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北有慈禧墓 南有流金圖2(1 / 1)

周向東眼一掃,看到了煙下麵的布包袱,喬橫離開時他問過,知道裡麵裝的是那個叫雙喜的骨灰。他一伸手,“給我也來顆煙。”“你不是戒煙呢嗎?”周向東勾勾手指,那意思你彆管,隻管拿煙就是了。喬橫大約猜到他要乾什麼了,除了美團,那個叫雙喜的也死了。替他點著了煙,正想感歎兩聲“這輩子和警察扯上關係真容易倒黴”的時候,忽見周向東拿著煙就手送進自己嘴裡,喬橫驚了:“你不是祭兄弟嗎?”“煙得一起抽才有意思。”周向東做了個先乾為敬的手勢,抬了抬手裡的煙,吐個煙圈。喬橫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挑挑眉頭:一口吸進去煙沒了半根,他是打算讓雙喜直接抽煙頭嗎?許久未吸煙,再吸嗆得很,周向東捏著手裡的半支煙,放回木柵上,和喬橫擺上去的那支並肩一起:“回來吧,回來幫我。“先彆急著拒絕。以前說你拒絕我信,可有了你和戰歌這層關係就注定了你離不開,喬橫,你注定是個警察。”“老子特麼離職了。”喬橫壓抑不住內心的煩躁,拿煙的手都跟著輕顫。“我們準備再提審陸羽……11你往哪兒走呢挺大個老爺們兒捂什麼耳朵?”周向東嘬著嘴罵了聲,回頭看著木柵上暗自飄青的半支煙,拿起來又吸了口,“你要是這個態度戰歌以後再請命參加危險行動我可就想都不想就批了哈,她這人軸得很,為了辦案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好比折疊……”“時間”二字還沒出口,喬橫就陰著臉折了回來。周向東滿意地拍拍他的肩,“笑一個嘛,這麼帥一張臉一天到晚陰沉沉的不合適……得,不說總行吧。”他笑著收回手,夾著煙轉身伏在柵欄上,眼睛看去遠方:“我們打算提審陸羽,不過他清楚我們的辦案思路,想攻克恐怕要動些腦筋……”“大周你就是個小人你吃準我怕死是不是?”“身為警務人員掌握對手弱點不是基本嗎?或者你也可以做得大義凜然,置生死於度外,我說什麼你都不放在心上也可以。”“辦不到。膽小,惜命。”“所以啊……“周向東笑著張開雙手:“歡迎你——戰歌的專屬線人——加入我們。“你們出來吧。”喬橫一回頭,臉頓時抽抽了,戰歌他們什麼時候出來的?還有,“專屬線人”?能再惡心點兒嗎?“彆廢話了,有屁快放吧!”比起被叫專屬線人,喬橫對聊陸羽的話題還是能接受得多的。周向東識時務地掏出一張紙:“關於那幅畫的說法雖然我們有了大概的了解,但單憑鄭王子從雜書閒人那兒聽來的還不足以為證。“我的想法是,如果當事人自己不開口,我們就用些非常手段讓他開口。”說到當事人三個字時,周向東敲了敲陸羽的名字,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陸羽知道他們想撬開自己的嘴。他一直知道。從被抓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警方遲早會意識到他們忽略了什麼,然而當獄友告訴他他們要對自己上非常手段逼自己開口時,陸羽還是沒怎麼在意,總不濟他們敢刑訊逼供,他也有辦法曝光他們。然而讓他失望的是,他的對手比他想得弱得多,彆說刑訊逼供了,看看現在,那個周向東都快被他逼瘋了。“周隊,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問再多遍也是白問。”麵對臉已經憋成青紫色的周向東,陸羽垂下眼睫,“還有你說得什麼我爺爺是漢奸,還有什麼畫啊,我都沒聽過,也不知道你從哪兒聽來的,現在胡編亂造的人多了去了,你們要是靠這個辦案那也太……”周向東正狠狠地拍了下桌子,被打斷的陸羽抬起頭,發現周向東正在笑。笑?嗬嗬,是拿我沒辦法的虛張聲勢吧。“陸羽,你以為你想保守的秘密就你一個人知道嗎?那畫和你們家有關,你知道,你的家人會不知道?”陸羽眼一眯,他這話什麼意思?是他爸媽說了什麼?可那是不可能的,對這一切他爸媽比他還要敏感,可如果不是他們,那周向東說的這個人又會是誰呢?他想著,突然意識到自己失去了淡定,清清嗓子,陸羽平靜了。“如果覺得我沒說實情,大可去問我那個所謂知道秘密的家人,反正你說的我是不知道,我親人不多,父母都是守法公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你知道他們和你一樣,也不會說吧,沒關係,有會說的人。隻不過,陸羽,你要知道,自己說屬於坦白從寬,我們查出來的性質就變了。”陸羽一笑,看著周向東同身旁警員吩咐著什麼。嗬,搞得像真的似的,他還能有什麼家人會招供?讓人沒想到的是,才打發走的警員後腳又回來了。他貼在周向東耳朵邊說了幾句,聽得周向東臉色驟變,人直接從椅子上彈起來,“我去找局長,糊來!還有,這個人你們帶回去,沒我命令他誰都不許見。”陸羽一皺眉,有人要見他?這個時候會有誰想見他呢?很快他就知道了。因為離開審訊室不久還沒回監房呢他就又被帶去了會麵室,在那裡他見到了許久未見的父親。還真是稀客啊。他冷笑著坐下。“你來乾什麼?”陸嘉祥沒說話,而是走到陸羽身後的獄警旁耳語兩句。獄警狀似為難,最後還是點點頭,帶上門出去。陸羽嗬了一聲:“厲害啊,能把獄警支走,說吧,什麼事,我想你不會那麼好心跑來看我吧。”陸羽和家裡的關係自懂事起就不好,他看不慣爸媽做的那些黑生意,總覺得他們賺來的錢臟,所以成年後就自己搬了出來,算一算,截止今天,他已經三年沒見過他爸了,這家夥似乎比上次見胖了不少。“我就是來看看你。你媽讓我告訴你,已經為你請了最好的律師。”陸嘉祥停了停,掏出根煙點上,邊抽邊說:“律師說如果隻是命案我們可以保下你。”陸羽沒做聲,他知道這種場合都是有監控和監聽的。“還有,你七叔的事我會想辦法處理。”陸嘉祥又吸了口煙,站起身,對重新進來的獄警點頭示意,而座位上的陸羽卻在久久地愣神,他七叔?他沒七叔!難道說周向東不是誆他,警方真找到知道他家秘密的人了?他想再問清楚些,可惜獄警沒給他留時間,會麵結束,他又被帶回了監房。正午剛過,監房裡的人三兩腆著肚子躺在屋裡的各個角落,一個外號乾勾於的獄友端著個飯盒朝他湊了上來。“吃吧,特地給你留的。”乾勾於朝他擠擠眼睛,“熱乎著呢。”乾勾於是最近進來的,表麵看是因為盜竊,實際上卻是家裡塞進來照顧他外加通換消息的,記得小時候,小到陸羽還沒形成三觀時還和這家夥一起玩過泥巴。陸羽看了眼飯盒,矮身坐下,沒接。他沒心情,什麼也得不想吃。見他這樣,乾勾於表情一苦,湊過來,“你這樣不行啊,人是鐵飯是鋼你都三頓沒進鋼了。”“我不想吃。”陸羽手一揮,掃開乾勾於胳膊時一眼掃見對方可憐巴巴的小眼神,頓時有些愧疚,人家畢竟是為了自己好,再說還是兒時玩伴。這麼一想,陸羽語氣頓時和緩下來:“先擱那吧,我現在沒胃口。”“你吃一口吧,一口也行。”為了增加自己的說服力,乾勾於一手掀開飯盒蓋,用膝蓋拖著固定,另一手對著陸羽的方向做了個煽的動作:“你聞聞,紅燒肉,香著呢。”油膩的肉香並沒多博得陸羽的一點注意,反而引來了另一個人。“呦,紅燒肉啊,有錢人家的少爺待遇就是不一樣啊,你不吃也彆浪費,讓我們享用享用。”房裡一個姓關的湊過來,趁乾勾於沒防備一把拿走了飯盒。姓關的長得人高馬大,是這屋裡的獄霸,平時沒人敢跟他犯話,乾勾於也是。可這次奇了怪了,乾勾於居然急了,也不管自己的身材和對方差距有多大,跳起來就去搶:“這是給陸羽的!”“陸羽的怎麼了?就是關羽的,老子想吃也照搶不誤,你能把老子怎麼樣?”話音才落,關獄霸突然哎呦一聲扔了飯盒。陸羽抬眼一瞧,呦,乾勾於居然咬了關獄霸一口,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不就一碗紅燒肉嗎?“你就給他吧,不過是點兒肉,我也不想吃。”“不行,這肉是給你的,誰也不能……”話沒說完,捧著飯盒的乾勾於突然一個後仰,跌坐在地上,那盒紅燒肉也在顛簸中開了蓋子,幾塊泛著油光的肉掉在了地上,下一秒被橫欄直上的關獄霸踩扁。他提溜起乾勾於的領子,上去又是一拳:“我今天要不好好教訓教訓你你都不知道桃花為什麼這樣紅!“給不給我?給不給我?”關獄霸打一拳問一聲,不大的房間裡頓時充滿乾勾於的呼叫聲。說來也怪,都被揍成這樣了,他還是死死抱著那盒肉不肯給獄霸。何苦呢?陸羽看了會兒,把眼彆去彆處,“我勸你還是把他放了。”關獄霸正打地儘興,冷不防聽見這麼一句,愣愣地回頭,剛想挑釁問“你說啥”,卻在看見眼前人時生生把話咽了回去——陸羽剛剛還在牆角窩著,怎麼一秒沒到就站在自己跟前了?陸羽的身手嚇跑了關獄霸,他連拖帶拽把乾勾於從地上拖起來,一路拽到了牆角,“傻不傻,給他不就結了?”瞧這一臉青。乾勾於嘿嘿地傻樂,邊用衣服蹭淨粘在飯盒上的油遞來給陸羽:“這是你家裡特地讓我拿給你的。“我知道你和家裡有矛盾,可還是那句話,人是鐵飯是鋼,不能和自己過不去啊。”是,不能和自己過不去。沒看出來乾勾於這麼一個人說出來的話竟會打動自己。陸羽扯了扯嘴角接過飯盒。折騰了這麼久,盒裡的熱氣散了不少,肥肉有了走凝的趨勢,還好沒泛白油。乾勾於從懷裡摸了副一次性筷子出來遞給陸羽,眼巴巴地蹲坐一旁:“吃吧,再不吃真凝了。”陸羽搛起一塊放進嘴裡,涼是涼了點,味道還不錯,嚼起來很香,味道也熟悉,“我媽做的?”乾勾於笑著不說話。幾頓沒好好吃了,一尺吃才覺出肚子發空,陸羽連吃幾塊,抿抿嘴:“你傻不傻?”他記得小時候一起玩時乾勾於就傻乎乎的,“等會兒我去要點紗布給你擦擦。”“不用不用。”“你就聽我的……”陸羽瞪著眼正說著乾勾於,忽然眉頭一皺,手裡的飯盒哐啷一聲落地,“我……肚子疼,快……幫我叫醫生……”肚子太疼了,以至於說完這句話陸羽就躺倒在地上,他抓著乾勾於的褲腳,希望他快一點。可慢慢的他發現,乾勾於竟用手撥開了他的手。他哈著腰,燃綠的長發遮住眼睫,陸羽聽見他說:“陸羽,好好上路吧……”陸羽打個寒顫,看著眼前的乾勾於,奇怪的是他明明記得自己已經在牢所裡了,此刻怎麼又站在了門口。“吃吧,特地給你留的。”乾勾於朝他擠擠眼睛,“熱乎著呢。”那場景似曾相識,就像才經曆過一樣。陸羽低頭看著飯盒,慢慢地接過來,打開蓋子,直接用手撚起一塊,送到乾勾於麵前:“你吃。”沒想到會這樣,乾勾於嚇得當即後退一步,說話都結巴了:“這……這是給你的,我怎麼能吃呢嗬嗬。”“我說讓你吃你就吃。”陸羽肅著臉,向前逼了一步,“吃吧,吃!”肉被懟到了麵前,眼見要進嘴了,乾勾於頭一偏,把陸羽一推,自己跑去了房間另一角。看著他想解釋又解釋不出來的樣子,陸羽把飯盒一丟,什麼都不用問了,什麼都明白了。看守所的天花板很低,低到陸羽能數清上麵長了多少團黴斑。他仰著頭,許久才衝門外喊:“我要見周向東。”或許悲情太大,他沒留意此時的乾勾於看他的表情不再有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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