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錚見狀慌忙跟了去，他伸手將遲默然半護在懷裡，唯恐人潮湧動那些人一個不小心會碰著了遲默然。遲默然幾乎整個人都要貼到寧錚的胸口了，他抬眼神情古怪地看了眼寧錚。見寧錚飽滿的額頭都快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他想抿了抿唇，想要出言諷刺的話哽在了喉頭。儘管寧錚護得嚴實，但東碼頭實在太過擁擠。寧錚與遲默然才走到岸邊時，也不知是誰擠到了遲默然與寧錚。被寧錚護在懷裡的遲默然一下摔了出來，整個人歪在了站在一邊的一個海員身上。遲默然腦子裡突然冒出了許許多多的信息，深夜的電話，看見女屍的慌亂，還有一個麵容清麗學生模樣的女孩，雜亂不堪，讓他頭痛欲裂。胸口處也傳來了一陣劇痛，那種比剜心之痛還有過之而不及的劇痛讓遲默然一下就倒在了地上。那海員被遲默然壓住了腿，又見遲默然這副痛不欲生的模樣，以為自己是碰上訛人的了，又羞又惱伸手地推著遲默然單薄的身子，嘴裡還罵著，“喂，你這人怎麼這樣……”話還未說完，那海員就被一隻手大力地給扯了出來，胳膊處傳來了啪嗒一聲。不一會兒，海員便淒厲地叫了起來。寧錚趕緊扶起了痛得滿頭大汗的遲默然，他又心疼又著急地拉著遲默然上下打量著，“然然，傷著哪兒了？是不是胸口又痛了？”遲默然痛得無力靠在了寧錚的胸前，說不出來話。寧錚手足無措地垂眼看著靠在自己身上不發一言的遲默然，眼裡是藏不住的心疼，那模樣像是恨不能替遲默然代了他身上的痛疼。好半晌，遲默然才抬起了一張冷汗涔涔的蒼白麵孔，微眯著眼睛看向了那海員，低聲道：“寧錚，不要放走方才那個人，他他見過凶手，他就是給盛老師打電話那個人。”寧錚聞言不由瞪大了眼睛，他看著虛弱無力的遲默然，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感應到了……”遲默然點點頭，抬手推了一把寧錚，有氣無力地說道：“快去將他帶回去問話！”“可你……”寧錚看了眼冷汗涔涔的遲默然，眉頭都快打結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遲默然費力地說著，眉宇之間儘是不耐之色。寧錚緊抿薄唇，目光沉沉地盯著遲默然看了一會兒，道：“避開人潮，先跟在我後麵！”說著寧錚也不等遲默然出言反對，一把將遲默然扯到了到了自己身後，警惕地讓遲默然避開了人群。遲默然抬眼看了下寧錚寬厚的肩膀，無意識地皺了皺眉。胸口處那樣的劇痛讓他無力拒絕寧錚的保護，他看了會兒就垂下了眼眸，乖乖地跟在寧錚的背後。寧錚領著遲默然繞到了那倒在地上的海員，避開了人群。他目光冷冽地捂著胳膊痛呼不已的海員，沉聲道：“6月23號晚上的時候，你可是在碼頭見過有人將碎屍擺在這裡？”那海員原本還哭著嚷痛，一聽寧錚這話，頓時就不叫了，黝黑的臉龐帶著幾分恐懼，敦厚的身子也是一顫。他慌忙避開了寧錚的目光，急急否認道：“沒有，23好那天我沒出海更沒在碼頭，沒看到什麼碎屍。”寧錚聞言冷笑了一下，他鬆開了拉著遲默然的手，隨即緩緩地蹲下了身，漫不經心地抬手動了動海員已經脫臼了的胳膊，眼裡帶著幾分殘忍的笑意，“是嗎？那你在當鋪裡當掉的戒指又是從哪裡來的？”那海員被寧錚這樣毫不留情地撥動著脫臼的胳膊，頓時痛得眼淚汪汪，額上的冷汗也是沁出了一層又一層。他咬著牙，堅決否認道：“沒……沒什麼戒指……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要去警察局告你們……”其實寧錚哪裡知道海員是不是真當了那戒指，不過看這個海員的反應倒是真讓他猜中了。“巧了，我們正好是警察局。既然你要告我們，那就順便跟我們回去吧。正好也算算私藏證據妨礙司法調查這個罪名能判多少年，可好？”那人一聽寧錚說要帶他回警察局，騰地就站了起來，捂著胳膊就要逃走。寧錚哪能讓他得逞，伸手就抓住了海員脫臼的胳膊，讓他痛呼不已，也掙紮不得。寧錚從兜裡掏出了手銬將海員反手銬了起來，他看了眼滿頭大汗表情猙獰的海員，冷酷地笑了起來，“在我眼皮子底下都敢逃走的嫌疑人，你是第一個！恭喜你啊，兄弟！”那海員頓時叫苦不迭，他欲哭無淚地看著寧錚，道：“警察同誌，我真不知道什麼凶手，那戒指不過就是我一時起了賊心從碎屍手上扒拉下來的，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們不要抓我回警察局。”遲默然繞開了寧錚站到了那海員跟前，他冷眼看著哭著一張臉求饒的海員，漠然道：“恐怕不止戒指的事吧，寧錚，回特彆專案組！”那海員被遲默然寒冰一樣的目光看得渾身一個激靈，他從來不曾看過這樣冷的眼神。那人的眼睛像是藏了冰雪一樣，能將人看得心底直發涼。所有的汙穢與謊言，在那人麵前似乎都無處遁形。寧錚見海員一直呆呆地望著遲默然不轉眼，頓時不悅地皺了皺眉，抬手故意碰了一下海員脫臼的胳膊。惹得海員痛呼了起來，寧錚才冷著臉收回了自己的手。“看什麼，都散了吧！”寧錚心情有些不悅地衝著站一旁看好戲的眾人吼了一句，隨即動作野蠻地將海員給拉到了前麵，又將遲默然護在了身邊。三人就這樣一路小心翼翼地避開了擁擠的人群，向著停車場走去。寧錚將那海員塞進了後麵，又將遲默然安頓好了後，才開車離開了東城區的港口。等再次回到特彆專案組的時候，已經是天黑。寧錚一手押著一路直哼哼的海員，一麵還有顧忌著不能碰到人的遲默然，幾乎是一路心驚膽戰地回了辦公室。辦公室還燈火通明，站在門口可以看見簡翼燿那幾個家夥還在忙活著。看來今夜又是一個不眠夜了！寧錚看了眼身旁的遲默然，見他麵色蒼白還帶著一絲疲憊，頓時心疼得不得了。寧錚斟酌了一下，開口道：“默然，特彆專案組今天看來得通宵了，我先送你回去好生歇著，如何？”遲默然抬眼不冷不淡著寧錚，不輕不重地說了句：“寧錚，什麼時候你的廢話這麼多了？”遲默然的話這讓寧錚很是無奈，當著嫌疑人的麵他也敢這樣損自己。這天底下，除了遲默然敢這樣同他寧錚這樣說話，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但他偏偏還拿這個人沒轍。碰了一鼻子灰的寧錚隻好作罷，扭頭衝著裡麵忙活著的幾人喊道，“淩恒簡翼燿，出來接人！”那海員被嚇了一跳，也不知是痛迷糊了還是怎麼的，整個人都是恍恍惚惚的。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被一個麵容周正的男人和一個身著長衫長的妖孽至極的男子給架著進了屋。寧錚看了眼遲默然，正欲開口說話，就見遲默然看也不看自己一眼抬腿就跟著簡翼燿他們進去了。寧錚噎了一下，很是無奈地輕歎一聲，也跟著進了屋。一進屋燕綏虞便了上來，她遞給了寧錚法醫屍檢的報告書。寧錚接過來飛快地瀏覽了一遍，幾乎與遲默然所說的沒什麼出入。若不是當時遲默然就在他們跟前，沒有行凶的時間，就連寧錚都要忍不住懷疑，盛孟輝的死是不是遲默然所為。寧錚抬眼若有所思地盯著遲默然瞧了會兒，直至遲默然轉過頭看向了他，寧錚這才收回了自己放肆的目光。寧錚竟屍檢報告遞給了燕綏虞，沉吟道：“現場可有收集到與凶手有關的線索？”燕綏虞難得沉著一張美豔的麵孔，她抱著那份報告搖了搖頭，神色格外的凝重，“並沒有，搜查科的那邊的同事說房間裡暫時沒有第二人的蹤跡。”“對盛老周圍的鄰居有做過調查訪問嗎？結果如何？”燕綏虞轉身將屍檢報告放在了桌上，又將自己整理了一下午的筆錄遞給了寧錚，“走訪過周圍的鄰居了，不過沒得到什麼有實質性幫助的信息。鄰居們都說沒看見什麼人進出死者的家，而且這個時候大多數人都外出工作了。由於小區是開放型小區，這片小區也有些那年頭了，物業這一塊兒是沒有的。外人要是進入這片小區也很隨意，所以更沒有人注意到是否有陌生人進來過。聽說有大地產商已經將這塊地皮賣了去，九月份準備要拆遷了。”寧錚緊抿著薄唇一臉嚴肅地翻閱著燕綏虞給自己的筆錄，他突然猛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那串手機號碼看：2754。這個尾數他似乎在哪裡見過！“這個電話你們去查過沒？”寧錚指著手機號碼為2745的那一行，一臉嚴肅地看著燕綏虞。燕綏虞被這樣的寧錚嚇了一跳，順著寧錚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燕綏虞微蹙著柳眉，看了一會兒道：“我去查過，通信人員說這個號碼是太空號，根本找不到開戶的人是誰。老大，你是懷疑這個號碼就是殺害盛老的那個凶手的吧？”寧錚聽了前麵的話就漸漸陷入了沉思，根本沒聽到燕綏虞在問些什麼。燕綏虞見寧錚一直不回答，不輕不重地切了一聲，撇了撇嘴角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旁的遲默然皺了皺眉，上前奪過了寧錚手中的筆錄本，他也注意到了那串尾數為2745的手機號。“不可能，不可能！”遲默然狠狠地搖了搖頭，他猛地將那個筆錄本丟在了地上，麵露驚恐地低喃著，“不會的，不會的，不會是這樣的！”寧錚漸漸地回過神來，見遲默然害怕到了極點，他趕緊上前緊緊地抱住了遲默然，“然然，你冷靜些，說不定是有人重新開了你父親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