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醉酒(1 / 1)

於白把前來照顧她的奶奶給推了回去,自己關上了房門想一個人待一會兒。她今天喝了不少,臉頰通紅地趴在房間地木製地板上,讓冰涼的木板貼在臉頰上降溫。爸爸媽媽又聚在了一起,雖然隻有一次,但也算圓了她一個小小的願望。她今天太高興了,她忍不住想和彆人分享,迷迷糊糊地摸出手機在上麵的號碼劃來劃去。找到了通訊錄裡最好聽的一個名字撥了出去。於白感覺她的腦子像是遙遠儘頭處的海麵一葉孤舟,在恣意翻滾的波浪裡蕩來蕩去,晃得頭暈。響了一會兒,電話終於接通了,聽筒裡傳來熟悉的聲音,對麵帶著不確定的試探:“喂,於白嗎?”於白還沒完全失去意識,隻憑一個字音就聽出了對方的聲音,大著舌頭回應道:“是我,是我,傅煙……”“有什麼事嗎?”傅煙接電話的時候就有些猶豫,可現在已經半夜了,這個時間打電話他怕對方有什麼急事。於白被他破壞情緒了,不高興地把嘴貼到手機屏幕上喊道:“非得有事才能找你啊,沒事就不能找你嗎?!”傅煙覺得於白的聲音狀態不太對勁,斂著眉頭問道:“你怎麼了,於白?你現在在哪,身邊有沒有人?”“我憑什麼告訴你,我就不!你是我誰啊你?”於白翻了個身,躺在地板上,一聽到傅煙的聲音就完全忘了打電話的初衷。得了機會就衝著電話撒氣,把這些日子憋在心裡的話一股腦倒出來:“你……你就是一個朝三暮四,反複無常的小妖精!等著!我早晚有一天把你綁起來拴在身上,除了我身邊哪也彆想去!”傅煙聽出她可能是喝醉了,怕她在什麼亂七八糟的地方,壓下心裡的焦急,耐下性子哄道:“好了乖,我哪也不去,先告訴我你現在在哪?”於白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撞到了桌子角,砰地一聲響讓傅煙心裡一緊,然後便聽到了於白的憤憤不平的嚷嚷聲:“不乖!你憑什麼叫我乖,你都跑到彆人那裡去了,你都不是我的了,你還敢這樣跟我說話!”於白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可能大了一點,跌跌撞撞地跑到陽台趴在欄杆上喊道:“你就會勾引我!還不是仗著老子喜歡你!”紅暈蔓延到蒼白的脖頸胸口。傅煙的指尖繃緊,手心汗涔涔的,被她的話擾得心悸,半天說不出話來。但理智還在,最終擔憂占了上風,把電話貼在耳朵上更緊了些,拿出十二萬分的耐心:“好,都是我的錯,先告訴我你在哪,然後你再罵我好不好?”於白的眼前是一片黑夜,耳邊是緩緩的微風拂過臉頰,寂靜的夜裡傅煙的聲音像是一隻溫暖的大手把她眼前的城市顛倒過來,將空中的閃爍的星光送到了眼前一般炸開盛放的煙花。於白快不行了,她聽不得這種語氣。這個人太溫柔了,她又要掉進這個人的陷阱裡去了。“我在家裡。”於白乖乖地回答問題,比平時上課記筆記的時候還要認真,還怕他聽不懂似的補充:“房間的陽台上。”“那怎麼會喝酒?”“因為今天奶奶和爸爸都過來了,我和爸爸一起吃了飯。”傅煙知道了她的安全和周圍情況,放下心來,僵直的身子這才慢慢放鬆下來。他不清楚她家裡的事情,隻能從她的語氣裡便能聽出這次團聚有多珍貴,但對方喝了酒還是讓人有點擔憂:“既然喝了酒就早點休息,陽台風大,不要站在上麵了。”於白皺起眉頭,小臉皺出了包子褶:“可我不想睡覺。”“為什麼啊?”傅煙儘量把語氣放輕。“我怕明天醒來你又變成另一副樣子了。”她的語氣直白而坦率,毫無保留地說出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她的直截了當讓傅煙連話都沒能立刻接上,這已經是今晚第二次了。他垂在身側的手驟然緊握成拳,目光落在遠處的一點漆黑,與瞳孔裡的沉沉顏色竟也融為了一體。門口傳來敲門聲,傅煙忙轉身,見秦文遠已經推開門不請自入,眼神不悅地一凜。轉過身體輕聲對著電話安撫道:“小白,現在回房間睡覺,聽話,我該掛電話了。”對麵長久地沒有回聲,於白等了半天等得腦子都變得昏昏沉沉了,酒精侵蝕了神經,她這會兒困得快沒意識了。好不容易對麵傳來了聲音她已經累的連回應都磕磕絆絆了,順從地往房間裡進,顛三倒四地回道:“好好,知道了,困了。”傅煙在聽筒裡聽見了她的腳步聲又等了一會兒,呼吸聲也慢慢響起來才掛了電話。轉過身已經換了一副姿態,語氣平淡,聲音比這夜色還要冰涼:“你敲門後應該等我回應再進來。”秦文遠和他並排站在窗戶邊,靠在一旁的牆麵上,看著窗外的黑沉沉的夜色,對這個問題選擇避而不答:“我很好奇你剛才打電話的是誰?”傅煙雖然為人端方有禮,性格溫和,但實則外圓內方,輕易不與人交心,與人交往時絕不會使用剛才那副語氣神態,即便是背過身去的一個背影他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縱容無奈。傅煙同樣地看向窗外,兩人動作莫名的一致:“這個與你無關。”“是嗎,那上個月你讓我出麵取消處分的那個女生和我有關嗎?”秦文遠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那是他們認識這幾年以來這小子第一次開口向他索取。傅煙呼吸一急,突然彎腰劇烈咳嗽起來,蒼白的臉頰染上紅紫一般的窒息的顏色,手指掐著脖子努力緩著氣息。秦文遠跟他生活了這麼久,多少知道點他的病情,見情況不對,連忙扶住他的手臂問道:“藥放在哪了?”傅煙通紅著臉給自己順氣,呼吸已經略微緩和了些,抬起手臂向床頭櫃的方向指了指。秦文遠快走幾步到了床前,床頭櫃上還有一杯水,他也一並拿了過來,步伐走得太急以至於水噴濺到手上。傅煙喝下藥後臉色好看了許多,方才掙紮得太過用力,這會兒虛脫一般靠在牆上。秦文遠端著他喝完的水,另一手在旁邊虛扶住,劍眉緊蹙:“我早就說讓你不要那麼早出院!”“沒關係,在哪裡都是這樣。”傅煙閉著眼睛對他的怒氣視而不見。“我真鬨不明白你在想什麼!你的身體……”話還沒說完,被傅煙輕飄飄一句話打斷:“這兩天就把我媽媽接到你那裡去住吧。”“這不是你最反感的事?”秦文遠思緒一轉,視線落在他在溫度適宜的屋內還沒乾燥下來的汗濕額頭:“你是想瞞著你媽媽,不行!我不答應!”傅煙睜開了眼睛,清淩淩的水光瀲灩裡是再違和不過的脫俗的冷靜客觀:“難道你想讓她看著我的身體一天天虛弱下去嗎?”在學校裡還好,同一屋簷下的距離他真的無法保證完好地隱藏一切。秦文遠不吭聲了,良久緩緩開口提出要求:“起碼這個寒假你給我呆在醫院裡不許出去。”“知道了。”傅煙複又閉上了眼睛。今天是小年,家裡的餐桌上如往年一樣簡單地炒了兩個菜,坐在對麵的母親罕見地沒有醉醺醺地倒在家裡的沙發上,而是難得清醒地和她一起吃飯。童初霜和母親二人之間的氣氛無聲而沉默,冷冰冰的寬大彆墅內隻有兩個人默默無言地相對。童母吃了幾口便覺得食不下咽,把筷子摔到一邊,麵容透露著嫌棄:“這做的什麼玩意啊?!這也是給人吃的?”童初霜又夾了一口菜送進嘴裡,慢條斯理地嚼完嘴裡的食物後淡淡回道:“你平時不在家吃飯,這次比較突然,我是按照自己的口味做的。”童母十分厭煩她這副對自己不冷不熱的樣子,簡直跟她爸一個德行,煩躁地撇手:“行了!趕緊給你那個缺德的爸打個電話,問他今年過年回不回來?”童初霜心裡冷笑,何必自取其辱。但還是做出該做的樣子,放下筷子,拿出手機撥了電話。二人都心知肚明,童旗從來不接她的電話,所以才會讓童初霜打。電話嘟嘟響了兩聲接通了:“喂,初霜?”童母粗暴地撇開童初霜的手,按下了免提。童初霜瞥了一眼母親故作鎮靜的眼神,沒有阻攔她的動作,淡淡開口道:“是我,爸,我想問您今年春節會不會回家吃飯?”電話那邊的聲音停了一下:“不行啊,今年回不去了,公司最近新接了一個大案子。”童初霜見母親驟然變得惱怒的眼神,把免提關掉,走到客廳的一角,這才把手機遞到耳邊:“喂,好了,爸。”童旗改變了語氣,對著電話說道:“初霜,今年春節我儘量抽時間帶你出去吃一頓,上回那件事你可算幫了爸爸大忙了。”童初霜嘴角淺淺一彎,笑意半分沒有浸染眼底,瞳孔一片清明自若:“沒關係,我也想多幫幫您。”童旗驀地想起來一件事,聲音飽含警惕:“初霜,我那個司機沒再去找過你吧?”他當初也是因為這件事才重新注意到這個快要跟她媽一樣在他身邊銷聲匿跡的女兒的。童初霜眼睛盯著攤開的掌心紋路,又握成拳:“沒有,您放心。”“那就好,你要是遇到什麼困難一定要跟爸爸說,萬河市還沒有你爸解決不了的事。”“嗯,謝謝爸。”語氣裡是十足的女兒對父親的依賴,可眼睛卻盯著雪白的牆麵,淡色瞳仁一動不動。“好了,有事再給我打電話,我這邊先掛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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