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地宮贗品畫1(1 / 1)

壞消息永遠傳的那麼快,才進局裡,不用問,隻看大家的表情就知道他們曉得了雙喜的死訊。有人知道雙喜是和她一起出去的,想拉她問兩句,話沒說就被一旁沉著臉的周向東嚇退了。“重案的人五分鐘後到三樓開會,愣著乾嘛,上樓。”戰歌抿抿嘴,朝一個膽兒肥的後勤大姐點了點頭,一點點抽回了被死命拽住的手。她能體會大姐心裡的不信與悲切,畢竟雙喜在局裡人緣特好,大姐更是雙喜和他媳婦的媒人,孩子才生就出了這事,換誰都難接受……又想起雙喜那張笑嘻嘻的胖臉了,戰歌心一揪,上樓的步子又沉重了。沒走幾步,心事重重的戰歌被人撞了一下。抬頭一看是顧瑞,那小子眉飛色舞的,一瞧就是還不知道雙喜的事。“戰歌你沒事吧,我才從實驗室出來,太興奮了沒看到你。”難得瘦的跟菜籽雞似的顧瑞說起話來這麼中氣十足,咋咋呼呼,他拉穩戰歌說:“隊長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紙屑檢材落實了,是命紙,揭命紙!羅智楨死前正在修複一幅畫,凶殺他的動機很可能與這幅畫有關係,戰歌,隊長你們咋不高興?出什麼事了?”推開顧瑞的手,戰歌低著頭繼續上她的樓,上到離顧瑞有五階距離時,她停下腳,低聲說:“雙喜沒了。”“啥?”顧瑞扭著脖子看著戰歌,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是,你等會兒,你說啥沒了?雙喜沒了?今天是四月一嗎?”已經走上樓的周向東折返回來,揪著翻日期的顧瑞的脖領子往上一扥,“雙喜犧牲了,你把文字材料帶到會議事情,一會兒開會。”“隊長?”這下輪到顧瑞傻眼了,他呆在那裡,任憑周向東拎棍兒一樣一階一階咯噔咯噔地把他拖上了樓,腦袋徹底空白了——雙喜……沒了?踩著顧瑞“躺屍”而過的痕跡,戰歌一步一步上到三樓。會議室的門開著,裡麵坐滿了人,卻沒一個說話的,每一個人都沉默著,等待著站在前頭的周向東說話。周向東瞧著門外的戰歌,重重敲了兩下桌子:“墨跡啥呢?進來開會!……那什麼。”他捏捏鼻梁,一絲情緒在捏合的指間一閃而過,“人員都就位了……”“隊長,雙喜沒到!”周向東抬起頭,看著牆角坐著一臉倔強看他的警員常海,雙喜的同期。像是撒了口的氣球終於吐光了最後一口氣一樣,周向東挺了挺腰,手裡的本子就著桌麵磕了兩磕:“本來想會後說這事的……嗯……雙喜在今天上午出任務時不幸犧牲了。”“雙喜出去執行任務了,他沒回來呢!”周向東眉頭深鎖,看著被旁邊人拉著仍一臉倔強的常海,低聲說:“雙喜是犧牲了,我們必須接受這個現實,現在要做的就是抓到……”“隊長,雙喜是怎麼死的?”再次被打斷的周向東也沒了脾氣,怎麼死的?他張張嘴,嗓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腫了,漲漲得發聲困難。他彎下腰,用力一咳,“具體要等法醫的鑒定結果,楊呢已經過去參與了,目測死因是銳器——雙喜的後脖子被插了把剪刀。”屋裡變得格外安靜,似乎屋裡的十來個人在這一刻連呼吸都沒有。周向東摸了摸桌沿,想說些什麼,突然從窗子那邊傳來一聲板凳拖拽的刺啦聲,常海站起來,右手抓著才脫下來的警帽,緊接著,又有人跟著起身,像受了傳染一樣,沒一會兒,屋裡的人都站起身,以立正的姿勢手握警帽,不知誰先喊了一聲“抓住凶手,為雙喜報仇!”接著大家像得了令一樣,一起齊刷刷地喊。“重案的加油!為雙喜報仇!”走廊裡不知從哪個房間傳出這麼一聲響應,周向東眼睛一紅:“喊也喊過了,大家都把情緒收一收,案子破了才能為雙喜報仇。開會吧。顧瑞,你把新情況和大家說說。”顧瑞站起身,拿著報告的手都是一顫一顫的,不是戰歌托了他一把興許他自己都站不起來。他抹了抹鼻子,翻開報告:“我、我們請了蘇北大學曆史係古籍修複專業的教授葉選幫忙參與了鑒定,確認在羅智幀家出現的紙屑是古字畫修複過程中被揭下來的命紙,但我們當時在羅教授家並沒找到這幅畫,所以考慮與案件的關聯性極大。報告完畢。”周向東點點頭:“畫的來源,畫在羅教授家的放置地都是突破點,還有熟人作案這條依然成立,一二小組繼續做排查,另外不要放過電話、郵件、微信這些可能透漏畫源的地方,回頭讓特偵那邊配合一下。另外,還有條線需要排查。”幾個偵查員停下手裡的筆,抬頭看著周向東。“小鳥快遞行的快遞員喬橫。雙喜死在他家,戰歌遇襲那天他也在附近,這個人有重大嫌疑。”“他不是凶手,隊長。”感受到一屋子人刷刷刷投過來的目光,戰歌耳根有點熱:“他沒作案時間。羅教授家那次我看見他在樓下的時間和嫌疑人打完我逃離的時間對不上。”“那今天呢?雙喜死在他家,有什麼證據證明他沒作案時間?”一個才和永明分局那邊通過氣的偵查員問:“有人看見他拿著槍站在屋裡,而且如果他沒罪他跑啥?”“這……”戰歌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隻能鬱悶的說:“反正凶手不是他。”“行了,都彆爭了,如果他不是凶手我們也不會冤枉他,大家抓緊查,過後有可能和永明分局那邊一起開並案會,先散會,戰歌留下。”“是……”戰歌的腦袋耷拉了下來,說實話,她挺怕單獨和隊長在一起的,她嘴笨,偏還是個有秘密的人,真擔心一不小心就被隊長“審出來”。周向東理好本子,等屋裡人都走空了這才抬起頭:“為什麼說他不是凶手?你了解什麼嗎?”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戰歌低著頭:“直覺。”說完,她有種腦門滾燙的感覺,像是有人架了個巨型放大鏡在她正前方一樣,隊長的眼睛就是光源,灼熱的視線經過放大快把她點著了。戰歌閉上眼,不敢看周向東。“直覺啊。”周向東玩味的念著這個詞幾遍,戰歌的心就跟著突突了幾遍。“真是直覺,隊長。”一陣風拂麵而過,她以為自己要挨打了,沒想到……“還傻站著乾嘛呢?滾去乾活!”“是。”戰歌睜開眼,看著遠去的周向東,鬆了一口氣。“你這麼大的人……不是真的不會撒謊吧?”偌大的會議室裡,戰歌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蚊子聲”嚇得抖了下肩膀,四下找了半天才起來聲源在自己兜裡揣著呢。她捏了下大腿:“不想死就閉嘴。”紙巾喬橫捂著發紅的腮幫子,呲牙裂嘴:“掐我你腿不疼啊!”“習武之人,這點疼不算什麼。”喬橫估摸著戰歌又不知道往哪個方向在走了,反正他又開始一上一下一前一後忽忽悠悠起來了,揉著臉的他就想起了宋丹丹的那句台詞——女人就要對自己下手狠一點。可……不是對他狠啊!“其實乾哪行講話都需要技巧,乾警察的更是,就跟你上次來我那兒問話似的,一看你就是個公事公辦的菜鳥,連點兒彎都不會轉,我怎麼會告訴你呢,你沒聽過一句話叫善意的嗚嗚……”紙巾喬橫摸著臉,他嘴呢!嘴呢!世界終於清靜了,戰歌念了聲“阿彌陀佛”,對了,她又把紙巾喬橫的嘴打開:“等會兒出去你自己給警局打個電話吧。”“乾啥?卸磨殺驢啊?套出了我的話就讓我回去送死,我不乾哈。”他腿一彎,盤腿坐下,這女人真夠可以的,讓他做了回公公,把他嘴整沒了,如今還要把他送入虎口?想得倒挺美。戰歌掏出紙,看著上麵的喬橫,“警局比外麵安全,雖然你報完警他們肯定要把你帶回去問話,但這也是一種變相保護。”“我不用他們保護,有你保護我就行了,你不也是警察嗎?”戰歌一蹙眉,心想這家夥怎麼這麼難纏。“再說了,那家夥是存心設計我,而且每個環節都很嚴謹,萬一算準我會回去,在路上堵我呢,還有,我的車雖然在快遞行,但沒我出麵你也彆想拿到東西,還有……”戰歌手一合,“閉會兒嘴吧。”真佩服他怎麼那麼能說。紙巾喬橫摸著又沒了嘴的臉,這次沒有一驚一乍,都習慣了。她肯定也知道自己沒說出來的那句話是啥——讓他去報警,咋解釋他怎麼從警察眼皮子底下溜走的呢?是吧。哼哼哼哼。沒嘴笑,他隻好嗓子發聲。戰歌倒真沒喬橫那麼多彎彎繞,她的想法很簡單,凶手做局陷害喬橫讓他成為替罪羊無非是為自己脫罪,再一就是擔心喬橫真地看見他的什麼特征,他想假借警方的手殺掉喬橫,讓死無對證,把喬橫交給警方固然可行,可如喬橫所說,對方的手段這麼強,是什麼人根本沒法確定,沒十足的把握,她也不敢輕易嘗試,畢竟在特異功能上她還是比同行更勝一籌的,真遇到危險也能把人一折了事。這麼一想,讓喬橫去報警的這個念頭也隨之打消了。接下來她有幾件事要辦,去小鳥快遞行找到那張畫片,再去趟喬橫家,找找看有什麼線索,再有就是還得趕回來開會。從三樓下去,一路上的每個人都很忙,雙喜的死對大家是個打擊,平時就算工作再緊張也會有的笑聲此時也聽不見了,每個人都沉默著。戰歌一路疾行,在二樓拐一樓的休息台碰到了顧瑞,小夥子眼睛依舊紅紅的,見她急匆匆地忙抹抹眼角拽住了她。“野哥你去哪兒啊?隊長說一會兒開會。”“有事。”“哎!哥!”顧瑞站在原地,看著遠去的戰歌,歎氣,“哥這是怎麼了?”現在是上午十一點零五,離並案會大約還有一小時時,戰歌的車停在了小鳥快遞行門前。幾個黃衣服在門前負責裝車搬運,眼睛卻不時往門裡看上一眼,其中一個一回頭,發現一身警服的戰歌朝這邊走來,伸出胳膊捅了捅同伴:“又來一個,二哥這次是惹了多大的事啊?”“乾活,彆多話,不然警察小姐該把你帶走了。”沒理會兩人的調侃,戰歌徑直走進了快遞行。彆看外頭日頭如火,這座矮趴趴的小磚房裡卻很是陰涼,老板娘萬桂花搖著蒲扇,坐在打單機旁好大做派地看著一旁的民警:“我不知道,他雖然是我們這員工,但他平時乾啥我也不知道,想知道問他媽去。”“他父母住址咱店裡有登記嗎?”“都死了。”民警被噎得夠嗆,“配合警方辦案是每個公民的義務,希望你配合。”“沒說不配合啊,不過除了他平時乾活總出錯外,這人還真沒彆的毛病,人也算勤快,油嘴滑舌的。”“這個人你認得嗎?”民警舉著一張照片,一走一過間,戰歌認得那是喬橫的兄弟喬美團。“你是哪個局的?”對方也看見了她,停下手瞧了眼戰歌的工作證,“哦”了聲,“來查你們局那位同誌案子的吧。”戰歌點點頭,“哪個是喬橫的車?”萬桂花吧嗒著嘴看著戰歌,下巴一揚:“後院停著呢,那個獨眼龍就是。喬橫他到底犯什麼事了?”永明分局的民警被老板娘拉著不斷扯皮,戰歌卻獨自去了後院,在牆角一堆雜物間,她找到了喬橫的車,可翻遍車身,也沒找著喬橫說的那個畫片。“在哪兒呢?”“唔唔~”紙巾喬橫想說話苦於沒嘴。“你也不知道?”“唔。”戰歌被弄得沒了脾氣,又不好就此認輸,滿院子找了一圈後發現一無所獲,也就隻得就此罷休。回到前頭時,之前那個問話的民警還領著他的小徒弟攻堅萬桂花呢。戰歌覺得口袋裡的喬橫似乎比了個耶的手勢。這人怎麼一點正被調查的自覺性都沒有啊?無語了。她搖搖頭。車子停在外麵,戰歌拉開車門,跳上去,一陣發動機聲後,Jeep上路。開了沒一分鐘碰上燈崗紅燈,戰歌坐在車裡邊看外麵邊想案子,就在這時,一隻手從後排伸過來搭在了戰歌的肩頭。“嗨,美女,又見麵了?”陳吹嬉皮笑臉地說著,看著並沒一絲驚訝的戰歌,“我兄弟和我說他在你身上,他在哪兒呢?”“畫呢?”“我貼身揣著呢。”陳吹從兜裡掏出一個密封袋,袋子裡放著張不大的紙,邊兒都不規則了,有埋在地裡很多年的那種濕黃色。他懸著手,小貓釣魚似的吊著她。“喬二呢?你不用擔心我見了害怕,行走江湖這麼些年,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我沒見過雖然把人拍到紙上這種事我真是頭回聽說哎呀我去十一你也太沉了下去下去!”經陳吹這一通扒拉,恢複“立體”效果的喬橫的頭砰砰撞了車頂好幾次,好容易他從陳吹身上下來了,腦袋也腫了好幾個包。喬橫:“吹哥你乾嘛呀。”戰歌:“你把我的事告訴他了。”後視鏡裡,戰歌的眼神冷冷的,彆說,這臉蛋配這眼神還真挺好看的。喬橫摸摸後脖梗:“我總得留條後路吧,萬一你是妖怪什麼的,要來害我呢?”“我現在想把你倆一起害了。”“彆啊彆。”陳吹套近乎似的往前排湊了湊,“他沒壞心,而且信息販子這行的從業人員嘴都嚴,再說你和喬二的命不是都連一塊了嗎?就算我能害你,我能害喬二?喏,喬二讓我給你們取來的東西。”“從出事以後你就和我在一起,除了中間讓你給他寫了幾個字你就沒彆的機會傳消息,你們?”戰歌皺著眉,她想不通,他們是怎麼傳遞的消息?“就是那幾個字值錢了,美女,聽哥哥一句,以後抓了俘虜,都彆讓他傳消息,特彆是我們這種信息販子。”……戰歌深深瞧了他們一眼,這時紅燈已變,接了陳吹手裡的袋子,戰歌重新發動了車子。邊看著路況,她邊翻過了袋子,隨著這一翻,戰歌的心也跟著翻了個個兒。戴帽小倌兒、叫賣貨郎、手工藝人、淡色酒幌,除了清明上河圖外還有什麼畫能有這樣的風貌?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