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柯看著護士給於白掛上輸液瓶，雙手背在身後，不時手賤地戳戳掛著的液體瓶，好奇地盯著於白腿上厚厚的一層石膏。撚弄著手指下一刻就想摸過去，被護士一巴掌拍開了手，指責他：“她才剛打好石膏，你再一碰她這腿就複不了位了！”“我錯了護士姐姐。”鄭柯挑著眉聳了聳肩膀，從善如流地立馬道歉：“再也不敢了。”年輕小男生抿著嘴道歉的模樣看起來乖巧又可愛，護士姐姐立馬笑了起來，交代著：“這兩天不要碰水，洗漱的時候多注意著點。”“是是是。”鄭柯擺出投降的手勢成功又把人逗笑了送出門外。轉身就看見於白斜著眼不屑依舊：“能收收你身上的騷氣嗎，這屋子快裝不下了。”“嘖！”鄭柯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她都骨折得一動不能動得坐在病床上了還能氣焰這麼囂張，象征性地揮了揮拳頭坐在她床邊將旁邊小桌上的水拿起仰頭一飲而儘：“還好意思說我，你要是早點給我打電話，冷落的現在這下場？要我說咱要是實力不濟就沒必要逞強，你說是不是？”於白餘光裡注意到他的動作，下一刻實實在在地握緊了拳頭，咬著牙一字一頓道：“這是我的水！”鄭柯先地看了她一眼，還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讓人放寬心：“待會兒等水開了再給你倒一杯，不就是一杯水嗎？！”於白氣得眼白翻出，奪過他手裡的玻璃杯磕在桌上：“你給我閉嘴！”這才想起了於振升問道：“我爸呢？”鄭柯指了指門口：“下樓給你繳費，然後應該是去給你們家人打電話了。”“行，沒事的話你也可以走了。”於白也指了指門口。“用完就扔是不是？”“用完不扔還等什麼呢？”於白再一次看了眼毫無動靜的門板，沒有一絲即將被人打開的跡象，心頭莫名閃過一絲不平的情緒，揚手指了指牆上的鐘表：“看看現在幾點了，還不快滾！”鄭柯被她的話一點才反應過來，猛地一拍腦袋，下意識地看了眼時間，著急忙慌地撿起旁邊的外套往身上穿：“完了完了，我媽今天非弄死我不可！”邊說邊往外趕：“那我就走了，明天再來看你！”於白直直盯著天花板，良久合上了眼睛，她也有些困了。三天後的中午葉格格翹著二郎腿靠在椅背上，後腦勺磕在邊沿，腳尖不住地點著地，手指搭在膝蓋上打著拍子，一口口咬著手裡被削好皮的蘋果，愜意地眯起眼睛感歎道：“哎！你這裡過的是什麼神仙日子啊……”活脫脫一副地主老財剛調戲完良家婦女吃飽喝足的慵懶模樣。這段時間學校因為惡性打架事件校長明令禁止學生不準隨便出校門，連帶著各班班主任也要每天早中晚各點一次名。她今天中午連飯都沒吃，好不容易跟陳生尋了個由頭蒙混過關跑了出來，結果以來果然不虛此行。於白的媽媽和她奶奶都非常的熱情好客，她不但幫不上忙，連插手的機會都沒有，隻能舒舒服服地坐在這裡陪於白聊天，連蘋果都是她奶奶提前削好的。這會兒臨近中午，兩人已經回家做午飯去了，臨走時還特意問了她喜歡吃什麼菜葉格格不禁期待起她最愛的可樂雞翅現在已經到了哪一步了。於白翻看著手裡的一遝A4紙打印出來的知識梳理，內容十分全麵，基本針對的是她這兩天落下的課程，明顯是課本之外的知識，連老師上課講的的重點例題也在上麵。於白翻找了一遍，發現隻有數學和曆史這兩科，恰好是她最薄弱的科目，一科也就占了四五頁。上麵的要點既不會太過基礎也不會太難，跟她現在的學習水平剛好能夠對應上，簡直像是為她量身定做似的：“這是老師讓你帶給我的？”“是啊，你不是這兩科弱嗎，我就去拜托老師，結果人家就打印了出來讓我給你帶過來了。”於白把散落在被單上的紙張一頁頁按順序排好，視線被數學第三頁左上角的一道例題的批注給纏住。話語十分中規中矩，用印刷體打印的看起來有種類似書本的權威帶著冰冷法規的語氣——“記住第二問的答案不能直接開根號。”她的指尖在那處停頓了兩秒後離開，輕飄飄地問了一句“等我回學校是不是該好好謝謝老師？”這是她常犯的錯誤，圓錐曲線的答案往往很複雜，每遇到她就是這樣的做法，耳邊響起葉格格推拒的聲音：“不用啦，我已經給你謝過了，以後還會有其他老師給你寫，你哪謝的過來，還是給你和老師彼此之間留下點曖昧的空間吧。”“好吧，”於白沒有過多強求，輕而易舉地換了話題，指了指地上的大袋子：“那一袋子是什麼？”葉格格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了然地點頭，順勢拿出一包薯片打開塞進嘴裡：“哦，那是咱們班同學托我帶給你的，他們一聽說你住院就紛紛拿著自己的吃的跟募捐似的給我了。”“嗯。”於白心裡一熱，雖然隻是學校樓下小賣部幾塊錢的東西，不過還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話說你什麼時候在班裡的人緣變得這麼好了？”葉格格皺著眉頭努力回想：“好像是從高二開始吧，你來上課的頻率越來越多，參加校內活動的次數也變多了，都快能得個全勤獎了。”葉格格嘬著手指細細琢磨著：“不過剛來的時候你是真的不愛搭理彆人，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氣場變了點，慢慢地有人敢找你說話幫忙了，你這性格就這樣，估計大家也都了解了，有人找你幫忙你不都是能幫就幫嘛！也難怪現在會這樣了。”葉格格不善措辭，說話顛三倒四的也沒什麼邏輯，但有著自己的一貫語調，於白還是輕易地聽懂了她要表達的，手伸進她的薯片袋裡抓了一把放在手上，不過嘴上還是習慣性地懟過去：“說不清楚就歇著彆說了。”轉而問道：“最近學校發生什麼事情沒？”葉格格有些餓了，但又得留著肚子吃可樂雞翅，視線向往著窗戶，心不在焉地摸著肚子回答：“沒啊，就帶頭打架的那兩個學生被記了處分，童初霜和傅煙作為人證給校方存證據，你見義勇為的事跡威名遠播，連帶著你的師弟們也全都被表揚了。”她虛弱地癱倒在椅背上，覺得自己快餓死了：“不過童初霜這兩天請假了，說是身體不太舒服，估計也沒啥大事，在這住院的不是你嗎？”話間她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麼，莫名變得興奮起來，馬上就變了話題講起趣事來：“哎！你知道嗎，前兩天言箐來班裡檢查衛生了！咱班的那個小胖子潘浩天就在那亦步亦趨地跟著人家，然後許坦突然衝過去把他褲子給扒了，我快笑死了！他當時差點走光了，給他嚇得啊，追著許坦一直打！哈哈哈哈哈……”一周後於白躺在後車座昏昏欲睡，葛文坐在她旁邊念叨著：“你說這才在家呆了半個月你就著急來學校，你的腿現在這樣乾什麼也不方便，我記得你們班是在三樓吧，那麼高的樓梯你拄著拐上去多累啊，怎麼著也得把腿養好了再說吧。”“奶奶，醫生都說我的腿現在情況已經穩定了，再過幾天都能拆石膏了，而且我平時在學校裡就坐在教室裡上課也不出去乾什麼，一天頂多也就爬兩回樓梯何況三樓真的不高算啊。”於白知道老人家的擔心，解釋的時候把她的顧慮一一解除：“放心吧，沒事的奶奶。”葛文歎了一口氣：“哎！反正我也說不過你。”齊心坐在前排駕駛座，把車直行進入北華的最後一條道，也跟著寬慰人：“就是啊媽，沒啥好擔心的，於白之前剛學散打的時候比這嚴重的傷有的是，現在不還是好好的，何況她現在上了高二學習上抓點緊也沒錯，您就彆操心了。”母女倆一個比一個心大，葛文不說話了。於白自己拄著拐一步步爬上了三樓，奶奶讓齊心背著她上去，她隻推脫了一句，齊心便立馬從台階上跳了下來，開著車揚長而去。花了快5分鐘才爬上三樓，於白累得直喘氣，這半個月一直在家躺著，也沒鍛煉，體力明顯地下降了，放在她以前全盛時期，單腿一口氣蹦上五樓一口氣不帶喘的。於白路過辦公室的時候，陳生恰好出來碰上她還有點驚訝：“怎麼不讓人送你，自己爬上來的？”齊心提前跟他通知過今天於白要來上學，他剛還在想找個學生下去接一下。“沒事，就三樓，不用麻煩彆人。”於白跟班主任說話趁機歇了會兒，把拐杖靠在一邊，背靠在牆上調整著呼吸，她是一鼓作氣上來的，中間沒停過，要不是碰見陳生，就直接奔著教室去了。陳生知道於白這姑娘有時候比男孩還不拘小節，便打消了以後找學生送人上下樓的想法，轉而打量著她打著石膏的左腿，打趣道：“你現在可是威名遠播了，三天兩頭鬨新聞，哪回打架都少不了你啊。”他說著輕哼了聲：“還好沒給我耽誤學習。”又囑咐道：“對了，這半個月落下的課你這兩天多跑跑辦公室問問老師啊。”於白應道：“好。”她也緩過勁來了：“那我先走了老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