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的占有欲(1 / 1)

許鳶摔門離開以後,岑賀的酒是徹底醒了過來。或許是沒想過要讓他再進去,她哢噠一聲鎖上了門,而岑賀就這樣癱在沙發上,頭往後仰,靠著牆壁出神發呆,直到刺骨的寒意從雪白的牆上傳來,讓他的頭鈍痛時他才極不情願的站起身來。窗外呼嘯的風聲拍打在陽台的玻璃門上。岑賀深吸一口氣,往外麵走去。雨還沒停,被風卷著刮到了陽台上,不一會兒,就把他淋了個徹底。可是他也沒管,心裡那股難受勁兒始終下不去,堵得快讓他伴著胃裡那些酒精吐出來。岑賀抹了把臉,終究還是拿出了手機,撥出了那個電話。他扭頭,看著側邊透出來隱隱約約臥室的燈光,電話裡是母親一聲接一聲地叫著他的名字。岑賀突然覺得煩極了。但他還是耐住了性子:“你在哪?”得到了答案後,也沒再細說,徑直推門進去,撈起桌上的銀行卡就出門了。臨出門前,想了想,到底還是發了條信息給許鳶。【你先睡吧,我來處理。】——那晚的事後,岑賀消失了幾天,許鳶猜想他或許是和林雅眉一起回家了,不過她也沒問,兩人的微信聊天記錄就停留在了那一晚岑賀最後的信息上。所幸的是,世界並不因為某件傷心的事而停止運轉。到了年底,所裡的事情實在太多,許鳶實在無暇再去顧及這件事,一兩天的,也就暫且忘記了那天晚上醞釀的不滿和憤怒。所以說,成年人的愛恨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有時候你覺得一輩子也忘不了,有時候你又覺得在深夜裡跪在床上捂著臉哭一場後就沒什麼大不了。有時候她也在想,或許岑賀的做法是對的,即使避開了兩人相處,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盛怒之下和他一拍兩散,或者乾脆一巴掌讓他滾出自己的出租房。臨近下班的時候,周森的助理來叫她:“許律,周律有事找您,讓您去他辦公室。”許鳶想了想,從抽屜裡拿出前幾天接的一個案子的資料,助理卻笑眯眯地:“周律說不是這件事,讓您先去了再說。”許鳶點了點頭,道了聲謝,就徑直往周森的辦公室走去。進去的時候周森正在打電話,藍牙耳機掛在耳朵上,人背對著大門,望著窗外正在說話。聽見她敲門的聲音也隻是轉了過來,用唇語吩咐了一句關門。許鳶透過門縫觀察了一下門外的情況,確信沒有人盯著這邊,才安心又安靜地把門關上。她坐在他對麵的辦公椅上,就聽見周森在用英語和人說話,純正的美音讓她忽然想到了一個幾天沒有見的男人。那人穿西裝的時候其實更人模狗樣。周森講了很久,許鳶都出神到正在梳他麵前擺的資料有多少頁,數到第五十八頁的時候,他的電話終於講完了。“許鳶。”周森咳了一聲叫她的名字。許鳶驟然抬頭,尷尬笑笑:“不好意思周律。”周森搖了搖頭,雙手交叉問道:“剛電話你聽了沒?”“電話?”許鳶愣了愣。其實她是極為察言觀色的人,因為性格原因從不願意漏下生活中的每一個小細節,如果放在以前的話,或許她真的會不那麼道德地聽一耳朵,可這幾天,她卻莫名其妙地興趣缺缺。此時她真不知道該向周森坦誠地承認自己不專心,還是虛偽地應下自己不道德地偷聽。周森隻需要看一眼她的表情就她心裡千轉百回的心思。他瞥了一眼許鳶,盯著她空空蕩蕩的中指,挪開視線問道:“最近有什麼煩心事讓你不專心了?”被老板戳穿了自己最近工作狀態不佳的許鳶有些尷尬,她有點不自在地縮了縮脖子,聲音也不自覺地小了下來:“沒……”“我不管你的私事,但是接下來這件事如果你沒有萬全的準備,我建議你不要輕易應下。”周森把一疊文件推到她的眼前。她恰好看到了正式公文抬頭的公司名字。君蘭。是國內一家新興崛起的房地產企業,出名不過兩年,最近在地產界風頭正勁,傳聞其有在港股上市的打算。許鳶瞬間精神了,眼睛亮亮的看著周森:“並購,還是?”“上市。”周森接過她的話,回答道。一瞬,許鳶的心裡閃過萬千打量。按照君蘭的勢頭,上市是遲早的事,但她從沒想過會這麼早,畢竟老牌地產企業還有幾個沒上市的,怎麼著也輪不到君蘭。如果這一單做成了,不管是君蘭,還是星越律師事務所……“我乾!”許鳶想也沒想,就應下了。這簡直是天賜良緣,讓她在最缺乏簡曆資本的時候,撞上了一個新興企業的上市案,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能夠讓她證明自己的能力,讓她一舉在年底的總結會上力排眾議獲得合夥人的位置。看到許鳶躍躍欲試的樣子,周森反倒是笑了,像是看到年輕時候的自己。周森:“彆太高興,這個案子還沒談下來,君蘭那邊隻是有考慮我們,具體怎麼樣還需要和他們談一談,明天,在隔壁市。”“我這就去準備。”許鳶站起身準備離開。周森率先一步站起來,拉住了她的手。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許鳶嚇到了,她有些震驚地回頭看著他。周森立馬鬆開了自己的手,雙手攤開,聳肩道歉:“sorry,我是看你太急了,”看到許鳶輕輕搖頭表示並不在意之後,他又補充道,“後天我和你一起去,這次有幾個對手也盯上了這個案子。”適時,窗外響過一陣沉悶的轟隆雷聲。很快,豆大的雨點就開始劈裡啪啦地砸在了窗戶上。“走吧,下班了,下雨我送你回去。”周森好心提議道。不得不說,去除他是她的老板不說,周森這個人是個徹頭徹尾的紳士。——原本是直接送她回家,哪知道半路上雨越下越大,大到路都有些看不清了。兩人不得不轉變策略,硬生生在擁堵的路段掉了個頭,轉到附近的一家餐廳吃飯去了。等到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後了。出乎意料的是,玄關竟然擺了一雙許久不見的鞋。許鳶撇了撇嘴,走到了衛生間去,臟衣簍裡扔了一件熟悉的濕透了的外套和長褲,她卸妝的動作一頓,彎下腰去掏衣服口袋。很快在口袋裡,她發現了一張C市到魔都下午的機票,乘機人上明晃晃地寫著岑賀兩個字。他回來了?許鳶有一瞬的晃神。說實話,她還沒想好應該怎麼麵對他。推門進到臥室的時候,岑賀正躺在被子裡坐在床上看書,頭發還濕漉漉的,看到她回來也隻是淡淡地抬眸瞥了她一眼。“回來了?”“嗯。”許鳶悶聲回答,快步走到衣櫃旁邊去拿好換洗衣物準備洗澡。見她身上乾爽,岑賀終是沒忍住問道:“怎麼回來的?”許鳶倒是沒有想瞞他的意思,答:“同事送回來的。”“噢。”岑賀的語氣還是淡淡的。許鳶有些氣悶,再不回他了,自個兒洗澡去了。洗完澡的時候,岑賀還坐在床上看書,睡衣的肩頭已經被頭發滴下來的水打濕了。許鳶想了想,終究還是閉上了嘴,什麼也沒說,就爬到了被子的另一邊準備躺下了。看了好久還在看同一頁的岑賀,話哽在喉頭,反複幾次,又咽了下去,終究還是輕歎一聲,伸手關了燈也躺下了。可他的腦海裡莫名其妙地就出現了下午的那一幕。他從機場趕到了許鳶的公司,想要接她下班,卻看到了一男一女並肩從電梯裡出來,然後男人率先出去了,女人等在門口,沒多久一輛輝騰駛來,穩穩地停在大樓的門口,然後女人才施施然地踩著高跟鞋上了車。而岑賀從始至終地就站在大廳的一隅,安靜地看著兩人的互動,手機裡輸好的那個號碼終究還是沒有按下去。他聽見身後傳來兩三個人的竊竊私語聲。“哎你們說周律怎麼就對許律那麼好呢?”一個女人歎氣道,語氣裡不乏妒忌。“單身的男人,對單身的女人好,需要彆的理由嗎?”另一個人諷刺道。“可許律不都結婚了嗎,你們沒看到國慶收假那天她來律所的時候嗎?一個破戒指都快揮到我們臉上來炫耀了。”“結了婚就不能有什麼了嗎?周律和自己老公之間應該選誰,她許鳶比我們清楚多了,年底的新晉合夥人投票,說什麼她也能分一杯羹,怎麼可能放棄上周律車的機會啊。”不僅不掩飾自己語氣裡的嫌惡,到了後來女人看到周圍沒有認識的人都直呼其名了。周圍吵吵鬨鬨嘰嘰喳喳的,岑賀隻聽見她們最後壓低了聲音道:“說不定不僅是爬車呢,床都爬了也說不定……”然後就隻剩下一堆鶯鶯燕燕帶著刺鼻的香水味簇擁著、嬉鬨著從他的身邊路過。良久,岑賀想也沒想,衝進雨裡,但雨裡早已經失去了那輛車的蹤跡。再後,他冒著大雨回了家,一身都濕透了,可他隻來得及把濕衣服換下,就站在窗口望著單元樓下。窗外雨幕裡車水馬龍,燈光明明暗暗,他等了很久才等到那個想要看到的人。一輛邁騰穩穩地停在他們家樓下。一個男人撐著一把黑傘從駕駛座下來,繞到車的另一側打開副駕駛座的門。她穿著精致的卡其色風衣和裸色的細高跟,站在他的傘下。雨實在太大了,岑賀隻能隱隱約約地看到男人的手似乎虛虛地搭在她的腰上,然後兩人相伴著往樓梯間走。岑賀扭頭,關掉客廳的燈,縮進被子裡,隨手抄起一本書來假裝看了起來。沒過幾分鐘,客廳裡響起了開門聲,然後是盥洗室裡悉悉索索的水流聲,緊接著是他這幾年、這幾天裡日思夜想的那個人走了進來。許鳶的臉上還掛著沒有褪下的笑容,見到他,她明顯的怔了一怔。岑賀問她:“回來了?”儘管他早已經站在窗口看到了一切,也早就料到了她要回來。她的臉上的表情一變,語氣立馬淡了下來。帶著岑賀的心,也不由自主地沉了下來。關了燈後,岑賀終究忍不住,在黑夜裡翻了個身,從後麵把那人抱住。馨香撲了個滿懷,他深深吸了一口,將頭擱在許鳶的肩頭,說:“事情已經解決了,我跟我爸媽說清楚了,他們不會再來找你了。之前的事,我替他們向你道歉。是他們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了。”其實不用回去岑賀也能想到自家父母會說什麼。無非是明裡暗裡提起兩人不般配,或是諷刺許鳶另有所圖。他沒法改變自己父母的想法,隻能竭力地護住她,不讓她受傷。“卡我也退給他們了,沒要。紀同磊已經借了錢給我,而且我已經找到了工作,待遇不錯,房貸這邊你也不用操心,看哪天有空我們去看看房,趁著結婚之前把房記你名下……”“岑賀。”許鳶再一次打斷他。岑賀停住不說話了。許鳶幽幽地歎了口氣:“我有點累了,今天讓我先睡覺行麼?”明顯地拒絕溝通的意思讓岑賀完全無法說下去。岑賀的身子僵了僵,沉默地放開摟住許鳶的手,轉身過去恢複側躺,看著黑洞洞的夜。兩人在同一張床上,背靠著背。就在他都以為許鳶已經睡著了的時候,忽然又聽見她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明天我要出差一趟。”許鳶說完之後,身旁的人呼吸沉了一瞬。許鳶本以為他會追問什麼,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岑賀這次真的什麼都沒再問了,就好像真的已經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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