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龍舌蘭和青檸檬(1 / 1)

驚秋 鰻魚Tech 3457 字 3天前

一進了五月裡,顧驚秋突然就忙得喘不過氣了。最首當其衝的自然是六月裡就要播的《陛下金安》,所有的宣傳都已經按部就班的鋪開,顧驚秋的通告裡一下子多了數不清的綜藝、雜誌拍攝和各種采訪,見劉泊杉的次數也直線上升。一邊還繼續跟楚欣一塊兒錄著真人秀,大概是有周衍在背後支招,讓顧驚秋有一種有恃無恐的感覺,現在麵對著楚欣都自然多了。當然,最令他驚喜的還要數上次來參加party的張其導演,據說是被他演的周萍所打動了,回去以後俞亞蓉又好好地吹了吹枕邊風,所以把正在籌備的電影本子遞給他了。說起張其這個人,其實也是表現非常不穩定的導演,他在畫麵上非常考究,尤其是色彩的運用,非常有個人特色,隻可惜實在是胸無點墨,成片好不好,極大地仰賴於劇本的文學水準。所以一聽說張其給他遞了本子,周衍和朱正陽的第一反應都是,先看看故事情節是什麼……於是顧驚秋特意空出來了一整天,好好研讀了一下這個劇本。大概的情節講的是一個抑鬱症的商業精英男和心理女醫生之間的愛情,男主人公充滿了一種柔弱和陰鬱的氣息,和他在商戰中的運籌帷幄氣場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以至於顧驚秋看完反倒覺得這人應該是個反社會人格,或者精神分裂,反正不是那麼像抑鬱症。但他大概理解了為什麼張其在看過了他演的小小一段周萍之後就選擇給了他這個機會,出於不能駁了俞亞蓉的好意,和他確實沒有戲接檔的雙重原因,儘管顧驚秋覺得這個劇本還是可以有一些提升空間的,但他還是接了這個角色,並且恭恭敬敬地請張其兩口子吃了頓飯,定下了如果女主及時到位的話,就七月裡開機——據說女主那邊還在磨,具體是誰,張其還不肯透露。在這當口,顧驚秋卻突然說要請一個禮拜的假出國,朱正陽整個人就是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然後在聽說是周衍帶他去見《時差》的原作者的時候,又頓時原地複活,連連拍著顧驚秋的肩膀說早就看出來他是要走大熒幕這條路的啊!說得顧驚秋哭笑不得。於是好一頓暗無天日地趕通告,終於把能調開的都調開了,加急辦的簽證也到了手,顧驚秋準時提著行李,前呼後擁著好幾個攝影師和助理,風風火火地出現在了機場。周衍簡直腦殼疼。二人一路裝作不認識各自過了安檢,顧驚秋身邊那一堆人都撤下了,隻剩他自己一個人進了稀稀拉拉的貴賓休息室,找到了坐在最角落裡的周衍。周總捧著電腦專心處理事務,看上去完全不想理睬眼前這個一身騷粉色衛衣穿得跟隻火烈鳥一樣的人。顧驚秋也不說話,自顧自在周衍身邊坐下了,然後什麼也不乾,就盯著周衍看。除了他告知周衍自己會去美國,和周衍買機票的時候官方通知一般的幾條信息以外,兩個人幾乎就沒有再聊什麼了,最多就是還有兩句關於要不要接張其的戲的討論。任何不知情的人翻一翻他們的聊天記錄,都會覺得這就是兩個關係一般的合作夥伴而已。一方麵是顧驚秋真的忙,另一方麵也是他的手機背後已經長了眼睛。但其實,他想周衍都快想瘋了。一閒下來的時候就會想,想的都是一些很無聊的細節,比如以前在橫店拍《陛下金安》的時候,周衍坐在監視器旁邊無聊到打盹兒的樣子;要麼就是一起去趙克那裡吃飯的時候皺著眉頭點菜的樣子——周衍老覺得趙克那裡的菜太油膩了,活該趙克現在胖若兩人。偏偏顧驚秋身為一個藝人還是有一點點天賦異稟,就是很難真的吃胖,讓周衍這種純靠健身和自律飲食來保持身材的人非常心梗。這麼想著,顧驚秋就忍不住一邊盯著周衍的臉一邊傻笑。他臉上還戴著口罩,露在外麵的一雙眼睛彎了起來,誰都看得出他在笑。周衍終於給了個麵子側過臉來,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你笑什麼?”顧驚秋把口罩摘下來扔進包裡:“沒什麼,好久沒見著你了,高興。”周衍一怔,反而不知道說什麼好,偏偏嘴角也不受控製地勾了起來,馬上被他自己發覺了。於是他無奈地搖搖頭,又刻意繃住了臉,一邊又回去看電腦上的文件一邊問:“私人行程,怎麼這麼高調?”顧驚秋毫不在意地一笑:“沒有粉絲送機,就無所謂私人行程和公開行程——再說了,我以前沒飛機要趕都老來這兒尬拍,好不容易真趕一回飛機,怎麼能浪費資源呢,你就體諒一下朱哥吧。”周衍被他說得啞然,隻好又搖搖頭,專心地把手頭的文件看完了,這才側臉看了看顧驚秋,卻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包裡掏出了一本書,正是林宜佩的《時差》。“你臨時抱佛腳啊?”這當然不是,顧驚秋早就把書看完了,眼下隻是打發打發時間再隨便翻翻而已。可是聽了這話,顧驚秋卻突然把書一合,很嚴肅地問道:“周總,書裡這個尹瑞安的角色,現實生活裡有原型嗎?你認識嗎?我跟他有什麼相似之處嗎?”有,就是Emma那個遭瘟的親爹,林宜佩的前男友。周衍欲蓋彌彰地清了清嗓子,選擇了一下措辭:“有是有……不過我跟他不算熟,而且尹瑞安也已經經過了很多藝術加工了,其實並不一樣。”顧驚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突然又很頭疼地“嘖”了一聲:“那就麻煩了,那林小姐心裡肯定已經有一個很具體的形象了,萬一我差得很遠,豈不是沒戲嗎?”周衍低頭笑了一下,一邊把自己的電腦塞回包裡,低聲安撫了他一句:“彆想這麼多,你跟那個人越像,她反而越看你不順眼呢。”顧驚秋茫然地“啊?”了一聲,沒捋明白周衍這句話的意思。但周衍顯然不打算再繼續說這個話題,他已經掏出了手機,一臉凝重地點了幾下屏幕,然後沉重地歎了口氣:“又沒有新的。”“什麼新的?”周衍把屏幕轉了過來,給顧驚秋看了看他收藏的所有旅行青蛙寄回來的明信片。顧驚秋掐了一把自己,確認沒穿越:“這不是……去年流行的那個遊戲嗎?”他這是才開始玩呢,還是整整玩了一年多啊?這個遊戲風靡的時候,顧驚秋也下過,但是玩了差不多兩三天就徹底把自己的蛙兒子給忘了。周衍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一邊熟練地割草一邊語重心長道:“我們成功人士的秘訣呢,就是要持之以恒。”“……”“比如我爸,多年如一日地早起,去QQ農場偷菜。這種毅力是很有啟發性的,你不覺得嗎?”顧驚秋艱難地辨彆了一下周衍到底是認真地跟他灌雞湯還是在一本正經地搞笑,在幾個問題裡篩選了好一會兒,還是沒忍住脫口而出道:“QQ農場竟然還在運營?”周衍點點頭:“現在都能搖一搖一鍵收菜了呢。”顧驚秋無言地看著周衍精心給蛙收拾好了下次遠行的行囊,然後問道:“除了這個,你還玩彆的遊戲嗎?”“比如?”“王者榮耀,絕地求生什麼的?”“你玩嗎?”“……” 顧驚秋覺得這就有點兒明知故問了,當初拍《陛下金安》的時候,他們大周F4最開始之所以能組起來一個群其實就是因為老一塊兒吃雞,周衍肯定看見過他玩。但周衍好像不記得這事兒了,他隻是默默地打開了支付寶:“我還玩這個。”“……您數錢玩兒?”“不是。”周衍像教導一個孩子一樣打開了自己的螞蟻森林,“做公益,喂小雞。”然後轉過臉來看他,很認真地說:“你的小雞經常跑我這裡來吃飼料。”“……對不起?”“沒關係。”周衍低下頭,使勁繃住了臉上的笑,“我順手幫你喂了。”“……”顧驚秋真實地感到了眼前一黑。他們這一趟航班是晚上從北京起飛,顧驚秋最近確實是累慘了,一到了飛機上,他就光速給自己卸了個妝,把額前過長的碎發全都用發箍箍住,然後掏出U型枕開始睡覺,而且十二個小時的飛行幾乎就沒醒,除了醒過來的時候迷迷糊糊叫了杯咖啡,基本上是什麼都沒吃。到洛杉磯的時候已近傍晚,周衍輕車熟路地在機場租了車,第一件事就是在路邊找了家drive-in的麥當勞給他買了個漢堡。顧驚秋坐在副駕駛上,一邊挑剔地把漢堡裡的生洋蔥擇出來,一邊問道:“我們去哪兒啊?”說來也怪,他竟然真的從來沒有想過來了美國以後住哪兒、又要去哪兒這些問題,好像在他的潛意識裡,周衍自動會安排好所有的事一樣。“去Paige家裡。”顧驚秋嚇了一跳,牛肉餅差點兒整個從兩塊麵包裡掉出來:“今晚就去?”周衍變了個道,又上了機場高速:“嗯。我們就住她那裡。”顧驚秋險些沒一口漢堡把自己噎死:“什麼?”他跟林宜佩根本就是陌生人吧!這樣也可以隨便去住人家家裡嗎!“這不太方便吧,我……我要不還是去外麵住酒店好了?”周衍雙眼看路,嘴角輕輕地揚了一下:“沒關係,我跟她說過了。我們住樓下的客房,她們母女在樓上,影響不大。”顧驚秋敏銳地抓住了他話裡的言外之意:“我們……一起住?同一間房?”“嗯。”“一張床?”“誰家客房裡會放兩張床啊?”周衍側過頭來玩味地看了他一眼:“不願意?那要不要我送你去酒店?”“不麻煩的話就……”“很麻煩。”周衍斬釘截鐵地把顧驚秋後半句堵了回去。“……”顧驚秋委委屈屈地側頭看著窗外異國燦爛的晚霞,心中熱淚長流。林宜佩住的那片街區大概是富人區,幾條街都是限速20邁,路邊都是穿著健美褲的人牽著狗在遛達。周衍把車停在門口的路邊,人才剛下來,還沒來得及開後備箱取行李,一個尖利的嗓子便叫著“Ian”,然後就是一團小小的紅色影子,風一般刮進了周衍懷裡。周衍一把接住她,然後高高地舉了起來,飛快地原地轉了三圈才意猶未儘地把Emma抱在了懷裡。小Emma兩條腿跨在周衍的腰上,兩隻手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像隻小雀兒似的,開始嘰嘰喳喳個沒完。顧驚秋便從後備箱裡取了行李,一回頭,正看見一個很漂亮的女人正倚在門上,隔了一個前院含笑看著他們。Emma已經注意到了顧驚秋,這會兒正最大幅度地從周衍懷裡扭過身子來觀察著這個新來的人。顧驚秋笑了一下,朝她招了招手:“Hello!”小女孩兒猛地回過頭去,倒吸了一口冷氣,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一樣對著周衍尖聲叫道:“He is your boyfriend!”顧驚秋猛地愣在了原地。周衍也瞪大了眼睛:“Who told you that!”Emma嘰嘰喳喳地又開始說話,語速快得像機關槍一般。林宜佩終於看不下去了,從門口走到了院子裡來:“Emma,從周叔叔身上下來。還有,媽媽怎麼教你的?跟中國人要說中文。”Emma摟緊了周衍的脖子,顯然是不肯下來,朝著她媽媽大聲抗議道:“可是Ian會英語啊!”言罷,又轉過頭來看著顧驚秋,用一種明顯生澀的語調一字一句道:“你會說英語嗎?”周衍也轉過臉來,牢牢地盯住了他。顧驚秋猛地卡殼了。林宜佩不由分說地從周衍懷裡把女兒抱了過去:“聽話,周叔叔要拿行李。”然後朝顧驚秋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Emma她……”她的後半句突然卡住了。此時兩個人站得近了,顧驚秋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的臉。那張存在周衍手機裡做聯係人頭像的照片大概是好幾年前拍的了,現在的林宜佩稍見豐腴,頭發剪到齊肩,未施粉黛的臉一近看就沒有照片上那麼無瑕,眼睛有點兒腫,所以顯得表情怪怪的,尤其是在她用這種見了鬼的表情看著自己的時候。顧驚秋清了清嗓子,伸出了一隻手打破了這種麵麵相覷的僵局:“林小姐你好,我是顧驚秋。”林宜佩回過神來,略帶了點茫然似的,伸出了一隻手跟顧驚秋握了一握:“你好。”Emma也像模像樣地握了握顧驚秋的手:“你好,我是林嘉謨。”周衍沒忍住,在他們身後“噗嗤”笑出了聲。林宜佩也笑了,終於把視線從顧驚秋臉上移了開去:“先進來吧!”林宜佩給他們準備的晚飯非常豐盛,顧驚秋大概是深知討好她的重要性,竟然沒有抗拒她遞過來的那碗黏黏糊糊的紅豆湯。周衍就跟突然失憶了一樣,完全不記得顧驚秋這個不吃那個不吃的那些個臭毛病了,甚至還帶了幾分幸災樂禍地看著顧驚秋捏著鼻子往嘴裡送紅豆湯。吃完飯以後天就徹底黑了下來,林宜佩家裡的後院掛滿了星星一樣的彩燈,還有一個供Emma玩的小秋千,於是大家都到了院子裡去,顧驚秋陪著Emma蕩秋千玩兒,林宜佩和周衍兩個則坐在後門的台階上,一人一罐啤酒。一開始兩人都沒說話,都靜靜地看著秋千邊上的兩個人。Emma認定了顧驚秋是周衍的男朋友,頗有點愛屋及烏的架勢,一會兒英文一會兒中文地嘰嘰喳喳。林宜佩把酒罐放在腳邊,然後點上了一支煙:“像,太像了。”周衍的視線就沒離開過顧驚秋,聞言就隻當沒有聽見似的,根本就沒回頭看林宜佩一下,良久才道:“你覺得是他嗎?”“很難說啊,我跟Ryan也不熟,而且又過了這麼多年……他說話的語氣,甚至走路的姿勢,這些細節我早就不記得了,就算你把他帶到了我麵前,我也隻能告訴你,臉是真的一模一樣,其他的,我看不出了。”周衍又不說話了,手指無意識地在罐口劃了一劃。“我有的時候,幾乎就能確定他就是了,可是有的時候,又會懷疑我自己,是不是得了臆想症。”“怎麼講?”“我……我看了他的劇本。”周衍說完這句話,自己也笑了起來,好像有點兒羞恥似的,又解釋了一句,“他習慣在劇本上寫寫畫畫。重要的地方會在字下麵畫小三角,折頁的時候不是折個角,而是整頁豎著對折過來……”林宜佩顯然沒跟上他的思路:“所以?”“當年季珃也是這樣。這種私人的習慣,很難改吧?”林宜佩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你怎麼知道季珃習慣怎麼做筆記?”“那年萬聖節,我去他家的party,被那個……誰來著,逼得不得不上樓躲一躲,就躲進了他的房間,看到他的床頭櫃上有他當時的哲學課作業。”“哦,你說Vivian。”“……誰?”林宜佩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就是那個追了你三年,在Ryan的party上過於熱情,把你逼得不得不上樓躲進主人家房間的女生,Vivian——周衍你心裡除了季珃還能不能有彆人一席之地了?”周衍無所謂地聳了聳肩:“Whatever.”“行,你繼續說。”“就筆記這個事兒……我後來又想了想,覺得太牽強了,可能隻是湊巧呢?我試過他的脾氣,試過他對很多問題的看法,有的時候他那麼尖銳,那麼鋒芒畢露,讓我覺得就是他,可是下一刻,他又像變臉似的,馬上變了個人,逆來順受,跟軟麵團一樣任人揉搓……”他的聲音低下去,乾澀得發苦。於是他仰脖喝了一大口啤酒,又道:“我覺得我真的是瘋了。我有的時候跟自己說,人是會變的,也許季珃就隻是變了呢?又或者,根本就是我以前對他的了解就太片麵的原因……”“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直接問他呢?”周衍長出了一口氣,尾音近乎發顫:“我不知道……如果真的是他,那他為什麼非要改名換姓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會變成這樣呢?”林宜佩也答不出來了,她隻能吐出一個煙圈來:“那你現在跟他是什麼關係啊?”“什麼關係都不是。”周衍伸展了一下身子,又喝了一口酒,“大老板和被包養的小明星這種算關係嗎?”“那你把他帶來給你過生日?”林宜佩瞪圓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就算你想要趁著你生日的時候,讓來聚會的老同學們幫你確認一下他到底是不是季珃,可你有沒有想過他會怎麼想這件事啊?他一定會以為你是跟他公開關係了好嗎?結果你隻是……你這也太渣了!”“他又不知道後天就是我的生日,我跟他說我帶他過來給你掌掌眼,看看合不合適當《時差》的男主。”周衍朝她笑了一下,露出了一點難得一見的狡黠。林宜佩立刻炸毛,一腳就往周衍身上踢了過去:“WTF!你對《時差》就這麼隨便的嗎?”她的聲音一提高,顧驚秋和Emma就不約而同地往這邊看了過來,周衍趕緊一把製住采取暴力的友人,露出了一個安撫的笑容,把那邊兩人哄過去了,才低聲給林宜佩順了順毛:“沒有隨便!你要是不滿意他我保證不用他,好了吧?”“這還差不多。“林宜佩滿意了,”外型肯定是可以的,但你要給我看看他以前演的戲,我看看他跟尹瑞安合不合適。”周衍敷衍地點點頭:“知道知道。”林宜佩又白他一眼:“繼續說那年萬聖節。”“……那年萬聖節怎麼了?”“少裝傻。那天晚上所有人都知道,Vivian上樓去找你了,然後哭著就跑了。你不知道大家都是怎麼傳的嗎?”“知道啊,說我想侵犯她未遂唄。”“放屁,她不侵犯你不錯了。”林宜佩暴躁地捏癟了手裡空的啤酒罐,“你一直都不肯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跟季珃有關嗎?”周衍沒回答她,隻是仰起脖子一口把剩下的啤酒都喝完了,然後和她一樣隨手把空罐子捏癟了。其實他已經不太記得清那天晚上的事情了。也許是他真的喝得很多,他覺得自己的意識一直都在搖搖欲墜。那個叫Vivian的女孩兒——站在多年以後的今天再來回憶,根本就已經是麵目模糊了——但也可能是因為他們當時都戴著麵具的原因。對,戴著麵具。主人Ryan想出來的主題,開一個假麵party.林宜佩說得沒錯,那個女孩兒好像真的糾纏了他。他都躲到樓上了,還是追了上來。然後季珃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呢?周衍不記得了。他甚至記不清楚他上樓的時候季珃在不在自己的房間裡。他隻記得季珃臉上那個非常花哨的麵具,和他那件一路開到肚臍眼的、荷葉袖的襯衫。“我說。”他斜靠在四柱床的一根柱子上,對著正把周衍撲在床上的女孩兒吹了個口哨,“這好像是我的床。”Vivian又說了什麼,大概是兩句玩笑話。聲名在外的Ryan,想必不會介意成全一對乾柴烈火的年輕人。季珃不可置否地撇了撇嘴,但是周衍已經一把推開了那女孩兒,自己從床上爬了起來。可他真的醉得很厲害了,剛從床邊下來,就腳下一軟。季珃趕緊伸手一把扶住了他,周衍無意識地伸手,緊緊地攀住了他的肩膀,兩人糾纏在一起,好像一個不甚雅觀的擁抱。他們對視著,卻好像怎麼也沒法聚焦彼此的眼神,季珃也沒有少喝,周衍能聞到他身上濃烈的酒味,讓他很難判定對方到底是不是清醒的狀態。良久,季珃歪了歪頭,看了一眼仍舊愣在原地的女孩兒,輕笑了一聲道:“抱歉,可我覺得,他應該是上樓來找我的。”然後他傾了傾身子,吻住了周衍。那是周衍第一次在舞台之外的地方,那麼近得見到季珃。他們交換了一個龍舌蘭和青檸檬味道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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