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歌！”忙著跑路的戰歌腳下一滯。“乾嘛呢？傻了？快跑啊！”跑在前頭的喬橫聽見後麵沒了動靜，一回頭發現戰歌竟然在發呆，忍不住折回來一拽，被他這麼一扯，原來還在愣神的戰歌又有了意識，她“嗯”了聲，就跟著喬橫跑進一道不知通向哪兒的走廊裡去了。邊跑邊沮喪，“剛才是我們隊長在叫我，他一定對我失望了。”“你也對他失望，專門冤枉好人。”喬橫左右看看，確認這邊沒人後，攤開手臂做了個“快來把我變了”的手勢，“彆管誰叫，先藏起來再說，萬一被那幫糊塗警察抓著就慘了。“我告訴你，這種時候活命要緊，千萬彆犯傻。”他見戰歌點點頭。沒變過身的人可能不知道被壓扁成線是種什麼感覺，前幾次喬橫其實沒啥感覺，可這次變完身他就覺得有點疼，鈍疼，一下一下的不算規律，有時還特密集的壓迫疼。什麼情況？變身完畢的他睜開眼，看著不斷在自己臉上踩來跨去的幾雙硬底兒皮鞋，大腦空白了片刻後——姓戰的，你怎麼把我變地毯了！姓戰的呢！虧他還費心囑咐她！簡直好心喂了狗。這邊燈光不好，屬於酒吧的暗區，加上人多亂套，找到她真是費了會兒工夫，可喬橫還是找著了她。擱牆上掛著呢，那幅女俠壁畫。喬橫很生氣，“為什麼讓我在這挨踩！”“不是故意的。”戰歌也挺委屈的，因為她發現和折疊時間一樣，她折疊空間的本領也有局限，好比需要同時把她和喬橫都做折疊時，有一個人就不能做到完全二維平麵化。“那也不能把我變地毯啊，瞧把我踩的。”重新變回三維立體的喬橫摸著臉，“沒被踩出坑吧。”“沒有。”“那就……”好字沒出口，就聽戰歌又說——“就是有幾個鞋印。這裡，這裡，這裡……”掃開戰歌在自己臉上指指點點的手，喬橫抹了把臉，不想和這個女人說話了。“現在怎麼辦？”“怎麼辦？”喬橫正動著腦筋，臉上又挨了一腳。周向東竟然又折了回來，站在他臉上。周向東手掐著腰，臉色很是凝重，一個戰歌的同事從前麵跑過來，對周向東搖搖頭。“隊長，都找了，沒有。”“去調監控，咱們的人繼續在周圍排查，戰歌的車在外頭，他們暫時走不遠。另外向市局求助，通過天眼係統找，就算把南省翻過來也得把這倆人揪出來。”“是！”警員後跟一並，敬完禮小跑走了。隔著簾幕，戰歌聽見外頭漸漸平息的人聲，知道是他們局的人在撤離。又過了一會兒，周向東也走了。她噓了一口氣，手一折，重回3D世界。正為這次變故唏噓著，戰歌頭一抬，愣住了，接著喬橫頭回見她那張平靜無波的臉上竟奇妙的出現了一絲褶皺，他有些不自在的彆開臉，嘴裡嘟囔著：“笑啥？”他哪知道自己那張快已經快被踩成非洲人了。戰歌捂著嘴乾咳兩聲：“這樣就不用費心思偽裝了嗬。”是不用費心偽裝了，可是臉疼啊，喬橫鬱悶地掏出手機，打給陳吹，開口就衝得很：“擱哪兒呢？”陳吹那邊吵得要死，車水馬龍鳴笛嗡嗡，相比之下陳吹的聲音就低地像做賊：“歪，喬二啊，你這事鬨挺大啊，我跑了三條街才敢停下，你們在哪兒呢？”“先彆管我們在哪，找著老摳了嗎？”“嗨，那孫子估計最近乾了什麼虧心事，見了警察就撩杆子了，不過你放心，他剛才發了個圖給我，估計就是剛才說的那事，等我轉發你微信上。”喬橫“嗯”了聲，掛了電話，一抬頭發現戰歌正眼神怪怪地看著他。他摸摸鼻頭，“怎麼了？”“你不知道警察裡有個崗位叫網監嗎？”一愣之後，喬橫會意地舉了舉手機：“你說這個？不是我名，就算監也監不到我？“你那什麼眼神？不會想舉報我吧？用我妹身份證開卡不犯法吧？”“你有妹妹？”“沒。”喬橫低頭擺弄手機，臉都沒紅一下，隨後“靠”了一聲。“怎麼了？”戰歌湊過去，不禁“呀”了一下，“這就是……老摳說的那個故事？你找線人買的線索就是古今奇談上的嗎？”那潛台詞分明在說——不靠譜吧。喬橫也覺得尷尬，又不想讓戰歌看了笑話，隻能想法子自圓其說：“源於生活，說不定是真的，咱們先找這個作者了解了解情況吧。”話說得和氣，天曉得喬橫當時心裡是怎麼想踢老摳屁股的，他怎麼看那題目怎麼覺得這線報就是老摳拿來騙錢的。“曆代挖金誌怪？挖金就挖金，還誌怪？”“挖金？”“就是挖埋在地裡或是湖河裡的金子金沙，咱們國家現在還有專門的部隊負責探尋地下黃金。”“我知道。我是在想我們那個時候有沒有這東西。”“每朝每代都有，不過大多是官府組織，少數自己乾的也很隱秘。以前挖金和現在不同，那時候設備落後。行了。”喬橫揣起手機，“既然老摳說這畫和挖金有關，就去看看，大不了事後再找他算賬就是了。”“去哪兒看？”喬橫敲敲褲兜。要說陳吹這人辦事還算靠譜，老摳的圖片發來沒多久，關於那個作者“二道販子”的聯係方式也跟著發到了喬橫手機上，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緊接著喬橫就收到一條扣款信息……他奶奶的！見錢眼開！唯利是圖！掉錢眼裡了！嘴裡極儘所能地罵陳吹，喬橫眼腳也沒閒著，他先是看了看來路，又躡手去短廊另一頭聽了會兒，“看之前咱們得先從這出，你藏我身上來。”“我藏你身上？”戰歌以為自己聽岔了。“你沒聽岔，就是你藏我身上來，你總不能指望一個壁畫一塊胖地毯從這裡大搖大擺出去吧。快點，有人來了。”喬橫自信地朝她勾著手，儼然一副這裡是他的地盤聽他的準沒錯的表情。外頭的步聲正一步步逼近，戰歌心一橫，就信他一回。她正打算把自己“折”了，突然又停住了。她記得喬橫穿的是件短袖T啊，怎麼成長袖了？發現她在看他，喬橫嘿嘿一笑，變戲法似的變出來個假領子戴上，手在對襟中縫上捏了兩下，好好一件T恤就變成了一件襯衫。“可惜你沒戴耳釘，不然還能考慮多對袖扣。”他又摸出了一副金絲眼鏡戴上，頭發37一分、唾沫一抿，背一挺，痞子喬二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有點奶氣的斯文男人。他正了正領口，看向戰歌：“還行吧？”“行，挺像衣冠禽獸的。”瞧戰歌那一臉認真作答的樣，喬橫做了個倒的姿勢：“太不會聊天了。有口紅嗎？”“我不化妝，你一個大男人要口紅乾嘛？”“這你就不懂了，現在的長得好看點兒的小白臉都喜歡抹點兒。”說著，手背使勁兒的蹭了蹭嘴，又用力抿了抿，“沒有也隻能這麼招了，行吧？”戰歌不知該如何作答，好不好看她真不知道，不過臉上有周向東那幾個大腳印在，他是肯定當不了小白臉的了……可惜步聲將近，她隻得閉上嘴，把自己折在喬橫手腕上，成了一塊“手表”。喬橫沒戰歌那麼急，聽著越來越近的聲音理衣服的動作反而更慢了。沒一會兒，簾子掀開，一個熟臉罵罵咧咧地走進來，喬橫認得他，是個在圈裡口碑不咋好的狗仔，之前他們之間還發生過口角。趁著光從外麵照進來的瞬間，喬橫迎著狗仔走了出去。擦肩而過時，他又順了塊手表戴在了腕子上，壓住了戰歌。“順眼多了。”他甩甩腕子，掀開簾子。外麵的人比起剛才少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心懷鬼胎的都跑了還是在彆處，反正剩下的不是見過風浪的就是等活兒的。一個民警正揪著老徐問話，喬橫一走一過，替這個警察比了個十字架——老徐是出了名的能打太極，關鍵他不是買家也不是賣家，就是個愛在這兒喝酒聽事嘴又嚴的主兒，逮著他能問出啥？還有皮靴和蝦米，估計接了什麼大買賣，不然平時那麼不願意見警察的人會乖乖陪他們做筆錄？就這麼一路走一路看，一路都沒警察發現這個“奶裡奶氣”的男的有不對。“怎麼樣？信我信對了吧？”喬橫假裝看表，對著腕子說。戰歌沒急著表態，她覺得喬橫還是高興早了，誰說沒人注意到他了，這不就有人過來了嗎？“先生，請問你認識一個叫喬橫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