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的無名指(1 / 1)

其實岑賀隻是一瞬的情緒失控,在看到許鳶千變萬化的臉色後他頓時冷靜了下來。七年前分手帶來的那些情緒按道理說已經早就被他消化掉了,可是在相似的場景刺激之下,他終究還是沒能夠忍住。隻是這一次,似乎受到刺激更大的反而是許鳶。她的眼神朦朦朧朧的,沒有聚焦,仿佛沉浸在了痛苦的往事裡難以自拔。搭在桌子上的手也不自知地在顫抖著。岑賀急了,也沒管彆的,抓住她的手道:“許鳶!許鳶!”許鳶這才從往事裡抽出身來。“彆碰我。”她說道,語氣有點不易察覺的哽咽。可岑賀偏偏敏銳地發現了:“你怎麼了?是我不對,我不應該再提以前的事了。”“我讓你不要碰我了!”許鳶猛地從他的手裡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岑賀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們已經分手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已經有了未婚妻就不能再對你的前女友做這些事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讓你未婚妻接你的前女友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一連三個反問句,好像把當年岑賀送給她的問句全部返還。“未婚妻?……”岑賀想了一下,把前情串聯在一起才明白,“你說朱莉?”“我不知道什麼朱莉,王莉,張莉!”她隻知道就是那天炫耀似的在她跟前開著跑車,帶著鑽戒的女人。他這會兒是真笑了,甚至扶住了額頭,很是無奈:“朱莉離過婚了,還有個小孩。”“你岑賀倒也不像是會介意給人當繼父的人。”許鳶是真的被回憶魘住了,所以說話也沒了遮攔。岑賀調出手機p的訊息來,聯係人的名字是“Jun”。他把聊天記錄舉到許鳶的眼前:“你自己看。”許鳶不情不願,卻還是沒控製住眼神亂瞟。JUN:【岑哥我今天來不了了,叫人去接你了。】Carver:【行。】很快岑賀又回了一句:【怎麼是朱莉?】那邊似是不好意思,發了一個撓頭的表情:【你懂的。】“魏君是我的室友,一個程序員,很好的小夥子。朱莉是我前同事,他倆通過我認識了,魏君現在在追朱莉。”岑賀耐心解釋道。怕她不信,他還立馬調出了魏君的照片給她看。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子,鼻梁上架著普通的黑框眼鏡,格子襯衫樸素得像是統一從程序員基地裡批發的似的。許鳶真去看了,看完了卻還是神色淡淡,明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氣氛凝固了好一會兒,某一刻岑賀福至心靈,他才明白一直以來她彆扭的原因。微涼的指環貼上許鳶撐著下顎的左手無名指。許鳶猛然回頭,自己的無名指已經被戴上了戒指。是岑賀之前套在手指上讓她耿耿於懷卻又不翼而飛的那隻鉑金戒指。“是你的無名指尺寸,”岑賀抬起頭來看她,“出國那一年就做了,我一直戴在中指上,是有點緊,不過還好,彆人都以為我訂婚了,來鬨我的小姑娘也少了很多。”她怔怔地抬起頭來看他左手中指被勒出的那一圈痕跡。之前沒覺得,他說了以後自己才發現,這戒指的尺寸對他來說興許是真的有些小了。“這次你來的第一天我就跟VE的人說了你是我的未婚妻,所以才把戒指取下來了,”他悶笑一聲,“不然還真的是勒得慌。”難怪VE的同事都是那種姿態,原來是從頭到尾隻有她一個人在演戲。許鳶垂下頭去不看他,手指卻不自覺地撫上了金屬圈上的花紋。的確很符合她的尺寸,卻也是大概是幸運罷了。幸好她這幾年沒有長胖,才不至於今天可能會鬨出岑賀套不上這個戒指的尷尬局麵。可不是事事都是這樣幸運的。尺寸沒變,彆的東西興許會變。他們之間真的隔了太久了。許鳶悄悄地把戒指取下來,塞進岑賀的口袋裡:“岑賀……”男人擺了擺手,臉上看不出任何不悅:“沒事。”好像她把他的戒指退回來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一樣。——自打坦白了後,相處倒是輕鬆了不少。雖然關於幾年前分手的事仍然是兩人之間的禁忌,但好歹比之前的擔心處處踩雷的尷尬局麵好。好在兩人都是工作狂和完美主義,廢寢忘食工作起來沒人再提起之前的事。一轉眼,時間就已經過了一周。當這個IPO項目順利收尾時,許鳶幾乎都有些不敢置信——她從沒想過美國這邊的事這麼好擺平。正式報告出來後,辦公室裡的人都在伸懶腰,大呼小叫著這幾天加班多麼辛苦。許鳶礙於麵子不好像他們一樣伸展開來身體,隻好偷偷摸摸地撫上自己的腰,掐了幾把。“嘿!你們開心的同時可彆忘了這次的Case多虧了Ja和Carver的幫忙啊!”辦公室裡某人道。“是啊,要不是Ja和Carver我們指不定下個月月中都結不了案呢。”“就是就是……”一人呼而千百人應。剛才一直在沉默的Cris附和:“不然我們辦個Party吧!”又是Party!許鳶扶額有些無奈。她就知道來這邊免不了這些應酬。Cris的提議顯然得到了大家的同意,領頭者興高采烈地衝到了領導房間去提案和請求撥款,而一旁的岑賀則是默默地看著許鳶。“你彆擔心,不是你想的那種聚會,”他壓著嗓子用中文對她說,“是正式的晚宴。”“正式的晚宴?”許鳶的神情有片刻怔住。這對VE來說不過是個普通的案子,實在沒必要這麼大的陣仗。岑賀看透了她的想法搖了搖頭:“是為了你。這邊有很多資源,這是在為你介紹人脈,所以你最好上心點。”這時候她才明白,原來VE的人真的送了一份“大禮”給她。隻是不知道這禮究竟是送給她許鳶,還是送給岑賀的“未婚妻”。——次日。不愧是美國知名企業,得知聚會原因後,部門BOSS大手一揮便將酒會的地點訂在了洛杉磯最大的一個酒店裡。不用舉辦方操心,酒店自然把全部場地裝潢和餐飲都安排好了,與會者隻要穿著精致的禮服,收拾得當就可以直接進去參加。深知今天場合的重要性,許鳶索性請了一天假,去商場現場買了一條禮服裙,又在當地做了個應急SPA和美甲,咬咬牙挑了一條項鏈鎮場子才赴約。等到許鳶趕到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這錢沒白花。VE的人何止是給她介紹“一點”資源?這是把整個洛杉磯的潛在客戶都介紹給她了吧?!縱使在國內再出色,此時此刻的許鳶真覺得腳下的高跟鞋有些膈應,八厘米的高度讓她有些飄飄欲墜。後麵的人及時扶住了她。“當心。”來人一把抓住她裸露在外麵的手腕,牢牢地將人帶到自己的懷裡。被捏住的肌膚有一絲發燙。即使今天她穿著高跟鞋已經一米七五有餘,可麵對他的時候仍需要抬起頭仰著下巴來看他。而岑賀則是徹底地晃了一下神。也許是被他提點了一句今天場合的重要性,許鳶格外正式。一條高開叉的酒紅色貼身係脖露背長裙襯得她膚若凝脂、賽雪白皙,而她平時紮成馬尾或者偶爾披在肩頭的長發今天被她高高地綰了起來變成了發髻,修長的脖頸露出來,胸口前除了深V帶來的誘人景色便隻綴著一條碎鑽的項鏈。“咳……項鏈新買的?”岑賀彆過頭去不敢看她,隻覺得耳朵有些燙,隻好隨便找話題。許鳶被這個場子驚了一會兒很快鎮定了下來,“嗯”了一聲才回過頭來看那個突然扭頭的人:“怎麼了你?裡麵空調很熱麼?”她看見了他紅透的耳根。今天岑賀穿著黑色的西服套裝,不是特彆出眾的搭配,但絕對是妥帖的。兩人這樣站在一起,倒顯得許鳶更加亮眼。他沒回答許鳶的問題,隻是說:“今天不錯。”也沒說是項鏈不錯,還是人不錯。許鳶就這樣挽著他的手走了幾步,才反應過來:怎麼好像被他這麼一扶就自動變成了他的女伴了呢?晚會開始後許鳶倒是沒有再跟著岑賀走了,而是由VE這邊的領導帶著認識了許多本地精英。她端著高腳紅酒杯,在場地裡翩然走動,遇誰都是先微笑後一杯酒下肚,一來二去竟還真的拉了不少業務留下了聯係方式,許多人對這個來自上海星越律所的中國女律師都有了印象。觥籌交錯,燈影斑斕,許鳶一邊嘬酒一邊想:這次來美國可是賺了筆大的,年底考核老劉這個老頑固再沒什麼話能說了。聊著聊著就到了中場舞蹈的時候。開場舞是和自己的男女伴一起跳的,而現在這時候則男女可以自由搭配,因此有許多單身男女們蠢蠢欲動。今天全場的焦點自然是這個來自東方風情萬種的美人了。在場男性不由得將目光都聚集在了許鳶的身上,更有甚者已經端著酒杯往許鳶身邊走去。隻是這時候有一個人的速度竟然比其他人的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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