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白拄著拐杖一步一步挪到傅煙麵前，她的步伐不慢，幾步就站到了他麵前，於白仰頭看著傅煙，她小聲地叫著他的名字：“傅煙。”傅煙垂著眼沒有反應。他來不及反應，他並沒有做好一來就被於白堵住的心理準備。於白腿瘸動作卻敏捷，順勢把人拉到了門外樓道裡。於白把拐杖靠在牆上，她一夜沒睡，這會兒單腿站立還不太能站得穩，身體剛輕微地搖晃了一下，手臂便被另一隻微涼的手掌摻扶住。像是被定下心了似的，於白試探地把彼此的距離一點點拉近，直到放縱自己身上的重量全部靠在傅煙身上。此時懸著一夜的心此時才真正放了下來，昨夜腦海裡反複出現的傅煙的心上傷痕的畫麵漸漸被現在溫熱的體溫替代。傅煙身後是牆，避無可避。於白伸出兩隻手臂環在他的腰際，手指緊緊抓著他腰間的布料，仰起臉望著他的眼睛，瞳孔裡倒映著他的臉龐，滿眼的專注：“傅煙。”她再次小聲地叫了一遍他的名字：“你看到我給你發的短信了嗎？”傅煙沒有回答。他看到了，所以不知所措。“我知道你看到了。”於白將側臉貼在他的胸膛上，感受那處傳來的跳動，“如果沒看到我就再說一遍”她把自己的心跡全部坦誠在他眼前，毫無保留：“我看得到你，我喜歡你。”臉頰下的胸膛跳動變得驟然明顯，於白一無所覺地繼續說道：“那上麵的話都是真的。”傅煙覺得她又變成了一株藤曼，輕輕柔柔地纏繞著你，讓人在劫難逃。於白輕輕把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那顆心臟緩慢而有力地跳動著。於白按著昨晚殘留的記憶，模糊地辨認著位置，嘴唇小心地觸碰著他的疤痕，輕聲說：“我更喜歡這顆心臟，因為它把你送到了我身邊。”傅煙一言不發，唯有兩側的指尖在輕微地顫抖，他聽見胸膛處再次傳來震動：“你可以坐回我身邊嗎？”傅煙盯著她仰著臉全是期待希冀的目光，最為理智冷靜的大腦在此時莫名罷了工，竟然鬼使神差地點了下頭。於白的嘴角漸漸揚上去，唇邊露出一顆小虎牙，沉寂了一晚上的心思活躍起來。然後似乎是怕傅煙反悔似的，也不賴在人家身上了，站直後右手動作飛快地抓起一旁的拐杖跳進了班。這時候的天藍得像水洗過一般。烏雲也蛻變成了雪白的雲朵悠然地飄浮在空中。路邊的兩側行道樹擋住了視線，更遠的天邊彌漫著一層淡藍色的霧靄，霧靄籠罩著校園深處的風景如畫，春風拂過的同時枇杷樹也漸漸地熟了。剛一下早讀，於白就跑到辦公室去找陳生，“老師，傅煙眼睛不舒服，不能坐那麼考前。”陳生抬眼看了她一眼，眼皮還腫的要命，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傅煙怎麼不自己來說？”“傅煙他害羞嘛，學霸總有不為人知的小缺點的。”陳生看出她眼中壓抑不住的喜悅，沒作聲，於白這一年來的變化他看在眼裡，整個人都在向好的方麵發展，如果這種變化和傅煙有關係：“好，不過有一點，你明年高考，你自己記清楚。有些事情能不能做自己掂量。”“行，我知道。”“還有，我讓你想的事情，這已經高二下學期了，普通高考還是體考生的走哪條路你也要考慮清楚了，你現在的成績如果一直這樣進步下去的話，隻有體考有些冤了。”“好。”於白沉思了會兒點點頭：“這件事我心裡有譜了，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跟您說。”“行，走吧。”“老師再見。”於白進班後先跟童初霜對視了一眼，對方衝她點了點頭。她又拄著拐走到傅煙桌前，敲了敲他的桌角。傅煙抬眼看著她一言不發，上來就拎起他椅背上的書包掛在脖子上，霸道地不由人拒絕，趾高氣揚地拄著拐挪回自己的座位。傅煙回頭去看她，不經意與正在向這邊走來的童初霜對上了視線，對方下頜淺淺一揚，示意他坐過去。童初霜的桌麵已經收拾乾淨，人這時候站到了他的桌邊，無聲地催促著，這下不走也不成了。傅煙歎了口氣抱起腳下剛剛早讀就收拾好的一箱子書，回到了自己原先的座位。前排的兩人率先友好地打了聲招呼：“嗨！傅煙！你回來了！”“你們好。”傅煙朝前含蓄一笑，聲音眉眼仿若初見一般，隻是多了幾分熟稔。葉格格衝著身後的於白挑了挑眉，兩人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笑。這會兒還是課間，於白從書包掏出了兩盒乳糖不耐的牛奶，遞到傅煙手邊：“給你。”傅煙垂在一側的手指動了動，還是接了過來。於白放鬆下來，長籲出一口氣，打量起久違的同桌，視線在傅煙身上打轉，明目又張膽，突然間眼皮一抬，正覺得不太對勁的時候手已經伸了出去：“你怎麼坐得離我這麼遠？”她敲了敲傅煙的椅背，斂著眉頭開口道：“往這邊坐過來點。”這人在一夜之間就對他變了一副態度，就好像抓到了他的什麼把柄一樣。他昨天的坦白根本就是起到了反效果。傅煙有些頭疼，不想理會她。於白嘖了一聲，冷聲道：“不過來是吧？”說完起身一手扣住椅背，一手椅子邊沿，須臾間就將傅煙連凳子帶人給一齊搬了起來，全程僅靠一條腿就能在地上站定。傅煙連驚呼的時間都沒有，視界一晃人已經和於白的椅子並排挨在了一起。“於白！你！”傅煙轉頭隻見於白輕輕鬆鬆地撣了撣衣袖，嘴角得意的弧度堂而皇之，施施然地落座，輕咳了一聲：“看來老夫英武不減當年啊。”傅煙歎了一口氣，往後靠卻碰到了於白搭在他椅背上的手又直起身看向她：“把手拿開。”於白心情好轉，依言拿開了手，對兩人現在的距離十分滿意，兩個凳子中間隻夠塞下於白的一條腿，她一抬手就能碰到傅煙。於白按捺住自己活躍得快要蹦出胸口的心跳，把側臉貼到冰涼的桌麵上降溫，臉衝著傅煙無聲地咧起嘴角，眼睛盯在傅煙臉上一錯不錯，目光像化作實質一般在他的臉龐上描摹。那種感覺又回來了——傅煙在縱容她。空氣中一時間好像隻剩下了書頁的翻動聲，傅煙安靜地坐在那裡，靜美繾綣地像一幅水墨畫卷，整個人都氤氳在了煙波霧靄裡，美好得不可思議。於白心想，他會不會不小心下凡曆劫來了，所以才會經受那麼多苦難。“傅煙。”門口有人在叫他，兩人同時抬頭，黎子雲指了指門口，示意有人找。從門框探進來打招呼的女孩讓班中剩下的男生都倒吸了一口氣。傅煙緊接著就從後門出去了。於白眼神一凜，是那個女的！她伸手拽了拽前麵葉格格的內衣帶，直接發問道：“門口來找傅煙的是誰？”葉格格撅著嘴故作嬌羞地回頭：“還這麼多人哪，乾嘛啊這是？”“少廢話，快說！”她這套還是從葉格格那學來的。葉格格朝門口望了一眼，門口已經沒人了，回身攤手道：“人走了，沒看見。”於白拉著人跑到後門讓她看，葉格格手臂搭在拐杖上暗中觀察，看見人時眼睛都直了：“這這，這不是言箐嗎？！”於白皺眉：“言箐是誰？”“論美貌，全校僅在我之下。”葉格格篤定：“我見過她，性格也不錯，之前來咱們班的時候就和傅煙搭過話。”旁邊幾個2班的男生正好坐在離他們班後門不遠的窗台，看見熟悉的人，嘴賤地大聲招呼：“哎呦！這不是格格嘛。這是出來找你哪個皇阿瑪了？”“哈哈哈哈哈！”葉格格嘴一撇，扭臉就抬手攬住了身後於白的脖子，扭扭捏捏地撒嬌：“哎呀白哥，你快替人家出頭啊！”於白怕這群傻冒引來在教室前門的傅煙的注意，一揚眉毛，吐出一個字：“滾！”然後隨手箍住葉格格的腰把人從自己身上撕下來，不再理睬他們。“什麼時候來咱班的？”“你請假的時候，過來檢查，人家可是學生會的人。”葉格格和於白一樣隻在門框處露出半個腦袋暗中偷窺，邊看邊品頭論足：“嘖嘖，有權有貌啊，隻差一點就能趕上我了。”“他們什麼關係你知道嗎？”於白看了會兒言箐，發覺對方長得確實不賴，而且和傅煙好像很熟的樣子，不由得危機感上升。葉格格還沒來得及說話，遠處的兩人已經交談完了。於白瞳孔陡然睜大，把拐杖甩到葉格格懷裡，單腿蹦起大步飛快往回趕，恰好趕在傅煙進門前一屁股坐在了離門近的座位上。葉格格抱著拐杖對她這番行雲流水的動作過程滿臉懵逼：“她真的骨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