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氣。楊呢，把我手機遞我。”戰歌點點頭，沒笑沒多話，接了楊呢遞來的手機安靜地去了窗邊。有點兒不對頭啊。目光在喬橫和戰歌間來回流轉幾圈，楊呢有了答案——肯定和戰歌有關。不然就算戰歌再不愛笑也不至於給孩子臉色看吧。恰好列車員提醒，楊呢在心裡默默給喬橫記了一筆後悶頭開始掏票。麻臉的票就捏在手裡，遞出去時上頭還沾著他的手汗，軟皺軟皺的，和頭回進城坐火車的人一樣，他伸著兩隻手，拘謹又敬畏站在一旁，伸著脖子細聲說：“到南仔灣。“再受累問一下我們要去南仔灣南邊的二十九村，該怎麼走？“就村頭有個小山包後來被平了的那個，前陣說那邊修路，以前通的客車停了，那附近還有條河……”麻臉兒眼巴巴地等著，卻隻等來一句“我也不清楚”。我們是東盛鐵路局的，對這邊不了解，你下車再問問行吧？”一車廂的票換完，乘務員為難地看著麻臉。“行行，沒事，您忙，是我耽誤你了……”不迭的道歉聲持續了好久，戰歌卻一句沒聽進去，她看著手裡的微信界麵，心說，是不是這麼巧啊？開車前他們還在群裡討論一個問題，到了南仔灣去哪兒找。她隻知道大師兄家在南仔灣城南邊一個小鎮，邊兒上有個小山包，可他們翻遍地圖卻怎麼也找不著這座有山包的小鎮。現在聽麻臉兒這麼一說，她一下想到，過去的鎮會不會如今成了村呢？會不會就是這個二十九村呢？她想的其他幾個人也想到了。喬橫打字：我來。你來什麼你來？隻知道夾帶私貨的自私鬼。戰歌盯著屏幕，敲：不行。楊呢：我同意戰歌。喬橫有些哭笑不得，他乾什麼了她就“同意戰歌”？拉幫結夥彆這麼明顯好嗎？他苦笑一下，做了個請的手勢，他才不自己找虐再號召來次投票什麼的呢，一共就四個人，弄好了也是2：2平，何況鄭王子忙著碼字，根本沒在狀況。喬橫：你去吧。他這麼順勢而為讓戰歌意外了一下，她以為以喬橫的個性怎麼著也要垂死掙紮一下呢。不過不掙紮是好事，省的麻煩。戰歌挺了挺肩，眼睛落在鋪位下頭那包豬蹄上，想打聽事就要先套近乎，拿吃的收買既自然又不會引起反感，就這麼乾。她抿著嘴，彎腰去拿包裝袋，就在才拿到要起身的工夫，一直乖乖坐在鋪位上的三元突然蹲在了一旁，仰著巴掌大的小臉 戰歌：“姐姐，你是警察嗎？”……戰歌頓時石化了，千算萬算怎麼就算漏了她這張臉？太耽誤事了！心裡想哭，嘴上卻不服輸，戰歌努力調整表情想要挽救一下。不挽救還好，一挽救反而糟糕了，小三元看她臉抽筋似的抖了抖，嚇壞了，忙跑回去縮在麻臉兒懷裡：“爺爺爺爺，警察姐姐是不是中風了？”就聽撲哧一聲，有人笑出了聲，是喬橫。“小三元，你姐姐沒病，她也不是警察。”“可她……”喬橫知道他要說什麼，臉部表情嘛，他搖著頭一指：“你姐姐是個演員，她要演一個警察，看見她臉沒有，入戲狀態呢。”“是嗎？”三元的眼睛一亮：“姐姐是演員？”“是啊，普通人有這麼漂亮的嗎？”本來還嫌他胡說八道，瞎話編的離譜，得，這聲“漂亮”讓之前的火氣立馬消散了。直到現在，戰歌才心甘情願承認，她的確不適合套話，臉太耽誤事了。沒對比就沒傷害，她這邊出師不利，那頭喬橫已經成功和麻臉聊得熱火朝天了。“大爺你彆誇我們了，我們都是新人，才組團視鏡回來，你沒看我們坐火車嗎？要是明星哪會坐火車？。對了大爺，我們這次去南仔灣，想找些好玩的地方，你說的這個二十九村，聽名字就挺有意思，誰起的？村子怎麼樣？”“哎呦，誰起的我還真不知道。”喬橫撕開一包豬蹄，隔著包裝袋將豬蹄一撕兩半，自來熟地把一半給三元，一半給了麻臉，“聽這名字就挺有故事。就是不知道地方怎麼樣，我是說好玩不？一個村估計看頭不多吧？我們這趟出來主要就是想放鬆放鬆，視鏡試的人都累。”麻臉拘謹地攥著豬蹄，喬橫謙讓再三他才小小咬了一口，嘴沾了油水話也變得多了，“彆看人家叫村，建國前那可是個大鎮，後來因為人少才慢慢成了村。要說好玩？”麻臉兒撓撓頭，似乎讓他說出二十九村什麼地方好玩有點難，“那裡風景挺好，還有一些就是瓷具古器手工藝品之類的，其他的沒什麼特彆的。”“一個小村子聽起來倒挺有氛圍，但是瓷具古器？”喬橫搖搖頭，表示不信這個“古”字。“真的，好歹離滕王閣近，怎麼也有點曆史氛圍吧。”“也對。大爺，那一會兒下車你給我們指個道？”“成啊。”就這麼的，戰歌差點搞砸的事被喬橫三言兩語搞定了。大腿一震，喬橫掏出手機，一看內容，笑了。戰歌發來消息：號外托付的案子是什麼樣的。軸人一個，認輸不說認輸，偏要裝硬氣。想想又笑了，什麼時候他喬橫要和一個女人較真了？身子往後一仰，他靠住間隔板打字：失蹤案。失蹤女生叫王怡然，南省在讀大三生，失蹤前正乘火車到同學家玩，在南仔灣站轉車時失蹤，家人發現其失聯後報案，警方調查後鎖定了王怡然最後出現的地點是在一家名為一家和的便利超市，隨後不知所蹤。喬橫停手，眼皮一抬，看著悶頭打字的戰歌。她這人倔是倔，但也事少，除了和他為人處世分歧不小外，還是個不大討人厭的女生。至於讓他短壽那事，不是人能做主的，喬橫想開了，也就認了。手又震一下，他按亮手機，看著戰歌發來的消息，懶洋洋地回——知道了。喬橫扯扯衣襟，他看上去就那麼不靠譜嗎，還查可以，但要以查畫的事為主。不知道他最會一心多用嗎？就這樣，差點鬨掰的兩人達成了和解，而直到列車進到南仔灣站鄭王子的五章更新都寫完了，楊呢也沒看懂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問戰歌戰歌又不說，急死她了。“看不懂了吧，這叫以理服人！”叼著半支煙，喬橫站在門口半天，硬是沒敢跨出去，“這天是下火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