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見到他的第一眼就能確定(1 / 1)

於白兩手撐在大腿下,一邊晃著懸空的小腿一邊看著牆上的掛鐘,還有最後五分鐘的時間就要放學了,她最近這幾天都是這樣,在晚自習的最後五分鐘的時間段裡心情莫名變得焦慮,什麼也乾不成,隻能放下手中的作業,盯著牆上的分針默默數著時間。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於白變得期待起上學了,隻要是能把班裡所有學生同時放在一起的活動她都想要參加,然後默念著要是在學校裡待著的時間再長一點就好了,可是鈴聲還是響起來了。於白側臉貼到冰涼的桌麵上,眼睛盯著傅煙的臉龐,看著傅煙抱著腿上的書包把書本一本本整齊地放進隔層裡,於白默默地想,如果是她的話,肯定抓起幾本書一股腦地塞進去。走思的時候,傅煙已經準備起身了,於白視線裡的身影一晃,對方已經站了起來,她突然喊出聲音來:“傅煙!”傅煙扭頭看向她,輕輕挑了挑眉,無聲地詢問。“你明天還會來上學嗎?”傅煙眨了下眼睛,瞳孔裡流轉的光芒不變,歪了下頭問她:“不上學我去哪裡?”“對啊。”於白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多荒謬,咧開嘴齜著一排小白牙笑了笑,軟軟地道歉:“不好意思啊。”“嗯。”傅煙彎了彎眼睛。“哎,傅煙!”於白見他準備離開,又扯著嗓子叫住了人傅煙回過頭,立在原地等她琢磨措辭,眉宇舒展著耐心的弧度。也許正是因為這種態度才讓於白一直意識不到某些地方自己的逾矩,儘管她一向粗枝大葉。“那你明天早上幾點來啊,我給你帶早飯吧。”於白忙著孔雀開屏,總想把自己認為好的東西全都一股腦塞給人家:“我奶奶做的奶黃包可好吃了。”她仰視他時的眼神裡泛著期待的光,傅煙對這樣的眼神說不出一個“不”字,沒忍住伸手理了理她耳邊的碎發,應下她的要求:“好。”於白聞言終於抿了抿嘴唇,不再吭聲了,壓抑著開心的樣子看著傅煙離開。可是第二天她的奶黃包涼了一天也沒有人管,於白期待的明天沒有應時到來。傅煙還是倒了下去,他的心臟再也支撐不住了。秦文遠帶著容靄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方達克是傅煙回國以來一直負責他病情的主治醫生,國內心血管內科的第一專家,此時麵對傅煙的病情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方達克剛從急救室出來,麵色凝重地解下口罩,斟酌著合適的措辭:您先不要著急,現在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接著又不留餘地地補充道:“但還是不容樂觀。”“醫生,不是前段時間還說他的心臟在慢慢轉好嗎,為什麼突然就不行了,這是怎麼回事啊?”容靄抓著方達克的白色衣袖,像抓著救命稻草一般,臉色比之醫院的牆麵毫無血色,質問的時候淚珠滾在眼眶裡遲遲不落,眼神隻顧著盯著眼前的救命的醫生。秦文遠默不作聲,傅煙發燒後身體根本沒有轉好,反而逐漸虛弱的事情他們三人始終在瞞著容靄。傅煙是夜裡10點多被送來的,家裡的保姆回來拿東西時撞見了倒在地上掙紮地喘不上氣的傅煙,立馬打了120才趕上了救治時機。傅煙人現在躺在醫院裡,所有情況昭然若揭。方達克看了眼麵前憂思凝重的二人,避開了之前的話題,但還是把最壞的情況說了出來:“我還是那句話,他的心臟從出生就是壞的,即便中西醫結合地治療,也隻是一直給他吊著命,沒有合適的心源,一切都是白搭。”“他今年已經18歲了,心臟可以說是到了強弩之末的地步,任何突發狀況都是有可能發生的。”“心源…”容靄重複了一遍,眼睛裡的光逐漸黯淡:“都這麼多年了,如果真能找到心源的話,我又何苦把他帶回國…”秦文遠衝醫生點了點頭,方達克側身避開二人回了辦公室,這場手術於他而言也是一場勞心耗力的持久戰。秦文遠攬著容靄的肩膀坐到一旁的座椅,等她的情緒慢慢平複過來後才輕聲撫慰:“沒事的,小靄,心源總會有的,世界上這麼多人,一定會有一個合適的,”容靄無聲地流淚:“都已經這麼長時間了,真的還能找到嗎?”“能。”秦文遠握著她的肩膀,迫使她抬眼看著自己:“我一定幫你找到心源,不管國內國外,隻要有合適的心源,不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給你找來。”容靄看著他的眼神默不作聲,半晌輕輕開口:“好,我信你。”秦文遠神思恍惚了會兒,這句話似曾相識,多年以前容靄好像也對他說過同樣的一句話。那年秦文遠18歲,正是少年意氣,青春勃發的年紀,不過沉悶的高考還是這個年紀的孩子必須要麵對的事情,秦文遠也不例外。秦文遠是單親家庭,父親忙於工作應酬,雖說是心裡關心著他的學習狀況可是長久的分離還是讓父子之間有了隔閡,他對這個唯一的兒子也不甚了解,在知道秦文遠的期末成績吊車尾後,無奈之下便讓助理從當地最好的大學裡給他篩選出了一位家教。秦文遠缺乏母愛,父親又關注甚少,自小便被慣得無法無天,對這個家教是厭煩大於喜歡的。可一切在他見到這個家教之後發生了改變。容靄就是他的家教,彼時的容靄還是個大三的學生,受到聘請來教導秦文遠。秦文遠對容靄一見鐘情了。如果說他是一團時刻張揚明烈的火焰,那麼容靄就是能夠掌握這團火焰的清泉,一旦他想要燃燒爆發,這紅清泉隻需要一滴便能夠輕易澆滅。秦文遠年少的愛情悄悄萌芽,可容靄隻當他是個學生,對這個18歲的大男孩的感情一無所知。兩人的結局自然是漸行漸遠,秦文遠在高考過後向她表明了心意,容靄倉皇離去,一彆就是十幾年。成年後的秦文遠將這份年少時的初見埋進心底,一心撲在了事業上,在父親放權後接管了家族企業,又在適宜的年齡和風華集團的千金聯姻,聯姻之後公司的發展更是蒸蒸日上。妻子的身體並不好,婚後不到三年便患上了宮頸癌,秦文遠對妻子並沒有愛意,但情分仍在,為了更好的醫療條件,秦文遠在國外為妻子找了療養院,主治醫生醫療設備一應俱全,兩人就在這名不副實的夫妻生活中各自為政。秦文遠按照既定的人生軌跡走著這段漫長的路,直到那一年,妻子的身體狀況急轉直下,他放下手頭的工作去美國探望妻子,陰差陽錯地,他找錯了病房,遇見了在同一家醫院治療的傅煙。他在看見傅煙第一眼的時候就愣住了。太像了,確實是太像了。傅煙和容靄的麵容氣質如出一轍的相似,十幾年前排山倒海的記憶江海般湧來,初次見到容靄的驚鴻一瞥,年少時不為人知的愛戀,高考後那一夜知曉容靄離開的傷心欲絕,秦文遠幾乎是下意識的確定了這個孩子與容靄關係匪淺。當時的傅煙年紀不過14歲,麵貌又是天生的男生女相,小少年的臉龐還未完全長開,男性化的特征並不十分明顯,安安靜靜躺在病床上昏睡的臉龐和自己的母親有著八分相像。上天又給了他第二次機會,秦文遠說什麼也不會放棄,通過這個男孩的病情他順藤摸瓜找到了容靄。此時的容靄隻是個單親媽媽,孤身一人在異國他鄉,靠著政府的救濟金撫養著體弱病重的傅煙,秦文遠的到來無疑也給了再也支撐不住生活的她第二次機會。秦文遠拿捏住了她一生中最為看重的東西,傅煙在病房裡待了快一個月了,如果再不進行手術這個孩子無疑將走上死路。秦文遠帶著壓抑了這麼多年的執念來到她的麵前,開門見山:“我一定會幫你救這個孩子,不論付出什麼代價。”於白是從陳生口中知曉傅煙的情況的,她一天之內給傅煙打了8個電話,裡麵傳來的一律是冰冷的女音——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這不怪她大驚小怪,自從傅煙把自己的身體狀況告訴她後,她就對傅煙請假這回事敏感得不行,何況傅煙的手機不會無緣無故的關機,除非是人出了什麼事。臨近快放學的倒數第二節晚自習,於白終於坐不住了,直接去辦公室找陳生問情況。“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他媽媽打電話來隻說了傅煙的病情複發,你跟他同桌這麼久,應該也知道他的身體狀況,”從辦公室出來後,於白進了醫院大門直奔前台,問清楚房間號碼後上了樓,在樓梯拐角處迎麵碰上了容靄。於白愣了一下,是傅煙的媽媽。她上前走了兩步,打了聲招呼。容靄原本是緊鎖著眉頭出來的,神情籠罩著薄霧般的憂思,抬眼看見於白時,眉間的印記倒是鬆緩了些,她淺淡地笑了笑:“你是於白吧,我聽傅煙提過你。”於白對待這種長相上乘,氣質優雅的女人一向是尊敬有加,何況這是傅煙的媽媽,她更加無所適從了,以往粗獷豪放的作風此時悉數收斂,小心地應了句是,連活潑伶俐都丟掉了不少。“彆緊張。”容靄看她這副模樣感覺倒是和傅煙的形容有些出入,不過這個樣子也顯得很可愛。容靄的眼睛在於白身上多掃了幾眼,幾秒之內又不聲不響地將人打量了個遍。可愛,傅煙對這個女孩用的次數最多的形容詞好像就是可愛。容靄不動聲色,和藹地拉著於白的手臂,帶著身子有些僵硬的小姑娘走到醫院的長椅上坐下,說話勸慰間的笑意並不減少,竭力讓她放鬆。許是容靄的氣質太過無害親切,於白毫無防備地三言兩語就被人卸下了心防,還沒聊幾句話就逐漸放鬆了下來,容靄問一句她答一句,有時還會刻意找著話題,引到傅煙身上,畢竟哪有母親不愛聽自己孩子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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