽見這個“裴醫生”就覺得頭大。吳姐也不知道怎麼的，老想著給他倆做媒，問題是葉淮壓根沒見過他。“謝謝吳姐關心！我沒有男朋友，可我有心上人啦，出院以後就打算表白了。”葉淮佯裝赧然，打斷了吳姐的話。“哦——哦，原來是這樣啊。那小葉啊，我祝你表白成功。”吳姐愣了一下，接著改口說道，語氣間若有所失。“那就借吳姐吉言啦！吳姐我先工作咯。”而後她打開電腦，搜索關鍵詞“招搖山”，大致瀏覽了一遍，目前並沒有什麼新聞傳出來。甚至因為偏遠的緣故，連它的相關信息都很少，圖片庫裡也隻有翻來覆去幾張相似的俯瞰圖。“咦，這圖片怎麼——”葉淮將圖片放大又縮小，品出些不對勁來。招搖山附近的地形，像兩個正好拚在一起的三角，而招搖山處於中心，就像……就像七七的眼睛！準確地說，整個地形就像一隻眼睛，而招搖山就是插入眼睛的利器！葉淮又立即調出區域地圖以及曆史地圖進行比對，越看越驚心！“我去！這規模！”葉淮感歎一句，抄起手機翻身下床衝出病房，再次撥通陸引和的電話。另一端的陸引和掏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就掛斷了。奈何對方實在是鍥而不舍，掛掉再打，反複三次，陸引和在下屬隱晦的異樣眼神中接起了電話：“你最好——”“您要抓的龍，左眼是不是受過傷？比如被什麼利器刺中過？”陸引和話音一頓，示意周圍的人下去，神色多了幾分肅然：“你怎麼知道？”“我剛才看招搖山區圖片的時候，發現它整個地形像被刺穿的眼睛。然後我比較了更大範圍的地圖，再湊上曆史地形，最後拚出了一個巨大的盤龍印章——陸刑長，這麼大的規模，您就直說吧，您知不知道這條被封印的，到底是什麼龍？”陸引和沒有回答葉淮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覺得，是這條龍被封印了？”“當然！這太明顯了吧！一眼看過去，盤龍在方框裡，肯定是龍被封印了啊，總不能是龍把那個框給封印了吧？您還沒回答我，這條到底是什麼龍？”陸引和沉吟了一會兒，緩緩答道：“應龍。”“什麼？！”葉淮差點嚇得把手機給摔了，她咽了口唾沫，“我沒聽錯吧？您說的是，天下龍之始祖，應龍？”陸引和沒有說話，算是默認。葉淮又吞了口口水，神思恍惚：“居然是龍祖……您等等，我這就回去把圖片發給您，看看能不能幫忙找到封印的位置——您記得通過我的微訊好友申請啊！”葉淮“嘀”的一聲掛斷電話，火急火燎地又跑回病房。人生中第二次被掛斷電話的陸引和：“……”沒多久，陸引和就收到了葉淮的好友申請，頭像是員工證件照，稱呼就是本人名字。畢竟是典刑司內部使用的工作通訊軟件，風格還是相當的硬派和正式。收到的圖片上，葉淮用紅線標出並且補充了整個輪廓。招搖山附近的地形完整地描出了龍的左眼，招搖山主峰正處其中，確如當年蚩尤射中應龍的那一箭；其餘部分隻用粗線沿著山脈畫了個大概，龍首朝西北，龍尾向西南，自首至尾跨越了三個省；而延伸開去看，東南西北四麵山脈和高地將龍形圍困其中，隻是東部已經入海，南部尤其是西南角沒有地形阻擋，都是葉淮聯想後添加完整的。這麼一看，似乎當年帝江以山與大地為印、封住了應龍才是更為合理的解釋；可若是如此，那人的說法就……陸引和沒有再想下去。現在並不是深究這些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找到應龍封印的位置。葉淮提供的消息雖然不能直接指明地點，但至少有了一個大致的方向；既然受傷的龍眼沒有封印，那麼就隻能在龍首以及心臟附近搜索了；如果整個地區都是封印，那麼更有可能的地點，是在封印破壞處。稍加思索後，陸引和開始計劃安排新的行動任務。可如果，真是帝江封住應龍，會選在這種，那麼容易被發現和破壞的地方嗎？陸引和心下存疑。雖然說不出為什麼，但他始終有一種，像是被誰一直監視著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