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待會兒有人檢查,你們班叫幾個人把樓下衛生區掃一下。”門口站著一個麵生的男生,估計是學生會的人,站在教室門口看著講台上的葉格格說道。葉格格側頭看向那個男生:“現在嗎?”男生點頭:“對,趕緊的,多叫幾個人,你們衛生區的麵積可不小。”“哦,好。”等男生離去後,全班人基本都在等著葉格格叫人,按理說這種突如其來的活沒人樂意乾,而且一般都應該是值日生出去。可現在坐在講台上的是葉格格,讓誰去也全憑她的心情。葉格格摸著筆在手上轉了兩圈,視線落在不遠處的那個身影,叫道:“哎!傅煙,你去把咱們班衛生區掃一下!”傅煙把筆放下,抬眼應道:“好。”葉格格頓了一下,額外補充道:“對,你一個人先下去看看情況,覺得做不完了你再上來叫人。”三班的衛生區在操場西邊的車棚,距離教學樓不算很近,何況還要來回爬三層樓梯,眾人都心知肚明,其實隻是想讓他一個人下去做值日。傅煙轉身去教室後麵拿衛生工具自己走出了教室,並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葉格格為什麼這麼做。葉格格轉了轉眼珠,和講台下最後一排抬眼的於白對上了眼神,得意地挑了挑眉,有點邀功的意味。她就是看不慣上午的時候傅煙那樣欺負人。早上的事情她雖然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她又不瞎,於白進門的時候明顯是傷心了。刁難他也是故意的,誰讓他動不動變得這麼快,對誰都客客氣氣的,偏偏對我們於白,就那個愛答不理的態度。可出乎意料的是,於白瞪了她一眼,拿出桌鬥裡的手機給葉格格發了個短信。葉格格不明所以,褲兜突然震動了一下。她抬頭看了眼周圍,背過身體後腦勺衝著門拿出手機點開信息——“你彆瞎鬨了,趕緊給我多派幾個人下去,以他的性格是不會糊弄交差的!”“我不!我非要好好教訓他不可!”於白氣得無語,葉格格這人混勁兒上來了就要撒潑,誰也攔不住。不一會兒又來了條信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我這時候再叫彆人人家也不願意啊!”於白看了眼窗外,他們班衛生區挺大的,平時四五個人有時候都掃不完,何況現在隻有他一個人。她向後退了退椅子,側身出去了。童初霜坐在她旁邊,在葉格格說出那項安排後餘光裡一直注視著於白的動向,她的樣子分明是在擔心。果然過不多時,餘光裡的身影一閃,連阻攔的話都沒來得及說,人已經走出了門外。她瞥了眼落在椅背上的外套,移開眼神,把手心裡的筆扔在了一邊,拎起手裡的外套也跟著跑了出去。於白剛走出教學樓,迎麵一陣冷風刮過來,吹得她臉頰發皺。這才意識到自己出來得太急光顧著拿掃帚簸箕,外套都忘了穿,扭頭看了看樓梯,也懶得再跑上樓拿。凍著就凍著吧,之後緊了緊裹在身上的衛衣縮著脖子向外跑去。傅煙在車棚的西邊掃了一大半了,這邊的垃圾並不是很多,垃圾最多的地方在東邊的那幾棵樹下,學生總愛往土地裡扔東西。他喘了口氣稍微歇歇打算最後在打掃那片區域,直起腰的時候視線落在東邊一個熟悉的身影上。頎瘦的身形隻套了件紫色衛衣,彎腰縮著脖子在掃帚夠不到的地方撿垃圾。傅煙凝視著那個身影片刻向她的方向走去。於白凍得直吸溜鼻涕,發現這片樹底下的垃圾笤帚都不好掃出來,隻好蹲下身子左手縮在懷裡取暖,用右手將垃圾一個個撿出來,邊撿邊抱怨這群人的沒素質。後背驀地覆上了一層溫暖,於白扭頭望去,呼吸都頓住了。傅煙上身是通黑的羊絨毛衣,黑衣白膚,鴉發淺瞳,長身玉立,人站在那裡就像是千帆過儘,遍覽浮華後的青竹一般秀雅於外,看似外表孱弱,實則韌在骨中。於白恍惚地想起一句詩,北方有佳人,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發呆的時候視線觸及到他的眼神,於白猛然間回過了神,瞪著眼睛忿忿地用左手扯下後背的外套扔到他身上。也不管對方接沒接住,轉過去繼續撿垃圾。傅煙匆忙接住扔過來的外套,彎腰又要給她披上,嗓音淡淡:“還是穿上吧。”於白一接觸後背的大片暖意就往一旁挪了一大步,煩躁地向後懟胳膊肘拒絕他:“彆碰我!不用你管!”在於白再一次被衣服包裹住的時候直接蹭地一下站起來轉過身喊道:“我說了不要不管,我不穿!我……阿嚏!”傅煙暗歎一口氣,將衣服展開繞過她從後麵披在了她的身上,略帶強硬地拽著衣服袖子將人拉到了跟前,低下頭時說話的語氣不容置喙:“彆鬨了,穿上!”於白對上他微微皺眉的眼神驀然間不動了,不由自主地眨了下眼睛,馬上條件反射仰頭又瞪了他一眼,兩下掙脫開他並不牢靠的鉗製。彆過臉去緊抿著嘴唇將衣服穿好,傅煙比她高將近一個頭,衣服也偏長一些。她挽起袖子重新蹲下身去,傅煙離開這裡去給東邊的衛生區結尾。遠處站在車棚牆後的目睹了全過程的童初霜默不作聲地攥緊了懷裡的衣服,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一時間竟比天邊的烏雲還要陰沉。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寒風吹在身上也仿佛感覺不到寒冷一般。葉格格還在琢磨著要不要再派幾個人,畢竟於白都發話了,不經意再抬頭的時候突然發現最後一排中間的兩個座位全空了。她一猜就是去幫忙了,無可奈何地歎氣後還是大聲對著衛生委員道:“徐榮麗,這周的值日生都有誰啊?”“第四組的都是。”“行!現在第四組的值日生全下去幫忙。”一個男生憤憤不平地嘟囔:“剛才不還說用不著彆人嗎?!”葉格格眼睛一眯:“怎麼的,人家傅煙都替你們掃半天了你還這麼多怨言了?!”對方說不出話了,幾個人老老實實地下去了。沒過多一會兒,衛生區來了一群人。於白正好也快把東邊這片地的垃圾給撿完就差用簸箕倒了,對著來到這邊的兩個男生說情況:“裡麵我都撿完了,你們把簸箕拿過來掃了這幾堆垃圾就行。”站起身後用手背撣了撣灰塵。於白扯下身上的外套,不意外地打了個寒戰,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壓住戰戰兢兢的顫抖走到傅煙麵前,可走到人的麵前後立馬換了一副麵孔,抖也不抖了,挺直了脊背站到傅煙跟前,上來就把衣服摔到他身上,動作十分粗魯,麵無表情地冷言冷語道:“這周我是值日生才下來做值日的,可不是因為彆的什麼。”說完扭頭就走。步伐之快傅煙都沒來得及出聲喊住她,捏著手裡還帶著熱氣的外套站在原地。於白走上三樓就見到守在班門口東張西望的葉格格,她一見到她便飛快奔向她:抓著她的手臂摸了摸她的單件衛衣怒其不爭:“白哥!誰讓你下去的,外麵那麼冷!”於白彆開她的手,斜著眼睛反問道:“誰整出的幺蛾子。”“你眼裡除了他還有彆人嗎你?!”於白看著她的眼睛:“我知道你早看出來了,彆再欺負他。”葉格格愣了一下,怔在原地看向已經繞過她走進教室的於白,在心裡無聲嫌棄。是啊,我早就看出來了,你一到傅煙麵前能從森林之王軟成家養貓咪,我怎麼會看不出來?於白以為她承認以後葉格格會揪住這件事不放,怎麼也得調笑她幾天。可平時那麼八卦跳脫的人這次居然就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也不再仗著自己當了官給傅煙找麻煩了。於白理解葉格格那樣做的原因,她不說,不代表她不懂。無聲的支持是她們之間的默契。可於白是真的生傅煙的氣了,他們的距離在雙方的努力下慢慢變遠。她走在路上都會和對方刻意避開,食堂裡前後排隊遇上了也會換到彆的隊裡,連接水的時候都不想和他在同一時刻接,每次見麵都是冷著臉像仇人一般,有時還會莫名其妙對著他發脾氣,然後揚長而去。傅煙對她所做的一切都平常待之,與往常並無不同。期中考試傅煙依然是年級第一,公告欄上第一名那一行好像從高二以後便再也沒有變過人名。於白在學校平日裡訓練學習兩不耽誤,主要重心還是放在了學習上,可上學期期末考試已經算是她進步最大的一次了,她這次考試隻在年級裡提高了五名,遠沒有剛開始進步得那麼快了,她知道這是因為她遇到了學習上的瓶頸期了。家長會的時候於振升過來了,他很驚喜她現在的成績,直說要給她選一個最好的體育大學,於白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