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宇問奶茶：“這個公子11，微信號能不能搞到手？”“我去問問，需不需要黑企鵝搞身份證。”“最好。”“好的爸爸。”這一聲聲爸爸叫得嘉琪渾身都不適應，終於受不了喊道：“行了行了，彆喊爸爸了，做個人吧。”奶茶嗬嗬冷笑了兩聲，回答：“好的，媽媽。”嘉琪終於爆發了，喊道：“閉嘴吧！臭女兒。”他們小夥伴之間的關係已經漸漸發展為家庭倫理劇，為此嘉琪感覺到無比悲哀。梁宇把畫麵切出遊戲，繼續看從電視台拷來的素材。文正清房間還挺乾淨，一個男人的床上，枕頭薄被都很疊得很整潔，實屬難得。右邊米色布衣衣櫃也整理得很有序，衣物不多，最上一格疊著衣服，中間掛著外套襯衣，下麵放著一個小黑色行李箱，行李箱旁兩個白色鞋盒。這兩個白色盒子，在梁宇的眼裡，像極了一樣東西。鞋盒。梁宇把有用的高清畫麵和從檔案室複製的死者照片、法檢報告整理在一起，全都扔進U盤裡，得找個時間去拜訪一下好久不見的熟人了。在這之前，梁宇決定先摸一摸這遊戲出品公司的底。奶茶在這遊戲裡的人脈實在靠得住，沒過兩天就把那幾個公子的微信全都拿到手，黑企鵝也黑出好幾個身份證來，再仔細一查，總算有兩個真實的，一個叫龔超，一個叫肖漢臣。奶茶還在耳機裡介紹起他們的業務流程來：“我問了公會裡的一個氪金大佬，他說小的交易都是在微信上聯係，微信或者支付寶交易，大額的交易是走的淘寶，不過是客戶要自己注冊淘寶店，公子11在淘寶上買虛擬幣交易。”洗錢這兩個字立馬衝進了梁宇的腦袋裡，如果在遊戲裡大量購買金幣存進錢莊，獲得巨額利潤後再用淘寶將虛擬幣賣出，表麵看起來倒像正常的交易行為，實際上的貓膩就大了。梁宇再仔細想了想，如果這位公子11手裡的錢，本來就是客戶的黑錢，用這種民事交易的方式洗乾淨，那些小額交易，就用來掩人耳目，確實是一條規避法律責任的辦法。那麼，遊戲廠商是否知道這些交易的事？或者，他們是否就是參與其中的始作俑者？這麼一想，梁宇突然意識到，他總是在關注太亨金融這家公司，關注的人也是趙娟，一開始卻沒想到要仔細查一查這個遊戲廠商。他決定先把趙娟放一放，告訴奶茶讓林向前幫忙把淘寶上所有跟江湖兒女金幣有關的交易都搜出來，再把這兩個公子的淘寶賬號交易記錄弄給他。然後，梁宇開始在電腦上開始查《江湖兒女》的出品方，江湖網絡科技有限公司。這間公司的法人名叫楊可樂，梁宇腦裡轟得一響，這難道是趙娟在澳洲國立大學的同班同學，KeleYang？梁宇又開始查這個人的戶口關係，一個27歲的女生，富二代，家裡父親是楊平，吳東金悅連鎖超市集團董事長，除了擔任江湖網絡科技有限公司董事，她手底下還有一個互聯網廣告公司和小型遊戲工作室。這個人還有一個認證過的微博，這個微博倒透露出了很多信息。楊可樂的微博大部分都在曬狗曬吃曬喝，看起來一點都不像一個忙碌的創業者，這個女生還曬得很有規律，每周日下午三點必定在豪斯酒店曬一下英式下午茶。那一桌一桌的精美甜點看得嘉琪都要流口水了，梁宇突然問了一句：“想吃嗎？”嘉琪用看怪獸的眼光瞟了他一下，說：“你中獎了，請我吃嗎？”梁宇看著電腦屏幕微笑著說：“沒中獎，請你吃。”他決定在周日下午去逮楊可樂。周日，梁宇和嘉琪到達豪斯酒店餐廳的時候，楊可樂的臉正貼著點心塔，她擺著各種不同的表情，時而嘟嘴，時而包子臉，舉著自己的手機找不同的角度拍照。女孩頭上綁了發帶，腦袋頂露出倆發帶尾巴，很像倆隻兔子耳朵。她正在尋找最佳角度，眼前從天而降一本人民警察證，掃掉了她全部的興致。她移了移腦袋看看後麵的人，一張略顯凶狠的臉闖入眼簾。“你好，吳東市公安局警察，楊可樂是吧？”楊可樂的好心情被他破壞，沒好氣地回答：“怎麼？警察叔叔，拍照犯法啊？”“想跟你聊聊你的遊戲公司。”一聽到遊戲公司，楊可樂馬上坐直了，不自然地咳了一聲。梁宇拖開她對麵的椅子落座，嘉琪也跟著梁宇坐下，梁宇落座就問：“江湖兒女，是你做的遊戲對吧。”楊可樂悶悶不樂地，從包裡拿出了一盒眼影，又摸出一根眼線筆，她打開眼線盒，一邊描眼一邊說：“是我的公司做的，做遊戲也不犯法吧。”“做遊戲洗錢犯不犯法呢？”楊可樂的手顫抖了一下，眼皮子上拱出一個小黑點來，她像個小朋友似的，急道：“你乾嘛嚇人家，你看我的眼睛！”她趕緊抽出棉簽來，對著鏡子補救，梁宇板著一張臉，冷冷說道：“我勸你停下手，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梁宇這種陰嗖嗖的凶狠，嘉琪是領教過的，恐怖兩個字已經不足以形容他語氣裡麵的凶狠，她不禁為楊可樂捏一把冷汗，那些小姑娘的撒嬌手段，在梁宇這裡是真的行不通的。楊可樂抿著唇乖乖把東西都收回了包裡，又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說道：“你問吧。”“龔超你認不認識。”“不認識。”“肖漢臣呢？”“也不認識。”梁宇仔細看了看這位嬌貴富二代的表情，回答問題的時候，表情自然，不像在說謊，看來洗錢業務這個方麵，她不知情。“遊戲裡麵錢莊，你了解嗎？”“那都是策劃部門的事，我又不會管得這麼細。”“這是你們遊戲最大的盈利噱頭，你都不知道？”楊可樂著急著解釋：“這個點子是我提出來的，具體運營當然是策劃部門的事，我對遊戲玩家的消費習慣不是很清楚，我是學管理的。”這個回答更像是在說我隻知道管理，不知道遊戲。但是一家企業的領頭人，怎麼可能對企業業務一點常識都沒有。“你們公司管事的人，到底是誰？”“我啊。”“說實話。”梁宇這三個字聲音不大，卻也是從丹田發力吼出來的，震得楊可樂縮了縮肩膀，都快要哭了，她撒嬌式地回答：“哎呀，管遊戲的是羅子晏啦。”“哪兒找得到人。”“他很負責，每天都在公司的。”梁宇算明白了，眼前這個楊可樂就是個掛名的董事長，公司以她的名義注冊，分她一些錢，實際操作灰色業務的，應該是這個叫羅子晏的人，下一步，他應該去找這個羅子晏。“你和趙娟什麼關係。”楊可樂的眼睛往底下轉了轉，聲音都弱了一大半，裝道：“哪個趙娟啊。”“太亨金融的趙娟。”“她呀？她就是看在同學麵子上，給我投了點錢，我們關係又不好，平時都不怎麼聯係的……”楊可樂的手機在她說話的時候一直響，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道：“我能去接個電話嗎？”梁宇沒回答，一副“你說呢？”的表情。楊可樂把手機直接伸到他臉前，說：“是我媽！要不然你跟著我來，聽我接電話。”梁宇抬了一下頭示意她可以去了，她拿著手機走到餐廳外麵，按下了拒絕的紅點，隨後在電話簿裡找到了趙娟的名字，撥了過去。“喂，你說好了要改公司法人的怎麼還沒改啊？警察都找到我這裡來了！”電話那頭卻很冷靜地安撫她：“你彆擔心，公司一切運轉都是合法合理的，不會給你帶麻煩的。”“合法合理怎麼會招警察，早知道就不貪你這點小錢了。”“老同學你放心，絕對扯不到你頭上，彆忘了，你爸也在我這裡投資，信不過我，總信得過你爸吧。”“你快點把這事搞定！”楊可樂回頭看了那兩位一眼，回過頭說道：“要不，我還是去澳洲躲一躲吧。”“你冷靜點，警察剛找過你，你人就不見了，這不是做賊心虛麼。等一陣子，等風頭過了再走。”楊可樂急得直跺腳：“我怕到時候我就走不了了。”“你放心，真有那種時候，我找人偷渡都要把你送出去。”“呸呸呸，你說點好話行不行？”“可樂，你還記得E計劃麼？”楊可樂聽到“E計劃”三個字，突然人就鎮定了許多，問道：“嗯，你需要準備多久？”“5分鐘。”楊可樂掛了電話，揉了揉自己的臉回去坐著，拿起茶杯喝了兩口，問道：“你們要喝茶嗎？我再點一些東西一起吃吧。”梁宇回道：“不用。”“彆客氣啊，這些東西，你們平時也吃不到對吧。”隨後她招手喊道：“服務員，加點東西。”楊可樂又點了一個三層塔，還有一塊檸檬蛋糕，一壺英式紅茶。東西都端上來後，楊可樂就急著趕緊逃離了，“我還約了人逛街呢，你們還有什麼想問的嗎？”梁宇告訴她：“跟你們公司羅子晏打個招呼，說明天有警察找。”楊可樂“哦”了一聲，算是答應了，她從包裡拿出一個瘦長的便簽本，撕了一張下來，寫上了羅子晏的電話號碼和公司地址，用雙指夾著遞給梁宇，說道：“我會跟他說你要找他，不過你有他電話總方便點，我都寫清楚了。”梁宇拿好紙條，打開看了一眼，收進了自己的衣服口袋裡。“那我就走了啊。”說完，楊可樂拿著自己的包急匆匆往收銀那邊去買單。豪斯酒店的三層點心，楊可樂就用來拍照，嘉琪真心覺得她真是浪費，她拿起銀叉試了最底層的提拉米蘇蛋糕，入口的同時已經發出驚歎的聲音。“太好吃了，梁宇，你快嘗嘗。”嘉琪直接換座換到了梁宇對麵，對著梁宇展露最幸福的表情，看著木頭人一樣不為所動的梁宇，嘉琪拿了最上層的一塊櫻花粉紅的馬卡龍遞到他臉上，說：“你就嘗一口，一口行吧。”梁宇張開嘴吃掉馬卡龍，差點咬到她手上，嘉琪把手往後一收，噴道：“你是狗吧。”梁宇隻嚼了嚼嘴裡的東西，太甜了，真難吃。“哇，這麼好的景致，這麼好吃的東西，我怎麼跟你在一塊欣賞啊，簡直就是在浪費人生。”“吃完了沒？吃完走了。”“我才剛開始動口呢，你懂不懂生活情調啊。”“不懂。”“不懂我教你，閒暇的時候呢，就應該在這種地方喝一壺茶，吃點點心，聊聊天，這才是生活啊，你平時沒事乾都在家裡乾嘛呢？”“我沒有沒事乾的時候。”嘉琪懶得跟他再辯論，這種榆木疙瘩是救不活了，他的腦袋裡的膠質長得跟彆人不一樣，沒有聊天這個選項。他們倆離開豪斯酒店之前，梁宇並沒有直接去停車場，反而找到了負責下午茶餐廳的主管，亮出了自己的小本本，要求查看監控錄像。警察要辦案，主管自然不敢不配合，何況梁宇的要求也不過分。梁宇彎腰看著這個監控，以斜下方的角度對著餐廳門口。他讓安保調到了楊可樂出去打電話的那一段，楊可樂害怕梁宇，打電話的時候是對著門口，背著監控的，他看著楊可樂掛斷了本來的電話，翻出新的號碼撥過去時，喊了一聲：“停，放大，看她的手機。”這個角度恰好能捕捉到她撥出去的手機屏幕畫麵，上麵沒有號碼，而是一個叫“趙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