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踹趴在陸羽身上的喬橫邊臉疼邊拍開戰歌的手——他算是知道了，他和這女的不光三觀不合，八字也天生犯克！周向東戒煙很久了，難得今天又重新叼了起來，羅智幀的案子破了，殺雙喜的凶手抓到了。正如陸羽所說，喬橫最明智的選擇就是在發現他被誣陷時找警察幫忙。事實上雖然找警方幫忙的是戰歌而不是喬橫，但結果差不多，離局不久，戰歌就把喬橫和她的事告訴了周向東，包括她的特殊能力。周向東開始聽完愣了好一會兒，可隨著醒過神來，他就明白戰歌把一切告訴他的風險。周隊答應了要幫她保守住這個秘密，同時想出了這個誘凶手現身的辦法。其實早在那天周向東看完現場的錄像就注意到了多出來的陸羽，再一比對腳印，43碼，和嫌疑人唯一不符的一點是家境，陸羽家境優渥，但他和父母的關係似乎並不融洽，從上學起，他就一直勤工儉學，而他的大學室友也證實了他有一雙穿了很多年的阿迪鞋。可辦案不是知道誰是嫌犯就OK的，還要知道他的動機，還要讓他認罪，如果換成旁人，或許周向東會直接把人抓了審了就OK了，陸羽不行，葉晉凡說過他是刑警學院最優秀的畢業生，有能力有傲氣，了解他們辦案的路子，對他，常規手段不會奏效。所以他們在警務係統內發布一條隻有警察聽得到的通緝令，讓喬橫成為嫌犯，讓陸羽認為他的栽贓奏效，再增強一下警方辦案的緊迫度，陸羽就肯定會出手，他必須要滅口，這樣才能讓自己安全。“所以他還是沒說為什麼要殺羅智幀嗎？”幾天後，雙喜的葬禮上，戰歌凝望著那塊灰色的墓碑問周向東。“沒有。不過技偵那邊在檢查他的騰訊設備時發現他檢索過幾個關鍵詞。“直係親屬 漢奸 政審。”周向東對墓鞠了一躬，唇角一動，“陸羽的爺爺在建國前就是膠東有名的商人，延續到陸羽爸爸那代生意更是做大，鄭王子查到點兒資料說當年孫殿英的隊伍裡有個很受器重魯姓副官，在1928年離隊失蹤，同年陸羽的爺爺在膠東開了膠東最大的洪記洋行，陸羽家的老人說，洪記洋行當年有條規矩，做布不做滬，說的是他家不做上海的生意，當時在上海的黃金榮和孫殿英關係不錯。”“陸……魯？陸羽的爺爺會不會就是這個魯副官呢？”見周向東搖頭，戰歌知道還沒確定，便又問：“隊長，那副假的清明上河圖修複的怎麼樣了？”“陸羽放在喬橫家的比較完整，但就是一幅普通的舊畫，喬橫給的那片就是殘片，陸羽說剩下的已經被他燒了，估計是羅教授發現了陸羽爺爺的秘密才讓他招來了殺身之禍。”“其實他爺爺的事不會影響陸羽政審吧？”“會嗎？”“隊長沒說，就說挺可惜的。”傍晚，喬橫來楊呢的住處找她拆線，順便問問案子收尾，聽了這個答複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身側那個黑布方包。戰歌開始沒在意，直到去拿牆上掛的手巾時不小心碰散了包裹皮，這才發現那居然是個……“你帶個金的骨灰盒在身邊？”咋舌後又覺得不妥，因為看見骨灰上的照片是喬美團了。喬橫拍拍盒蓋，沉沉地看她：“你的重點是金？還是骨灰盒？”“金啊。”戰歌實話實說，她就見過木質的骨灰盒，還是頭回見金子打的骨灰盒呢。知道她沒惡意，喬橫氣消了不少，邊又摸著盒頂：“以前他就總吵著要住個金碧輝煌的房子體會下當皇帝的感覺，活著時沒幫他實現死了總得儘份心。”戰歌沉默了，一想起那個喬美團和雙喜兩人有著相似的圓臉鼻子又是一陣發酸，彆開臉她開始翻口袋。喬橫看不懂了：“翻什麼呢？”“這‘房子’算我一份。”瞧她遞過來那700塊大票，外加一堆毛票鋼鏰還有夾在裡頭的一張揉搓黑了的麵紙，七七八八攤了一桌麵，喬橫笑了，伸手在那堆票子間來回扒拉幾下，一起推回：“你還是收著吧，就這些能買三克金子？“你們賺錢挺不容易的，還是留著自己花吧。”“對了。”怕戰歌堅持，喬橫直接岔開了話題：“你趕緊拿刀劃自己一下。”“乾嘛？”戰歌警惕地抬頭，瞪著他。那樣子讓喬橫很受傷，白替她省錢了。“不乾嘛，就是確認一下我和你之間是不是真沒聯係了。”說實話，讓他和這麼一個頭腦不靈光的警察“你死我也死”，他真不平衡。“哦。”戰歌去找刀，找來了又覺得不對，“乾嘛不劃你啊？”“我怕疼，再說我是人民群眾，你是人民警察。”“你以前不也當過警察嗎？”戰歌忽然閉了嘴，嘴笨歸嘴笨，眉眼高低她還是看得出的，這個話題喬橫不喜歡。喬橫沒作聲，他是不喜歡被提及自己當過警察的那段往事，因為一想起他就會想起那個為他慘死的人。巨大的爆炸聲和燎人的火光又出現在耳邊和眼前，喬橫覺得嗓子發緊，左右看了看，搶過戰歌手裡的刀就手一劃。血沽沽地沿著手臂滴答而下，喬橫仰起臉衝戰歌一笑，剛才的悲傷似乎並沒發生過似的：“終於解放了。”戰歌覺得喬橫這人很怪，大多數時候玩世不恭，但真有事情時又讓人覺得他特靠得住。真奇怪。“行了，沒事我先走了，撒由那拉，再也不見。”戰歌懵懵懂懂地看著眼前那隻越揮越遠的手，小聲應著：“再見……”“戰歌，停水了！”浴室裡傳來楊呢的叫聲，戰歌哎了一聲端盆進去，沒一會兒就接好一盆水。“你快點洗，喬橫你怎麼……”她本想問喬橫你怎麼又回來了的，再一看：“你頭發怎麼白了？還有臉上這些褶子？”喬橫瞪著她，狠狠地瞪著她，要不是他剛好經過鏡子大概都不會發現這事呢——“你倒時間就倒時間，在我這兒找快進算怎麼回事啊！”……噗“彆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我也不是故意的。”戰歌說著，突然一下愣住了。她想到一件事，最初開研判會時他們就說凶手是羅智幀的熟人，而陸羽實際上並不認識羅智幀，還有那幅畫又是從哪兒來的呢？越想，戰歌的後背冒出了嗖嗖涼意。案子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