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沉痛灰暗的過去(1 / 1)

於白背著書包正要離去,驀地聽見了側麵操場傳來的一聲不甚清晰的呼喊,模模糊糊好像是在喊她的名字,她向著那個方向看過去。一個單薄的人影正在拐向操場的大門方向,向著她跑來。於白眯了眯眼,認出了來人,是童初霜,她跑得很急很趕,身後還有個成年男人在踉踉蹌蹌地追趕著她。於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眼神一凜,也跟著快步跑了過去,將向著她跑來的童初霜接住。童初霜拉住她的胳膊,她用儘了全身的力氣跑過來。平生第一次以這麼快的速度穿越了大半個操場,喉嚨一陣乾澀,牙根處血腥氣翻湧,胸腔仿佛快要爆炸。隻顧著喘氣,連話也說不出來,她的身體難受到了極點。但懸著的那顆心卻在這一刻放了下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於白和她一樣也是個十七歲的女生。明明身後的楊海即將追來,並且還是個成年男人,但她就是覺得這時的自己到達了安全港灣的包圍中。於白見她喘不上氣的樣子,也不再多問話,直接將人攬在了身後,安然地等著後麵楊海追趕過來。剛才被她忽略的一幕重新浮上心頭,兩個人交談的樣子看起來似乎是認識的,但演變成這副局麵於白得弄清楚事情的原委。楊海追過來的同時心裡本能有些發怵,他並沒打算鬨到這種地步。但當看見童初霜的身前站著的隻有一個小姑娘時,又放下心來,深呼吸著喘道:“你,你是誰?”追童初霜過來他也費了不少氣力。於白單肩背著書包,右手插進褲兜,冷聲道:“關你屁事!”她神色冷漠,態度是說不出的囂張,言語間滿是不耐的敷衍意味,她向來不懼這種場麵,何況對方還隻有一個人,她今天正好氣不順。雖然麵前的還隻是個孩子,楊海卻覺得這個姑娘身上的氣質太過桀驁不馴,麵對一個陌生的成年男人完全沒有絲毫怯場。他生性懦弱膽小,再加上在社會裡摸爬滾打多年,擅長識人且懂得察言觀色,對這種氣場的人最為忌憚。何況剛剛那群圍在她身邊的人不知道會不會突然回來,他一時不敢輕舉妄動,隻是簡單介紹了下自己:“我是小霜她爸爸的朋友,來看看小霜而已,”於白轉頭問道:“是這樣嗎?”童初霜休息了片刻,恢複了些體力,但雙手還是緊緊抓著於白的左臂,仿佛竭儘全力抱住海中的浮木一般,她對上於白的目光,莫名讓人安心,搖頭道:“不是,他以前是我們家的司機,已經被辭退了,現在沒什麼關係了。”“小霜,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楊海聞言著急起來,忍不住上手要抓住童初霜。於白左手沒動,直接抽出插在褲兜裡的右手,按住來人的手腕猛地向後翻折。看似輕描淡寫的動作,力量卻如千鈞,直接連帶著手臂一齊向上將人被迫轉了個身,按在了後腰上。腳下使力踢向他的膝彎,隨著幾聲慘叫,人直接撐不住劇痛跪在了地上。楊海這才意識到於白的底氣從何而來,童初霜給他的隻是小打小鬨女生般的力道,這個女孩手下的功夫力道全然不是一個正常這個年紀女孩子該有的東西。他完全來不及反應,便被這鐵鉗一般的力道給逼得跪倒在地。“我讓你上手了嗎?”於白鬆開了攥住他手腕的手,語氣仿佛比這傍晚的寒風還要冰涼:“今天就算了,以後再讓我看見你跟著她,你這隻手就彆想要了。”說完轉頭對著童初霜說道:“走吧。”童初霜先應了聲“:好。”鬆開了於白的手臂,隨後看了一眼地上的楊海,征求道“我跟他說兩句話可以嗎?”於白拉了拉快要掉落的書包帶,雙手環胸,稍微站遠了些,距離是她有足夠時間反應並確保童初霜安全的範圍之內。童初霜完全不怕楊海使用什麼陰招,他的個性她再清楚不過,何況他自己本身也有家庭,再過分的事情他根本沒膽子去做。她蹲下身去,背對著於白,在那一瞬間,往日裡清澈動人的目光逐漸變得陰冷潮濕,死死地盯著他因為疼痛而過度扭曲的臉,用著隻足夠兩個人聽見的音量說道:“你聽著!我已經長大了,即使我爸我媽都不管我,我也有彆的保護自己的方式。還有,”她的聲音更低更冷了些:“我就算把你殺了,也不會被判死刑!”楊海的疼痛仍舊遍及著全身,用渾濁的目光不知所措地看著童初霜,他幾乎被嚇住了,呆呆地看著眼前變得相當陌生的童初霜。童初霜不再理會他,站起身來,轉身的瞬間換了一副麵孔,牙齒咬住慘白的嘴唇看起來我見猶憐,略微沙啞的嗓音輕輕道:“於白,我們走吧。”於白給保衛處的人打了個電話,教練不在的時候很多訓練館請假的事情是由她負責的,電話之前就留過。於白簡單地說了下楊海的相貌外形和身形特征,保衛處的人就在不遠處,五分鐘之內就能趕過來,找到身上受傷的楊海並不難。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起碼能保證這個人以後不能隨意進出學校內部。電話打完後,於白帶著來人到了車棚,她得確認一下對方以後的安全:“那個人跟著你多久了?”“半個月了。”於白眉間一皺,停下解開車鎖的動作,轉頭看著她:“就算他辭職了,你也可以告訴你爸媽或者報警,你就這樣一直躲著嗎?”童初霜的神情一瞬間變得苦澀,臉頰比剛才更加蒼白:“我已經快兩年沒有正經跟他們說過一句話了,那個人充其量是性騷擾,你覺得警察能把他關多久呢?”“你……”於白喉嚨一哽,莫名不知該說些什麼“你們家……那這樣躲著也不是辦法……”童初霜稍微轉了半邊身子,留給她一個通紅的眼角。她是信任於白的,這個人麵冷心熱,她早就知曉,她並不想對著這個人隱瞞自己的家庭:“楊海說得沒錯,我們家不會有人管我的,我爸從不回家,一年到頭我也見不到他幾次麵,我和我媽給他打電話他也很少接。他對我們是沒有感情的,我媽也一直在酗酒,大部分時候都是醉著的,不是我不說,而是我說了根本就沒有意義,也不會有人會想要去聽。”童初霜說到自己殘破調離的家庭的時候眼睛一直望著天空露出的儘頭處,沒有焦點。她近乎冷靜地敘述著一切,仿佛一切都已習以為常:“楊海以前是我爸的司機,有什麼事情都是他代為傳達,他對我動手動腳很久了,但很隱晦,不是過分的我都是能忍則忍,直到有一次他帶我去公司被我爸發現了,所以才辭退了他,他辭職以後,過了段時間,才又來學校找我………”童初霜不夾雜絲毫情緒地敘述著自己的身世,這種無奈卻無法感同身受的感覺讓於白隻能於白站在那裡默默地聽著,這個時候語言的安慰反而是最蒼白無力的。童初霜突然眨了眨眼,清冽的眼睛似乎隨時要滲出淚來,伸手再次抓住她的手臂,言語間多了幾分急切:“於白,他找到了新工作,而且有自己的家庭,他不敢對我怎麼樣的,隻是……我,有點怕……”於白低下頭,似乎是在沉思,猶豫了半晌,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以後……我送你回家。”這是她目前唯一能給的安慰。童初霜原本黑洞洞的眼珠因為欣喜而鮮活起來,手指在她的手臂上用了點勁,人像是要撲進她的懷裡,語氣是壓抑著的:“你……真的嗎,會不會太麻煩你……”於白從來不擅長這種安慰人的工作,僵硬地撓了撓脖子:“沒關係,我有幾次回家的路上見過你,我們應該順路。”童初霜這才將眼裡的淚水簌簌落下,不禁繼續自己剛才的行為,上前抱住了於白的腰,傷心地小聲啜泣起來。於白握了握手掌,握緊又鬆開最後還是生疏地回應了對方,手扶上她纖細的脊背沉默地拍了拍以示安慰。第二天一早,於白連學校都還沒進,直接在校門口被教導主任攔下,兩人直接右拐走向了國旗台。國旗台旁邊停著一輛黑色汽車,教導主任在前麵走得很快,不斷回頭催促著:“快點啊!於白!你看你,待會兒路上該堵車了。”於白單肩背著書包在後麵慢慢跟著,對教導主任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她有些心不在焉。教導主任走到車前彎腰敲了敲駕駛座的窗戶玻璃。車窗緩緩下滑,裡麵的司機是一個穩重老練的中年男人:“老張,我又帶來了一個,一共就這兩人。”老張的手握在方向盤上,笑眯眯道:“行嘞,用我把後備箱打開嗎?”教導主任回頭瞥了眼這時才跟上來走到他身邊的於白,恨鐵不成鋼道:“看你慢的!”埋怨過後才意識到於白身上隻背了一個鼓囊囊的書包,站直身體推了推眼鏡問道:“你行李呢?”於白拎了拎書包帶:“就這些。”“哦。”教導主任點點頭,轉頭對老張說道:“那什麼,老張不用了,她就一個書包。”老張說道:“好,這個姑娘倒是比小子還省事。”話音未落便聽到後車座傳來幾聲嘟囔:“什麼呀,我也就一個行李箱加一個書包而已好嗎,師傅!”老張哈哈笑了兩聲,擺擺手以示抱歉。教導主任探頭望去,鄭柯正好順便跟他打了聲招呼:“李老師早上好啊!”“嗯嗯,好。”應付兩句後接著說道:“老張,我就不耽擱了,倆人的教練已經自己開車先去場地提前商量事宜了,你到地方了給他打電話就行。”“行!您放心吧就。”教導主任又囑咐了幾句這才看向身後站著出神的於白:“行啦,快進去吧,好好比賽啊!”於白點點頭,慢吞吞地打開車門進去坐下。送走教導主任,老張緩緩把車開出了校門,行駛進了萬福路第一街道。鄭柯坐在後座的另一邊靠著車門,見於白坐進來,先是斜眼瞥了一眼,慢悠悠地開口說道:“師姐——,在外麵站那麼久也不坐進來,怎麼,嫌車不好啊?”“嫌人不好。”於白隨嘴回了一句。“你!”鄭柯被懟得側過身子,撇了撇嘴回擊道:“嫌棄你也得跟我去,彆人怎麼可能跟我相媲美?!你就死心吧師姐——”於白平常還能有心情和鄭柯你來我往懟個幾句,如今心裡有事,便越發覺得他這副腔調欠揍,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不再說話。鄭柯對上她的眼神,挺了挺脊背:“怎樣啊?!看不順眼我可以彆看啊!”臨了見於白閉上眼睛一副不願搭理他的模樣,也冷哼了一聲,不再做聲。於白閉上眼睛並不是睡覺,隻是單純地在想事情,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在困擾她導致她心情不佳的一件事,腦海中莫名又浮現出那節課間的場景。“好了,你是我誰啊,這麼管我?”靠!於白兩手插在兜裡,手指不禁捏緊了已經變得褶皺叢生的藥膏盒,我怎麼會說出這種混賬話?!於白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麼了,不知道是因為立體幾何的題目空白被傅煙發現難堪還是就是因為從來沒人攔過她動手,當時脾氣上來了壓不住火。連青紅皂白也不分,誰你都罵,傅煙那麼好的同桌你也說的出口!於白大拇指的指甲嵌進食指肉裡,狠狠掐了自己幾下。算了,還是等比賽回去道個歉。傅煙的脾氣那麼好,應該不會生那麼長時間的氣吧。想定主意後,於白鬆開了從買回來以後就一直慘遭蹂躪的藥膏盒,摸了摸手裡盒子的觸感,決定還是不給傅煙盒子了,直接給藥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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