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默然神情不虞地皺著眉頭，冷聲道。寧錚一見遲默然抬眼瞪著自己，那股冒在嗓子眼裡的邪火竟奇跡一般的散了。他神情尷尬地看著遲默然，欲言又止。遲默然微眯著一雙桃花眼，眼梢處的那顆殷紅的朱砂痣也跟著眉尾動了動，“寧錚，我不管你心情如何，請你控製你自己的情緒。凶手說不定就是要看你這副氣急敗壞的模樣，你越生氣著惱他就越痛快高興！”寧錚聞言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他盯著遲默然瞧了會兒，猶豫半晌才道：“默然，凶手又將盛老慘死的視頻放到了網上……”遲默然琥珀色的漂亮眼珠驀地變大了起來，清雋的麵孔滿是不可置信。他愣了一會兒就站起身來踉踉蹌蹌地到了寧錚那邊，一把推開了擋在電腦麵前的寧錚。他點開了那視頻，耐著性子看到了最後。直到看見視頻最後的那句話，遲默然理智全無，他一拳頭就在砸在了電腦上，咬著牙低吼道：“混賬東西，我一定要這幫畜生千刀萬剮。”遲默然吼完，又憤恨地拿著桌子上的書瘋狂地砸著電腦。直到那電腦被砸得碎了屏黑了屏，遲默然才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他彎著著腰喘著粗氣，像是恨不能將肺裡所有的怒火隨著呼吸給排出來。一旁的寧錚心疼不已的看著遲默然受傷紅腫的拳頭，想要開口安撫遲默然的情緒，可是他知道若是此刻自己上前安慰，隻會讓遲默然更生氣著惱。寧錚害怕遲默然會氣壞了身子，想了想還是開口道：“這次竟然又有人將死者慘死的視頻發布到網上，看那視頻的畫質與排版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我認為殺死盛老的凶手會不會也是無名碎屍案的凶手，默然你覺得呢。”遲默然漸漸地冷靜了下來，他微微揚著精致的下巴，神情冷淡又漠然，好似方才那個歇斯底裡的人並不是他一樣。“那也未必，說不定那畜生隻是借著無名碎屍案來掩人耳目。”遲默然漫不經心地瞥了眼寧錚，頓了頓，又道：“不過如今唯一能確定的殺害盛老師的凶手一定是盛老師認識的人，無名碎屍案也許與盛老師有關。”寧錚沉默了，如今這兩起案子從作案手法來說有相似之處，凶手都在殺人之後將死者慘死的視頻放在網上。這樣的死亡播報倒也不像是一個人能做出來的事，若是真有一個恐怖組織在背後操縱，那會不會真如默然說的那樣是那幫畜生又回來了……遲默然見寧錚一直沉默著不言語，他不由皺了皺眉，“你在想什麼？”寧錚慌忙抬眼看向了遲默然，搖搖頭，道：“我隻是在想，這兩起案子到底是不是同一人所為？”遲默然一看寧錚微微閃爍的目光就知道寧錚沒說實話，他臉上的寒霜更甚，冷笑了一聲，“寧錚，你知道你說謊的時候有一個小動作嗎？”“什麼？”寧錚愣了，他神色不自在地避開了遲默然刀子一樣的目光，訥訥道：“我沒說謊！”遲默然冷冷地瞥了眼寧錚，“那為何不敢說出你心裡所想？是覺得提起那幫畜生會讓我惱怒，失去理智？”寧錚聞言不由抬頭看向了遲默然，見他麵色如常並未有激動之色。可這樣一反常態平靜得可怕的遲默然才是讓他最害怕的，寧錚無意識地吞咽了一下，囁嚅著嘴唇，半晌才道：“默然，你……”見寧錚欲言又止，遲默然更是冷笑不已，“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將那幫畜生繩之以法，若是司法拿他們沒辦法，我也有辦法讓他們生不如死，但絕對不會是現在。我本想著該如何找他們，沒想到他們到起了這個頭，既然他們都已經送上門來，沒理由我要錯失這個機會。”遲默然眼裡儘是滔天的恨意，他緊抿薄唇，微微垂著臉，臉上的神情讓人不寒而栗。寧錚心驚不已，他穩了穩心神，道：“其實這不過是我們的猜想罷了，說不定這兩起凶殺案並不是那幫人所為。他們既然銷聲匿跡了那麼久，沒理由做出這樣事來引起警方的注意，況且他們想要的東西並不在這些人……”沒等寧錚說完，遲默然目光冷冽地看向了他，寧錚頓時噤了聲。“那我們不妨拭目以待，寧錚你聽著，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那幫人我一定會讓他們血債血償！”遲默然聲音如寒冰一樣，一字一句地落進了寧錚的心底，讓他心底不由地生出了一股寒意。寧錚看著已經坐下認認真真地看著卷宗的遲默然，他說不上心底是心疼多一些還是愧疚多一些，又或是害怕多一些。“然然……”寧錚小聲低喃著，他知道怎麼勸說遲默然都聽不進去。若是這兩起案子真的是那幫人，他無法想象他們將來麵對的是怎樣的一群怪物。而遲默然……遲默然一心都撲在了案宗上，根本無暇顧忌一直盯著自己麵色凝重的寧錚在想什麼。寧錚一遍又一遍地翻看著現場勘查記錄以及照片，可是翻來覆去地看也沒找出什麼有用的線索。他此刻恨不能鑽進照片裡，想要切身體會一次現場。遲默然擰著眉頭沉思著，放在鼠標上的手指動了動，他有些憤恨地推開了鼠標，低罵了一聲。“寧錚，我要去現場看看！”過了一會兒，遲默然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的站了起來，神情肅穆地說道。寧錚一聽也跟著站了起來，他想也沒想就皺著眉否決了遲默然，“不行，你不能去！那樣的地方來來往往許多人，說不定就有那幫人在，你若是去了豈不正中他們的下懷！況且，你不能碰到人，你的身子會受不住的……”“那些人回案發現場，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怕的就是他們不敢。”遲默然根本沒將寧錚的著急與擔憂放在心上，頓了頓又道：“寧錚，你無權乾涉我！”說完遲默然拿著手機就轉身向著門外走去，寧錚見狀也顧不上什麼，跨上前去一把拉住了遲默然，“默然，你非得讓我擔心害怕你才高興嗎？”遲默然聞言扭過頭來看向了皺著眉頭一臉苦大仇深的寧錚，笑得有些涼薄，“與我何乾！”寧錚愕然，待回過神來時，遲默然已經快要走到門口。寧錚拔腿追了出去，又一次扼住了遲默然的手腕。遲默然回過頭來，麵容冷凝，“寧錚？”“我陪你去！”寧錚看著遲默然帶著疑惑的眼神，漫不經心地笑了笑，握著遲默然的手越發的緊了，“左右我是攔不住你，為你做違反紀律的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也不差這一次！”說著寧錚也不顧嘴角抽搐的遲默然要說些什麼，拉著遲默然的手腕就往外走。兩人開車出了院子正要開車離開，剛好看到燕綏虞與陶思柔回來了。寧錚從車子裡探出半個腦袋，對著燕綏虞說道：“虞美人，你們既然回來了我就不跑一趟了。我跟默然要去無名女屍案發現場，你跟思柔就看家。搜查科與法醫處那邊要是有什麼消息儘早通知我，電話聯係。”“寧老大你……”燕綏虞剛想說些什麼，就見寧錚開車揚長而去。燕綏虞氣惱不已，跺了跺腳，微咬著殷紅性感的唇瓣，怒道：“這個寧錚真是，一遇到那死小孩的事腦子就不夠用了，真是氣死我了。”燕綏虞瞪那漸行漸遠的車子，擰著柳眉就要找陶思柔說話，餘光卻瞥見陶思柔麵色如紙。燕綏虞瞳孔微縮，不由暗罵了一聲：我這豬腦子，都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那個，思柔姐，你彆多想。我想老大與小怪物定是發現了什麼新線索才會著急去碼頭的……”“我知道，寧師兄他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我不會多想的。”陶思柔截住了燕綏虞的話頭，麵無表情地說道。說完陶思柔便轉身進了院子，留下了一臉呆愣的燕綏虞。燕綏虞看著陶思柔嬌小玲瓏的背影，撇了撇嘴角，“不是公私不分的人？隻要你相信，我就信！”燕綏虞咕噥了幾句，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緊跟著陶思柔一起回了辦公室。******安城坐落在三江彙合的地方，上北方向連著全國第一大江——翌江，東南方向連著孚城邵城曲城三大一線城市的方閩江，西北方向則是連著第二大江的塵寧江。而東城的港口就是方閩江方向的，是安城江河運輸的主要通道。這裡每天來來往往有上百條船，航次也差不多有近千次。有外來安城遊玩的客船，也有運輸的貨船，船上的人流也較大，可以說除了車站，就屬東城這個港口的流動人口較大了。寧錚將車開到了離港口不遠的停車場，遲默然下了車也不等寧錚就走了。等寧錚停好車後，轉身就沒能看見遲默然。他頓時慌了，手忙腳亂地將車鑰匙揣好後，拔腿追了出去。出了停車場，寧錚四處張望了一下，就見遲默然若有所思地站在出口右手邊的方向。寧錚不由鬆了口氣，跑著到了遲默然身邊，無奈地說道：“默然，你這性子也太急了點，我還沒停好車呢，你……”“寧錚，你說凶手為什麼將女屍拋在來往較多的東碼頭，而不選擇相對較僻靜的西碼頭？難道他就不怕有個意外什麼的，會遇上晚歸的船或是晚上巡邏的海員嗎？”遲默然沒理會寧錚的抱怨，而是指著左手方向人來人往東碼頭，緊皺眉頭問道。寧錚順著遲默然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東碼頭此刻正停靠著一輛巨大的遊輪，導遊領著遊客從遊輪上下來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喜人的笑意，像是絲毫不在意他們腳下這片地方在十天前曾有著一具死狀極慘的無名女屍。“或許是滿足凶手變態的嘩眾取寵的心理吧！”寧錚扭頭看了眼相對較落寞的西碼頭，沉思了一會兒才道。遲默然聞言眉頭皺得越發的緊了，他扭頭看了眼寧錚，麵色沉如水，“恐怕沒那麼簡單，我覺得凶手將女屍安置在東碼頭意圖沒那麼簡單。若是想要嘩眾取寵，他大可將碎屍放在廣場。”寧錚也回頭看著遲默然，“那凶手寓意何在？”遲默然緊抿著淡色的唇瓣，緩緩地向著東碼頭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