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又瘦又冷淡(1 / 1)

傅煙……於白看著傅煙走進教室,還沒坐到座位上便不由自主地念出了他的名字,語氣裡是明顯的擔憂。傅煙的麵容仿佛沒有聽見她的聲音般平靜,回到到座位上坐下。半晌才不急不忙地將脖子扭轉了一個小小的弧度,掀起眼皮,視線對上於白的眼神,沒有說話,隻是無聲地詢問權當作回應。於白一愣,嗓子霎時哽住了。她從來沒有被傅煙用這種眼神看過。一肚子的準備好的話,滿腹的擔憂慌亂在這樣的無聲的目光下團成一團,悉數化作了迷茫不解。這種眼神,她在不少人身上看見過,那是一種沒有溫度的,冷漠的,對待陌生人的眼神。她從沒有想過這種眼神會出現在傅煙的眼睛裡,還是麵對著她……其中的漠不關心,滿不在乎似是湖麵被石子侵犯泛起的漣漪波紋,一旦落下,便無所遁形,昭然若揭。她感覺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兩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時候他們還隻是互不相識的陌生人。於白隻看了一眼便慌忙垂下眼皮,她怕再往深處看去會是隱藏在沒有溫度下的淡淡不耐。她受不了的,傅煙的露出這種眼神麵對著她。“沒,沒什麼……”她的嗓音沙啞地過分,其中遮遮掩掩著那些不為人知的情緒。傅煙的眼睫飛快地眨了眨,連原因也沒有追問,悄無聲息地轉過了身。放學後於白還沒來得及跟他說一句再見,傅煙便匆匆忙忙地收拾書包離開。於白呆呆地看著傅煙離去的背影,睫毛輕顫了兩下,他們已經一整天沒有說過一句話了。繞過過道裡三五成群,邊打鬨邊做值日的同學。童初霜快步走到於白身旁,看見她這副模樣,眼裡閃過一絲暗沉的情緒,轉瞬即逝,隨後彎下腰輕輕地叫她:“於白?”在她叫第三遍的時候,於白才回過神來:“嗯?”看見童初霜背著書包等待的樣子方才意識到自己在這裡愣神了多久:“你收拾好了?”童初霜絲毫不介意於白方才的走神,秀美的臉蛋上笑意清淺,唇角的弧度如沐春風:“嗯,我們可以走了嗎?”“好。”她善解人意地讓人不好意思,於白匆忙回應道。一路無言,兩人並行走到車棚,當於白還準備繼續往前走的時候,被身後的童初霜伸手拉住。她神情茫然,滿臉全是想其他事情的心不在焉:“嗯,怎麼了?”童初霜暗歎口氣,左眉向上挑了挑,向著裡側車的方向,語氣無奈:“再往前就走過了。”於白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發現她的腳步已經明顯錯過自己的車好幾步遠,快要走出車棚了。她鮮少有這樣失態心緒不寧的時候,反應過來後不好意思地抓了把頭發,把後腦勺的丸子頭抓得快要散架,垂到下麵的發尾:“嗯……我剛才走神了,彆介意。”說著抬腳就要返回。被一股阻力定住,童初霜握住她手臂的手掌還停留在上麵,和於白不解的目光對上,她把在心裡成型了一路的想法說出口:“今天我來騎車帶你吧。”於白思緒一停,視線在她纖細柔弱的胳膊上掃了一圈,覺得手無縛雞之力這句話用在此處再合適不過了。目光裡覺得她不自量力的含義不言而喻,撇了撇嘴:“算了,還是我帶你吧。”童初霜在她看她胳膊的那一刹那就知道她在想什麼。順著手心裡的上臂自然平常地攔住滑到了她的手肘,輕扯著於白向前走,自然而然地伸手摸進她的褲兜拿出鑰匙走到自行車旁解開車鎖。“你就放心吧,我的力氣可不一定比你小。”於白被她推著側坐到自行車後座上,她的後車座偏高,腳尖勉強點地,聲音裡滿是不信任,皺眉道:“你彆逞強,還是我來吧。”童初霜並不搭話,右腳踢開腳撐,一手按在車把,一手放在車座,連帶著還坐在後車座的於白就這樣將自行車推出車棚。於白側著身體坐在後車座上,兩腿垂在一邊,見她不回答。正要下去,被自行車突然的移動驚了一下,兩腳驀地跟著懸空起來,手慣性地扶住了車座邊沿,瞪大眼睛的時候眼周的弧度都變圓了:“童初霜?!”還是這個聲音聽起來比較順耳。童初霜推著自行車駕輕就熟,上麵的於白的重量對她來說仿佛感覺不到似的。她穩穩地扶著車把坐了上去,聽見於白的聲音回過頭勾起嘴角:“坐好了,我要出發了。”可能是之前總把她想象得太過柔弱了。於白吃驚過後見人家沒有絲毫吃力,反而遊刃有餘,也不再操心。放鬆下來的時候手臂懶懶地在對方腰際搭上,保持平衡:“好,那就你帶吧。”,她今天的心情尤其低落,導致身上也沒什麼力氣,被人載回家也挺輕鬆。腰間陌生的溫熱觸感讓童初霜的身子一僵,半晌後她緩緩呼出一口氣,踩住踏板,車騎了出去。日子終於到了12月末,逐漸下降得溫度越發預兆著深冬的來臨,冰霜彌漫得大地沉浸著縷縷寒氣,透過清晨薄霧得間隙,絲絲光影灑落街頭。於白在外麵套了件毛絨外套出門,踏出門口天地一片茫茫,鼻息間的冷空氣竄進來溢滿肺腔。她掂了掂背上的書包,沉甸甸的厚實感讓她緩緩籲出一口氣,想到一會兒就能見到傅煙,還是不禁有些期待起今天的生活。雖然現在又瘦又冷淡,於白皺著鼻子小小地抱怨了下。於白徑直走過前門而不進,來到了後門,用了點力氣輕輕推開虛掩著的門,門板與牆根之間的縫隙變大了些,露出最後一排正坐在座位上閉目養神的身影。他的脊背挺直,腰腿間的曲線近趨垂直,外套搭在椅背上,薄薄的淡黃色毛衣覆蓋住瘦削的身形,兩扇蝴蝶骨的在衣裳處撐起一個優美的凸起形狀,似乎隨時是要撲棱著翅膀展翅而飛。現在的時間還很早,班裡來的人還不到10個,大部分都在補覺或者趕作業。於白踮著腳走到座位傅煙的後麵,無聲無息低頭俯視著他細瘦柔韌的脖頸,象牙白在淺黃色的映襯下越發奪目。他靜靜沉坐得時候氣質溫柔而和緩。於白莫名覺得之前的傅煙又回來了,那股令人安心的氣息再次環繞到了他的身上。這樣的傅煙讓於白的膽子稍稍變大了些,往日在傅煙這裡被包容無度的放肆又悄悄湧了上來。她忍不住上手輕輕用溫熱的掌心蓋住他的眼睛,微微彎腰湊近他的耳朵問道:“猜猜我是誰?”卻在下一秒手腕驀地被拉開。傅煙幾乎是驚醒般地在椅背上彈起脊背,一瞬間的動作不能再快,迅速拉開了眼前的手,馬上回過頭來,兩人對上了視線。於白根本沒想到傅煙會有這麼大反應,他嚇了她一跳,恍惚之間就對上了傅煙的那雙秋水似的瞳仁。沒有了以往的笑意縱容,也沒有了含著無奈語調的和聲細語,有的隻是驚訝的不安和逃避的疏離。於白怔了怔,下意識地活動了下手腕。傅煙如同被火燙到一般飛速抽離,撤回了遺落在她手腕上的手指,仿佛她身上有什麼會給他帶來傷害而刺傷他的利器。“對不起啊,我沒想嚇到你。”於白垂下眼,短短的細密眼睫遮住了眼中的不知所措的失落,拉開手邊的椅子坐下。“沒事。”傅煙哽住嗓子回答。轉了回去。於白眨著眼睛咬住內唇,耷拉著腦袋喪氣地抱著書包默默地拉開拉鏈,掏出兩盒純牛奶,遞到了傅煙的桌上,吸了吸鼻子。“這個給你。”傅煙抬眼看著自己桌上的牛奶“謝謝,不用了。”他把牛奶重新推了回去,手指重新拂過書角的頁數,不小心折出了一個角,又翻了一頁書繼續看起來。“愛喝不喝!”方才的被嚇住的鬱結之氣一下子衝了出來。於白氣得把牛奶奪過來插進吸管咕嘟咕嘟自己一口氣喝了兩盒,期間一直瞪著傅煙的側臉,不過對方從頭到尾沒有一點反應。這是兩個人接下來一段時間內僅有的一次對話了,大多數時候還隻是單方麵的。於白再也沒能找到機會和傅煙說話,或者說是傅煙再沒有給過她這樣的機會。他留給她的隻剩一個冷漠的側臉和一個生人勿近的背影。不隻是對於白,連班上的其他人也再沒有人和傅煙有過多的交流了。於白一開始很委屈,她這個年紀,哪有什麼掩飾情緒的能力。即使平時慣於偽裝成熟懂事,可內裡還是個孩子,她不知所措,無從下手,為什麼在醫院呆了一段時間的傅煙回來後仿佛變了一個人。她把一切歸咎於之前那個轟動全市的新聞,是那條新聞讓傅煙封閉了自己的心。於白心有怨念,卻還是沒有生氣,她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正常人都需要有一個消化階段,即使溫柔強大如傅煙也不例外。傅煙之前幫過她那麼多,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她絕不會置身事外。她要好好陪著傅煙度過這段時期,起碼傅煙現在每天還是健健康康的,還是坐在她的旁邊,她每天來到學校還是能見到傅煙。於白一邊怨念地委屈著一邊安慰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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