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翔宇掃了眼正吃吃喝喝幾乎玩瘋了的眾人,淡聲道:“這些家夥每次出來玩,都跟脫韁的野馬、放回森林的猴子一模一樣,準得喝趴,所以至少得留個清醒的把他們挨個送回去才行。”席思揚對他的深思熟慮很是佩服:“陳隊不愧當慣了領導,果然有先見之明。”陳翔宇苦笑:“什麼領導,也就是個苦命的老媽子,整天被這群兔崽子氣得三高超出正常標準,我真擔心再這樣下去,得提早退休。”席思揚被陳翔宇逗樂了,笑得一時停不下來:“陳隊,你真幽默。”老友笑低有多點,聶安心已經不想吐槽了。陳翔宇笑了笑,目光淡淡瞅了聶安心一眼,說道:“不過你們不用開車,一會兒可以多喝點。”“我一定不會跟你客氣,不過她就算了。”席思揚嫌棄地斜向聶安心,“傳說中的一口醉。”陳翔宇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沒這麼差吧?”聶安心滿臉尷尬之色,剛想開口替自己解釋一下,席思揚的聲音已經搶先一步響起來。“喝杯果汁酒都能醉上一夜的人,你說呢?”席思揚不客氣地吐槽。聶安心用力地推了她一下,不滿地嘀咕:“有你這樣黑我的嗎?”席思揚特彆豪邁地說道:“怕什麼,陳隊是自己人,這些事他早晚也會知道。再說了,以後你們出去要是碰到需要應酬的,陳隊還可以幫你擋酒。”聶安心瞪了眼這個二百五,讓自己的領導替自己擋酒,也就她敢這麼想。陳翔宇眼前一亮,心裡將“自己人”這三個字細細嚼了嚼,想到它背後的另外一層含義,心情瞬間大好。“思揚說得對,不能喝就不要逞強,以後碰到需要喝酒的,還是交給我來。我一個大男人,還能讓你一個女孩子吃虧了不成?”陳翔宇笑了笑。“就是就是。”席思揚非常捧場的鼓掌附聲,“陳隊,我以你為榮。”兩人隔著聶安心碰了下飲料杯,聶安心瞬間隻剩下搖頭歎息的份。陳翔宇一口氣喝掉半杯飲料,他用目光清點了下人數,發現少了兩個人:“賀大俠和管子呢?”聶安心說道:“賀大俠和管子因為今晚剛好輪班,隻能晚點到場。”下班的時候這兩人還特意交代了,必須給他們留塊蛋糕,否則“家法伺候”。“陳隊,你怎麼跑這裡聊天,趕緊點歌啊,今晚你可是主角。”梁思欣和藺思汝跑來抓人。陳翔宇不想上台獻醜:“彆吧,我這技能太久沒練,都已經生疏了。我就在這裡聽你們唱,順便給你們加加油,也不錯。”梁思欣可沒那麼容易放過他:“裝什麼安靜的美男子,你這嗓子要是哪天不乾警察,到哪個酒吧掛個牌,肯定也是客似雲來。”席思揚聽著這話感覺有點怪怪的,怎麼有點像怡紅院那些老鴇?“走吧,陳隊。”梁思欣和藺思汝一人一邊,最後還是成功把人拽走。大家開始起哄,要求陳翔宇必須來一首。藺思汝連忙跑去點歌:“陳隊想唱什麼?我來幫你點。”陳翔宇見推辭不了,隻好硬著頭皮上,報了一首英文歌的名字,把眾人驚訝到。等他們走遠一點,席思揚立馬迫不及待地湊到聶安心的耳邊說悄悄話:“安心,你們陳隊人還挺不錯的,幽默風趣,最重要的是不僅長得帥,還沒有領導架子,真的很難得。”聶安心微微挑眉,斜著眼看她:“怎麼,看上人家了?”席思揚好笑地揍了她肩膀一拳:“怎麼可能?我這是在替你把關。”聶安心沒反應過來,呆呆地問道:“把什麼關?”席思揚兩隻手的大拇指彎曲,做了個點頭的姿勢,笑得一臉淫蕩:“你說呢?”聶安心足足愣了一秒鐘後,整張臉“騰”的一下,瞬間就炸紅起來,心臟狂跳。她趕緊將席思揚的兩隻手捂住,左瞧右瞄,發現沒人注意到她們,這才大鬆了口氣。“你彆瞎說,陳隊確實人很好,平時也很照顧我,還教會我許多東西,但我們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在我眼裡,他就是個好領導、好上司,僅此而已。”“現在隻是領導上司,將來也可以不是啊。”席思揚彆有深意地說完,也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就笑了起來,“伯母肯定喜歡這種類型。”聶安心恨不得拿東西把她的嘴堵上,壓低著聲音警告:“彆說了,要是被彆人聽到真的很難為情。”不過這一次梁思欣並沒有誇大其詞,陳翔宇的聲音確實很好聽,很有磁性,俗稱“開口跪 ”。一首歌下來,席思揚就被他圈粉了,越看他越覺得他和聶安心般配,心裡想著該怎麼撮合他們。因為明天還要上班,差不多十一點的時候,陳翔宇就把賬結了,輪個把那些喝酒的家夥塞進出租車內,至於那些成雙成對還沒有醉的,陳翔宇就不打算打聽人家後半場的活動了。席思揚喝了些酒,不過還沒有到喝醉的程度,但是當陳翔宇問她們要怎麼回去時,這家夥瞬間就醉得連站都站不穩了。聶安心被嚇了一大跳,趕緊伸手把她扶住:“思揚?思揚?”陳翔宇愣了愣,目光停在席思揚身上:“她看起來好像醉得不輕,你們先在這裡等一下,我去取車,然後送你們回去。”聶安心不喜歡麻煩彆人:“這怎麼好意思,陳隊又不順路,我們還是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話音剛落,她的腰眼陡然被人掐了下,聶安心猝不及防地大叫一聲。陳翔宇驚到:“怎麼了?”聶安心不知在想什麼,心不在焉地回了句:“沒什麼……”陳翔宇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賴在她身上動也不動的女人,唇邊隨即露出一個了然的淺笑:“還是我送你們回去吧。”說完,他轉身向停車場走去。霎時,原本應該醉得不省人事的人卻睜開了眼睛,一雙流光溢彩的黑眸炯炯有神,一點都不像喝醉酒後的人該有的眼神。聶安心有些生氣地縮肩,把人從自己身上推開。就剛剛那點時間,聶安心結合了下前因後果,就已經想明白席小妮子到底想乾什麼。席助攻理直氣壯道:“給你們兩人製造一點獨處的機會啊。”聶安心很是氣惱:“你不覺得這樣很刻意,我會很尷尬嗎?”席助攻眨眨眼睛:“會嗎?”這方麵她倒是沒有考慮,不過就算是考慮到,她也會照做不誤。“當然了!”聶安心用力點頭,氣得好想直接把她掐死,“要是陳隊發現你是裝醉的,我明天也沒臉去上班了。”席思揚卻很不以為然:“那不是正好?你們陳隊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火眼金睛,能看出來我是在裝醉但又不拆穿我,這說明他也樂見我這個安排。”“樂見什麼?你說清楚一點。”聶安心被她繞暈了。席思揚白了她一眼:“笨啊,當然是說明他對你有意思啊。”聶安心淡定道:“我倒覺得是你想多了,陳隊他看穿但不拆穿,也有可能是基於風度,不想讓我們太難堪而已。”“是嗎?”席思揚被她說得有點沒信心。不過箭在弦上,這場戲她們也隻能繼續演下去。按席思揚已經編好的劇本,陳隊必須先把席思揚送回家,然後再送聶安心回家,這樣兩人才可以有單獨相處的機會,說點悄悄話,順便增進關係的親密度。但是,聶安心決定不理會“醉鬼”提出來的任性要求,隻是讓陳翔宇直接把她們送回自己的公寓。聶安心並沒有跟家人住在一起,而是在聶媽媽嫁給聶之興之後,一個人搬到這裡住。這間公寓是聶媽媽結婚時,聶之興送給聶安心的禮物,也算是聘禮之一吧。最過分的是,這兩人上車後,一個專心開車,一個靠在副駕駛位上閉目養神,趴在後座的席思揚等了半天,沒想到等到的卻是他們全程毫無交流的結果。虧她為了給聶安心爭取一個“不得不”坐到副駕駛位上的理由,連自己的形象都不顧了,一上車就直接撲向後座,用自己的身軀霸占了後座的所有空間。就在席思揚各種痛心疾首、怒其不爭、思緒亂飛的情況下,聶安心的家終於到了。陳翔宇若有所思地瞄了眼前方房價不菲的小區,思考按自己目前的經濟條件,能不能高攀得起房地產公司老總的女兒。“她醉成這樣,你一個人是不行的,我送你們上去吧。”陳翔宇將車停好後,主動提出幫忙。雖然明知道席思揚是裝的,聶安心卻沒辦法拒絕:“那就麻煩陳隊幫我扶她到電梯那裡吧,剩下的我自己來就行了。”“行。”陳翔宇點點頭,也不堅持。席思揚隻好繼續裝醉。電梯來了以後,陳翔宇主動問道:“你們住在幾樓?”聶安心趕緊報了一組數字。陳翔宇替她們按好電梯樓層,這才退出去。聶安心忙道:“今晚麻煩你了,陳隊,再見。”“不麻煩。”陳翔宇聲音一頓,突然伸手擋住電梯的門,露出一個他自認為最帥氣的笑容,“明天我來接你?”聶安心想也不想就回道:“不用這麼麻煩,明天我自己去上班就行了。”趴在她肩膀上裝睡的席思揚,聞聲,差點氣絕。陳翔宇卻好像沒有聽到她的拒絕,不容置喙地說:“八點我在樓下等你,然後我們一起去吃早餐,就這麼決定了。”說完,他收回擋在電梯門的手。“哈?”聶安心沒反應過來,等她完全吸收掉他那句話的意思,開口剛想拒絕,“叮”的一聲,電梯門已經緩緩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