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聶安心踩著點踏進警局,立即就被桌上一大束玫瑰花嚇了一跳。慕揚昨晚那句話的意思,聶安心現在已經知道得很徹底了。她目光凶殘地瞪視著桌上的玫瑰,如果這花也有自己的意識,恐怕這會兒早被聶安心臉上想要將某人挫骨揚灰的狠勁給嚇得以光速枯萎凋零。他這是什麼意思?明知道自己不想和他有半點瓜葛,現在居然還這麼高調送花,這是打定主意故意要跟自己作對是吧?不同於聶安心的苦大仇深,警局的諸位卻被這999朵玫瑰震驚到了,一個兩個還嫌不夠事大地擠過來湊熱鬨。“不愧是有錢人,這一出手就這麼大方,不過這要是拆成現金該有多好啊。”“庸俗,追求女孩子講究的就是浪漫,是心意,難怪你到現在還沒有把自己銷售出去,就是因為你這個人張口閉口隻會談錢。是我,我也不跟這麼俗的人交往。”“嘖嘖,咱們警局本來就是僧多粥少,這有錢人一出手,還有咱們基層光棍的活路嗎?”“不過可彆說,也就是這些有錢人口味獨特,敢泡妞泡到警局來,這換成普通人,他有這個膽嗎?娶了個動起手比他還要狠的母老虎回家,他就不怕有天兩人吵起架來,咱們警花把槍一掏,讓他永遠的斷子絕孫?”此貨話一出,警花們立馬不同意了。“去,就你現在這德行,我都可以讓你斷子絕孫。”梁思欣把拳頭捏得嘎啦嘎啦作響。車海君拉著她提醒:“素質素質,你得記住自己可是個未出閣的漂亮青年婦女,怎麼可以跟一群禽獸較勁呢。”眾男性同胞表示不服:“怎麼突然就變禽獸了呢?”眼見車海君一句話激起男同胞們的憤懣,藺思汝趕緊出來打圓場:“同誌們,咱們這話題是不是跑偏了?眼下咱們關心的,不應該是小師妹的終生幸福嗎?”“哦,對,我怎麼把這個忘了。”梁思欣伸手一把抓住差點偷跑成功的聶安心,兩眼閃爍著可怕的八封光芒,“來來來,咱們繼續探討這999玫瑰背後的含義。”藺思汝很愉快地接過話題:“還有昨天是怎麼回事?堂堂揚航集團的大老板居然親自過來帶你去看醫生,這關係怎麼看都像超出了一般的正常關係。”“我仿佛已經能預見咱們警局接下來會有一段時間,空氣裡充滿了一股濃濃的戀愛酸臭味。”車海君像極了一位智者,感慨萬千地說道。聶安心真的很想吐槽,如果讓她們知道慕揚不隻特地來帶自己去看醫生,還給她當了一回司機,估計這些人又得炸了。“真不忍心打斷你們這種匪夷所思的臆想,但事情真的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他送花,也並不是真心想追我。”聶安心一臉遺憾地搖頭。管子把頭從中間探出來,嘴快道:“那是怎麼樣?”聶安心決定小小的撒一個謊:“簡單來說,就是有一天我說了他的壞話,然後不小心被他聽到了,所以他現在做的這些就是故意要報複我。”反正這些事本來就發生過,隻是時間順序被她稍微顛倒了下而已。眾人紛紛露出一副“你不要侮辱我智商”的表情。“送花也可以報複一個人?”“嗬嗬,我好想被狠狠地報複一下。”“同樣想被報複。”聶安心:“……”她看著這群十分不友善的同事,痛心疾首道:“大家都是英明睿智的警察,實在是不能輕易就被眼前的假象給騙。”梁思欣又把拳頭捏得嘎啦嘎啦作響,作勢威脅:“所以你還是乖乖把事情的真相給招了吧,大家都是文明人,能動口還是儘量不要動手。”音落,她眼睛左右一掃,車海君和藺思汝動作熟練地上前將人押下。聶安心欲哭無淚:“陳隊救命——”陳翔宇就在這一片雞飛狗跳的混亂之中踏入辦公室,他實在很難相信一束999玫瑰花居然能差點引發出一樁慘案。“都堵在這裡,今天是不用做事嗎?酆泉水和羅詩雨找到了?上個月的棄屍案,凶手抓到沒有的?最後一個受害者的屍體到現在還沒有找齊,你們還有時間閒情在這裡給我八卦這些有的沒的?是不是想我向上頭反映一下,全體扣工資?”眾人立馬哀號了,聲稱陳隊不仁,大夥都連續加了兩個星期的班,每天超時超點超負荷的工作,這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差不多該散架了。而且不是他們凶手不抓、屍體不找,實在是凶手太狡猾,這地毯式的搜查都不知道進行了第幾遍,勞民又傷財的,但還是沒有收獲。當然,這些辛苦陳大隊長是看在眼裡的,所以馬上放軟語氣安撫,賠笑臉做思想工作。可惜這次大夥並不打算買賬,強烈要求領導今晚必須給他們放假,不能將他們這些基層工作者的勞動力不遺餘力地榨乾,這勢必會引起物極必反的不良效果。陳大隊長見群情激昂,明顯已經安撫不了,隻好改走懷柔政策,大發慈悲地決定今晚自掏腰包帶他們去KTV狂歡,就當是給聶安心補辦個歡迎會,準許帶家屬。大夥一聽今晚不禁有得玩,還可以公款約會,瞬間鬥誌高昂起來,紛紛投入工作的懷抱中去。梁思欣生怕陳翔宇中途後悔,於是從他的錢包裡先扣下一小疊毛爺爺,然後拉著聶安心趕緊先去打電話訂廂。眼見自己半個月的工資就這麼沒了,欲哭無淚的陳大隊長看著自己這群隻知道吃喝玩唱的膚淺下屬,頓感痛心。好在風平浪靜就這麼過了一天,上頭也沒有在臨下班前給他們陳隊發派任務,於是眾人一收工,就趕緊各回各家,以最快的速度先把自己收拾乾淨再出門去浪。已經好久沒時間出來享受人生的陳翔宇,在踏進KTV聞著裡麵特有的糜爛氣味時,居然激動得差點愴然淚下。乾他們這行就是這樣,一忙起來,那是沒日沒夜地操,有時候連著幾天沒法回家都是常有的事,偶爾的放縱一下,都是一種奢侈。陳翔宇已經記不起來,自己以顧客的身份踏進這種地方,是哪個猴年馬月的事了。照著梁思欣留給他的廂房號碼,陳翔宇很快就找到他們今晚的主戰場。“各位,不好意思,我遲到了。”陳翔宇推開包廂的房門,迎接他的不是喧嘩且五音不全的音樂聲,也不是吵鬨但充滿歡愉氣氛的玩鬨聲,包廂裡麵甚至漆黑一片,一看就是沒有半點生氣。“搞什麼啊,這都幾點了,居然還沒有人來?”陳翔宇掏出手機,準備一個個輪著打電話過去,一邊尋找燈光的開關。霎時,“啪”的一聲,黑暗裡傳來一記細微的聲響,似有火花一閃而過。陳翔宇被嚇了一跳,循聲回頭,隻見有一簇小火光緩緩朝他這邊移動,緊接著,它的身後陸陸續續露出一道道身影。“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音樂聲甫一落地,梁思欣突然從人群裡竄出來,人工手動地往他頭上撒了許多閃閃發亮的碎紙片:“陳隊,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啊?”陳大隊長太驚喜,太意外了,所以麵對如此大的陣勢,他足足愣了半秒鐘後,腦子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哦,對了,今天好像是我的生日,我怎麼給忙忘了。”梁思欣拍著自己很平坦的胸部道:“皇上不記得沒關係,有我們記著就行了。”陳翔宇眼角微濕,甚感欣慰:“還是眾位愛卿有朕的心,沒枉朕平時經常替你們背黑鍋。”梁思欣把切蛋糕的塑料刀塞到他手上,焦急催促:“陳隊,你趕緊吹蠟燭許願吧,我們還等著吃蛋糕呢。”所以搞了半天,這才是重點啊?陳翔宇心裡的感動陡然間蕩然無存。他簡單許了個願,然後主動把分蛋糕這項既光榮又艱巨的任務交給老媽子梁思欣,自己則轉身找了處人少的角落坐下。聶安心見他坐下,主動跟他打招呼:“陳隊。”陳翔宇扭頭一看,小徒弟的身旁居然還跟著一個穿著時尚的大美女,不由眼前一亮:“這位是……?”上次席思揚來警局找聶安心,陳翔宇剛好有事外出,所以兩人錯過見麵的機會。聶安心調皮地挽住席思揚的手:“我家屬。”席思揚適時將身子從昏暗的角落裡挪出來一點,大方地跟陳翔宇打招呼:“陳隊,生日快樂。”陳翔宇眉梢不動聲色地微微一挑。最近慕揚和聶安心的那點事,警裡早就傳得沸沸揚揚,陳翔宇雖然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外麵查案,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沒有收到風聲。陳翔宇也有點好奇,聶安心今晚會不會帶慕揚過來。如果有,大家會真心祝福他們;如果沒有,那謠傳自然就不攻而破。不過……陳翔宇彆有深意地打量著聶安心,對她今晚的出席方式非常滿意。陳翔宇拿起一杯飲料,作勢要跟席思揚碰杯。“謝謝,怎麼稱呼?”“我叫席思揚,思緒飛揚的思揚。”席思揚微訝地瞄了眼他手中的飲料,“陳隊不喝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