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理智一點(1 / 1)

等到一天後出差結束回到家時,許鳶的低氣壓仍然久久徘徊不散。歸程高速上堵車,進門的時候已經接近淩晨,她估摸著岑賀此時已經睡下,刻意收斂了聲音。果不其然,等到洗漱完畢推開臥室的門時,床頭的小燈都已經黑了下來。許鳶站在黑暗裡,默默地歎了口氣。明明理智上已經為她推斷出了最有可能性的結局,但情感上卻不由人地讓她希望在這個寒冷的夜裡還有一個人能等著她,為她留一盞燈。她爬進被窩裡,找到一個角落蜷縮在一起,強迫自己入眠。身後突然悄無聲息地伸出來一隻手,摟住了她的腰,爾後就是另一隻手順著她的睡衣底下,攀了上來。冰涼的指尖接觸到她的一瞬間,許鳶猛然地瑟縮了一下。“岑……”名字還沒叫全,那隻手就已經攀著她的彎曲的背脊,慢慢滑到了她的前胸。黑夜和接下來的吻吞噬了她不小心溢出來的驚呼聲。在許鳶還沒來得及反抗的時候,那人就已經翻身過來,一條腿壓在了她的身上,牢牢地牽製住了她的動作。許鳶拚命地在黑夜裡睜大了眼睛,揮手推開他。可男人像鐵一樣沉重,穩穩地騎在她身上,低下頭來吻著她。從嘴唇到修長的脖頸,手上的動作還沒有停止,肆意行動了一番以後竟然往下伸了去,準備扒她的褲子。許鳶好不容易得到了喘息的片刻,她大口呼著氣,語氣裡全是惱怒地叫他:“岑賀!”岑賀頭也不抬,繼續著手下的動作,更發了狠似的去剝她的衣服,還騰出了一隻手來牽製著她的動作,捏緊了她的雙腕,舉過她的頭頂,不讓她動彈。許鳶這下可算明白了男女之間力量對抗上的差異——他隻需要一條腿就能製住她掙紮的動作。她尤嫌不甘心,像條砧板上垂死掙紮翻騰的魚,冒著白眼了還在扭動。一邊扭動一邊還憤怒地罵著他:“停下!岑賀!快停下!”可今晚的岑賀不知道發了什麼瘋,一聲不吭,隻是強製地用武力鉗製著她,蠻橫地吻著她。許鳶隻好一聲聲地咒罵著她,發了狠,到了後來語氣裡都帶著嘶啞的哭腔。不是難過,也不是傷心,隻是憤怒——憤怒這人一句話也不說,就想要發生關係;憤怒這人從頭到尾都不懂自己的難處,一心就隻想著他自己的享受。帶著恨意,許鳶低下頭去,在黑夜裡找到他的唇,狠狠地咬了下去。她是真的用了狠勁的,以至於下一秒,她就嘗到了在自己口裡肆意蔓延帶著鐵鏽味的血腥氣息。也正是這一秒,岑賀的動作有一瞬間停滯住了,許鳶恰好就抓住了這個空擋,用力一推,將他推了開來。“你能不能理智一點!”得到自由的許鳶吼道。岑賀這時反應過來了,舔了一口嘴唇上的血珠,聲音又痛又輕,終於說了這晚的第一句話:“許鳶,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心?……”印象裡,這已經是許鳶第三次聽到岑賀說這句話了。這幾乎是她的死穴和痛處。明明是愛的,明明是想著的,可他為什麼偏偏每次都在質疑自己的感情!難道這世界上隻有他的感情才是真的嗎!許鳶痛苦地嗚咽了一聲,轉身過去同他扭打在一起。兩人從床頭一直掙紮到了床尾,都像是在發泄著什麼一樣,全然拋棄了平日的溫情,隻是不顧一切地纏在一起。好像是在發泄著這七年裡所有的怨氣和不甘,還有這些天兩人之間的尷尬與疏離。科學研究表明:當你的大腦因為纏綿的愛意和洶湧的情欲分泌了充足的多巴胺後,你會莫名地感受到一種心安,和來自於劇烈運動的疲倦。這種情緒會讓大多數人都放下掙紮。正如此刻的兩人。岑賀從背後摟著她的肩膀,用力地將她抱在懷裡,一隻手騰出來去開床頭的燈。漆黑的房間裡驟然亮起一盞小小的燈,這時岑賀才看清楚眼前的一切。許鳶渾身不著一物,淩亂的頭發散落在床單上,沒被遮住的半張臉上還蔓延著淚痕,澄黑而濕潤的眼眸裡還有情事過後的疲倦,而她光裸著布滿了兩人打鬥留下來觸目驚心紅痕的背就這樣緊貼著他的胸膛。岑賀突然有些心疼,緊緊地箍著她,頭放在她的肩上,道歉:“對不起……”許鳶累極了,又氣夠了,眼皮都不想抬一下,用沉默對抗。“我真是……”他落下了一個吻在許鳶的肩頭,“我太衝動了……”他沒辦法克製自己的情緒。自打許鳶走後,岑賀的腦海裡反反複複播放著的就是那天的畫麵。許鳶走前那天的下午和晚上目睹的那一幕讓他的心口燒得滾燙。周森和許鳶共同離開,身後是同事的閒言碎語;周森扶著許鳶從車上下來,兩人在雨中一齊回來;周森開車等在公司門口,等著送許鳶下班……一幕一幕又一幕,好似循環播放的電影一樣,反反複複折磨著他,提醒著他。他岑賀是一個男人,從第一眼他就看出來了另一個男人對她的女人懷有的不軌之心。那種明晃晃的占有欲,他一點也沒辦法無視。更何況,他和許鳶之間橫亙的不僅僅是七年的時光,還有重逢後無處不在的疏離感和阻礙。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的身邊出現了另一個虎視眈眈的男人,他怎麼可以熟視無睹!“岑賀,你是不是覺得這世上我非你不可了?”許鳶清冷的聲音驟然響起,驚得岑賀從吻她的沉迷中猛然抬頭。在工作上從不落下風的人,第一次在一個人麵前感到了語塞。岑賀驚痛著凝視著許鳶的側臉,想要將她的臉掰過來,好好地看看她的表情。可是許鳶強硬著不願意回頭,比以往的哪一次都要倔強。岑賀害怕傷害到她,隻好作罷。於是他看見許鳶擁緊了被子,繼續說道,聲音裡有無儘的疲憊:“如果你覺得結婚是兩個人關係的完美結局的話,那我也可以接受。明天我有假期,我們去結婚吧。”“結婚”這兩個字久違的出現在了許鳶的口中,可岑賀卻莫名地感覺到了心慌和什麼東西即將離開的錯覺。分明結婚應該是帶來安全感的才是,可他此刻卻惴惴不安到了極點。“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他拚命道歉著。可許鳶隻是抬起手來,將他剛才打開的小燈關上,房間裡瞬間又沉進了夜色中去。“晚安。”許鳶說。什麼是了解?是知道他吃麵的時候要加兩勺醋,不喜歡放蔥?還是知道他習慣晚上十點夜跑完回家洗個澡工作一會兒再睡?許鳶想,應該都不是。了解應該是真正知道他在想什麼,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兩眼一抹黑,明明麵對的是舊愛,卻生生地被相隔的時光造作得像是從不了解的陌生人。兩人就著這個姿勢,擁抱著,各自睜眼,無言到天亮。第二天許鳶果真履行了她的諾言,早餐桌上,她沉默著把屬於自己的戶口本那一頁擺在岑賀的麵前。“今天去登記吧。”岑賀看著她喜怒不辨的神色,張著嘴不知道回什麼,一口粥堵在了喉嚨裡,吞咽不得。兩人一前一後的抵達了民政局。幸運的是,不像第一次來的時候,民政局的大門這次朝兩人熱情地大開著,可兩人卻再沒有了當初的心情和激動。好幾次岑賀想叫住許鳶,可她走得比自己還快。或許因為今天不是特殊的日子,民政局等待的人並不算多,兩人無言地抵達了櫃台。許鳶的聲音裡像結著冰:“結婚。”工作人員抬頭好奇地望了一眼貌合神離的這對俊俏夫妻,有些耐不住,好心地提醒了一下:“二位這……要不再考慮一下?”她害怕這二人是把結婚登記當成了離婚登記,更害怕自己給他們辦理了結婚以後,明天他們就來辦理離婚。許鳶回頭望了一眼岑賀,扯出極淡的笑容:“你要再考慮一下嗎?”岑賀忽略掉她語氣裡的嘲諷,遞上自己的資料,重複道:“結婚。”工作人員見勸阻無意,也不再多說了,隻是從窗口滑出兩張表來,吩咐兩人填好。等到兩人隨波逐流地做完婚前檢查後就是證件照和宣誓環節。攝影師一頭霧水地看著兩個站得極遠的人,嚷道:“靠那麼遠乾嘛!笑又不笑,你們這不是奔喪呐!”兩人不動聲色地往對方身上靠攏了一點,但同時都想到了記憶裡的一個熟悉的畫麵。好像也有人說過同樣的一句話:“靠那麼遠乾嘛,怎麼拍得到所有人嘛。”那還是在遙遠的大學時期,兩人結緣的那一次模擬聯合國大會閉幕式上的合影拍攝。這次參會的人數實在太多,大學生們彆彆扭扭地不肯靠在一起,攝影師一下怒了,一氣之下就說了上麵那句話。再後來怎麼著?大家嬉笑著湊成一團,慌亂之中,身後的人不小心推了許鳶一把。她穿著高跟鞋,險些掉下台階——是岑賀,斜出來的一隻手,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於是兩個人眼神碰撞到一起,那一刻,兩人都發誓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許鳶的臉不自然地紅了起來,燒到了耳根,她把手背到身後去,故作鎮定地說:“謝謝師兄。”岑賀笑答,依舊溫文爾雅,可耳際泛紅亦出賣了他:“不客氣師妹。”那是初見,卻不是結束。良久,回憶到了相同畫麵的兩人,終於默契而又不違心地笑了出來。兩個紅戳蓋下,在今日,跨越了漫長的七年時光和離彆,他們終於成為了法律上除血親外彼此最親近的人,從此共享榮辱,互融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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