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仔灣是進關後的第四大站,車站前年翻修過,主樓雙塔並立,廣場正中是兩米高的“南仔灣站歡迎您”字形植擺。熱風習習,喬橫蹲在“您”字底下用手扇風,離他一米遠的地方,其他幾個人形象略好地站在日頭裡。他們在等買水的麻臉兒父子回來給他們帶路。可坐等右等,同車的人都走光了也沒見麻臉兒回來。“要不咱彆等了。”鄭王子的筆記本沒電了,急著寫更新。“咱們不知道路。”戰歌答。說也奇怪,百度地圖上竟然沒二十九村這個地方。戰歌滑了下手機,把搜索無效的頁麵給楊呢看。天氣太熱,手機都燙手。“這次來屬於瞎貓逛街沒頭緒,也就不急在這一時,先看看二十九村這條線有沒有抓頭再說吧。”戰歌點點頭,經過車上一役,喬橫在她這的公信力陡增。“你中暑了?臉那麼紅?”喬橫有氣無力地搖搖頭,有點中暑,但沒到小題大做的地步。“等會兒咱們都把自己當出來旅遊的遊客,彆讓麻臉兒看出咱有什麼目的,不然不好辦。”見眾人點頭,喬橫深吸口氣,感覺不妙,怎麼還有點想吐呢?身體什麼時候這麼嬌貴了?扶著圍欄起來順氣,人還沒站穩,一聲堪比死了親爹的大叫就進了耳朵。“三……三元回來了嗎?!”麻臉哭著往這跑。“沒有啊。怎麼了?”“孩、孩子丟了。”“丟了?”喬橫腦子又一陣眩暈,想吐的感覺更甚了。“我買水呢,三元本來就在我旁邊,可付了錢的工夫人就沒了。我以為他自己回來了呢。咋辦啊?”“找啊。”戰歌的警察本能在這個時候激動地蹦了出來,在警校學習時有個老師提到過一個14點找人法,現在是時候用了。“王子,你留在原地負責聯係警察,一旦三元回來你電話聯係我們,喬橫你往東南找,我往西南,楊呢東北,麻臉兒西北。咱們隨時保持聯係!”“等會兒。你在哪個超市買的水?”“東頭那個便民超市。”原本麻臉兒都跑遠了,聽見他問,想了想又折了回來,“我帶你去。”成吧。喬橫打個哈哈,跟了上去。正直晌午,廣場上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拎著大包小裹行色匆匆,麻臉兒臉急的蠟黃,踉蹌著走在前頭。“就在前頭了,你怎麼不走啊?”回頭看時,麻臉兒差點哭了出來,“你要不要幫我找我孫子啊,你要不幫我就不指望你了。我自己找去!”“不是不走,就是想弄清楚一個事。”“有事快說,沒時間了!”“你孫子是真丟了還是隻是由頭想借著這個把我引到哪個犄角旮旯裡啊?”這個問題顯然問愣了麻臉,他臉一陣紅一陣白,最後成了豬肝色。“你……我……”他一跺腳,乾脆不和喬橫說了,扭頭自己走了。走了幾步又停下,眼冒火似的瞪著喬橫:“我孫子丟了!我要是說謊、做傷天害理的事,我……我天打五雷轟!”喬橫還是沒動。麻臉兒絕望了,黑黢黢的手背蹭了蹭臉,“你不幫忙找我自己找!”鼻子被太陽烤得越發發酸,麻臉兒轉身正要邁步,肩上忽的一沉,回頭一看,喬橫?“瞅什麼?沒聽戰歌說嘛,找人有個黃金時間,人在哪兒沒的,前頭帶路。”“哎……哎!”麻臉吸吸鼻子,朝廣場東北角一條胡同一指,“就那兒。”喬橫一皺眉,“跑這麼遠?”“近處的太貴。”這個理由似乎……說得過去。喬橫手插著口袋,慢慢跟上。頭頂的太陽好大啊。到了那家超市,左右看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線索。“你往那個方向找,我去這邊。”喬橫給麻臉兒指了個方向,自己就朝巷子東頭小跑過去。邊跑,心裡邊估摸著這人沒了有三分鐘了,如果被拐要麼沒走遠,要麼就被塞進車裡拉走了。如果是後者就麻煩了。尋思這些的工夫,又跑出了百來米,右手邊是個和方才差不多大小的鋪麵,上方掛著某某超市的牌匾,沒辦法,一般火車站附近開的最多的總是這種兼賣特產的mini超市,哪怕明明在江州,老板兜售得卻是德陽扒雞。見喬橫看他這裡看得出神,店老板來了勁頭,舉高一包扒雞對著喬橫就開始“吐唾沫”,“哎,瞧一瞧看一看,正宗扒雞來一隻吧,喂,不貴!38一隻!”老板放下手,瞧著突然扭身跑了的喬橫,狠狠“忒”了一口,“鄉巴佬!”他以為喬橫是嫌貴才跑的,他哪知道喬橫開始會注意他的店本身也不是因為他的“雞”,他不知道,就在剛剛,櫃麵的玻璃反光裡,一個懷裡夾著個小孩的身影正從那一閃而過。那小孩是三元!喬橫一愣,有什麼不對勁的感覺再次一閃而過,但他沒時間多想,抬腿便追了上去。喬橫跑起來像風,沒一會兒就攆上了綁三元的那家夥。那家夥圓臉、三角眼,厚厚的嘴唇一開一合呼哧呼哧喘著氣,此時,他已經被喬橫堵在了一處胡同裡,胡同一頭被一些廢棄物堵死,兩邊麵對麵開著兩家店。見沒處可跑,三角眼放下三元,而與此同時,喬橫忍不住“操”了一聲。不安的感覺果然是對的,他們被人算計了。兩家店裡的人依次走出來,手裡都拿著家夥。麻臉兒那個騙子!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喬橫一抬手,示意對麵那兩個朝他兩家夥的家夥且慢,“不用你們動手,我這人惜命。”說著,他兩手一並,身子一歪,膝蓋再那麼一軟,直接跪地舉手投降了。或許因為他這一係列動作做的太過行雲流水了,幾個做慣壞事的凶漢都有點蒙圈,其中一個一頭金毛的似乎還是不放心喬橫,抬腳想給他個下馬威。眼瞅要踢到他後腰心了,喬橫突然“嘔”了一聲趴到了地上。“熱啊……難受……嘔……”敢情他那邊吐地開心了,金毛卻踢了個空,一個“滑鏟”後摔了個大屁蹲。“哎呦我去!我操你奶奶的我屁股!”金毛氣炸了,邊罵邊往起爬,這家夥絕對故意的,絕對是,“你給我等著,看老子怎麼……”“哎……”就在金毛四處找家夥時,一個帶頭的攔住了他:“先把人弄進去再說,白癡。”可憐才摔了屁股的家夥又挨了罵,這仇全記喬橫頭上了。“你馬上就落我手裡了。”金毛捏著指頭,一臉凶相地拽住喬橫的胳膊,還沒使力呢,就聽“嘔”的一聲……喬橫眨著喝高了似的眼睛,舔著嘴,“不好意思哈,中暑,沒控製住……“能商量商量不打臉不?“哎呦我去不是說不打嗎?輕點,疼!你們抓我一大男人乾嘛啊?我有病,艾滋病!”“還艾滋病?老子要你的命!”喊聲一路持續到屋內,直到房門閉攏,巷子又成了之前的巷子,安靜,燥熱,偶爾兩聲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