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麻煩你以後對我男人客氣點。(1 / 1)

愛情片拍的不像愛情,前三分之一平淡,後麵開始販賣廉價的雞湯和普世的焦慮。男女主角一直忙於謳歌各自的感情觀,有誤會卻不解釋,有矛盾也不解決,故意讓觀眾乾著急。徐百憂手掩著唇打個哈欠,再次將視線投向左邊。賀關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睡過界,腦袋枕在旁邊女孩的肩膀。那女孩僵著不敢動,赧赧羞紅了臉蛋。“不好意思。”徐百憂伸手把人扯回來。賀關迷迷瞪瞪瞥她一下又合眼,歪過身子向她靠了靠,手肘拄著扶手,掌心托住腦袋。一切都像是潛意識主導的動作,人根本沒醒過。過一會兒,徐百憂耳邊響起懶懶的聲音,“演親嘴戲的時候叫我。”“你想乾什麼?”徐百憂側過臉,小聲問。賀關支起下巴,笑意慵散,“帶著你一起學習啊,你技術太差了。”徐百憂抓起一把爆米花,塞他嘴裡。賀關順勢握牢她的手,鼓著腮幫子嚼完咽下,唇邊渦起若有若無的笑,低問:“我剛‘睡’錯了人,你不高興?”著重強調加故意製造歧義,他就想看徐百憂也為他臉紅心跳。徐百憂從容,涼涼道:“我不高興你睡到流口水,弄臟彆人衣服。”“沒有吧。”賀關條件反射地摸摸嘴角,立刻知道上了她的當,“徐百憂,你嘴裡還有句實話嗎?”有,隻是你不相信。徐百憂在心裡說完,抽回手,繼續看電影。賀關伸個懶腰順便把手臂搭上她的椅背,身子仍斜斜地靠著她,“這片也太難看了。而且我錯怪你了,電影院確實好睡覺。”徐百憂注視著大熒幕,沒搭理他。“欸,你怎麼不睡?”賀關摸兩粒爆米花,扔嘴裡。徐百憂目不轉睛,“昨天看一半沒看完,今天接著看。”賀關花半秒讀懂句意後,很是不爽,“靠,你居然看過了也不睡,防著我是吧,你對我是有多不放心?”徐百憂推開他的臉,“你能不能好好看電影?”“不能。”賀關倔強地又把臉轉回來,“男主角沒我帥,女主角沒你漂亮,有什麼好看的。”“德行。”徐百憂低嗔。“徐百憂,你對我有什麼可不放心的。你自己想想,我就是嘴巴上叫得凶,什麼時候真對你……”說話間,賀關把手伸進徐百憂捧的爆米花桶。忽覺觸感溫軟,對方似乎也在試探,挨挨碰碰。然後——一整桶爆米花在徐百憂懷裡天女散了花。勾過小手指的賀關和胡雲旗,捂著胸口反胃乾嘔,差點吐出隔夜飯。三個人加起來八十好幾,實在沒臉繼續留在影廳,匆匆提前離場。被無辜殃及的徐百憂全身沾滿爆米花,丟下賀關和胡雲旗,去衛生間清理。兩個男人等在外麵,本就互相不對付,眼神無意間撞上越發犯惡心,乾脆把矛盾原地升級。賀關先定下基調,“你少他媽對我眉來眼去,世界上的女人全死絕了,我都不可能讓你有機會得手。”直到不能再直的胡雲旗還覺得他有毛病呢,“你也少他媽往自己臉上貼金,彆以為徐百憂對你有屁大點好感,你就蹬鼻子上臉,真拿自己當盤菜。”“你說什麼?”賀關是衝著打架去的,沒太聽清楚,吊起眼梢問,“徐百憂對我有什麼?”胡雲旗是一人精,當即判斷出兩個人還沒捅破那層窗戶紙,緊接著便改口:“對你有意見,意見大了,認識沒幾天,破爛事一件沒給她少惹。”胡雲旗知道什麼?他什麼也不知道。見識過賀關的乖張稟性,他隻是拿話頭子亂戳,恰巧戳中了賀關的要害。逞凶的架勢一潰千裡,賀關像癟了的氣球似的,悶著腦袋靠去牆邊。滿打滿算和徐百憂認識剛十天,他樣樣由著性子來,的確沒少給她惹麻煩。她問過他,如果嫌他煩了,他會不會徹底從她視線裡消失。他當時瞎幾把嘴硬,說自己要臉,肯定有多遠走多遠。現在如果同樣的問題再問一遍,賀關的答案還沒想好,徐百憂從衛生間裡出來了。不見胡雲旗蹤影,她四下裡尋找,問他,人呢。賀關哪裡知道,隻看見她後腦發絲間黏著一粒爆米花。他想也沒想,摘下來扔嘴裡。徐百憂反身,正好看見男人的小動作,皺眉,“臟不臟?”“我不覺得臟。”他覺得甜,甜到憂傷,“徐百憂,我總給你惹麻煩,你是不是嫌我煩?”突如其來的自省,令徐百憂有些莫名。這時,胡雲旗發來一條微信:【我好像把你的野男人整鬱悶了,哈哈,簡直大快人心!哥很滿意今天的約會,功成身退先走一步。】心下似有了然,她問賀關:“胡雲旗跟你說什麼了?”“說你對我有意見。”賀關實誠,伸手拉近徐百憂,死皮賴臉地道,“我再跟你打個商量,‘你要嫌我煩,我有多遠走多遠’,這句話我能不能收回?”徐百憂忍笑,故意冷下聲音,“要臉嗎?”“不要。”要臉又不能睡到她,賀關急得再問一遍,“你先回答我,是不是嫌我煩了?”徐百憂不答,徑自朝前走,順便回複胡雲旗的微信。【麻煩你以後對我男人客氣點。】信息發送成功,賀關追上來,麵對麵衝向徐百憂。“真嫌我煩?”他不看路,退著步子走路。“再問我就要嫌你煩了。”徐百憂怕他撞到人,站住腳,“你會做飯嗎?”飛來一筆,賀關愣了愣,“會呀。”“晚飯你做給我吃?”“去哪兒做?”“我家。”說完,徐百憂繞過原地發蒙的賀關,繼續前行。垂首輕笑間,他高大的身影籠罩過來,眉飛色舞地道:“這回可是你主動請我去你家,你千萬彆後悔。”“我後悔什麼?”徐百憂歪著腦袋看他,“後悔你做的飯難吃?”木心先生說,美貌是一種表情,這種表情的意思,就是愛。徐百憂隻是側著臉頰,眸子裡綴著點晶瑩的笑,賀關便突然體會到了愛之絕美。美到令他慌張,調轉開無措的眼睛,連平日裡最擅長的自吹自擂,從他口中講出來都變得磕磕巴巴。“吃,吃過我做的飯,會想……會想跪在地上向我求婚!”嘴笨到想咬舌,賀關暗啐自己一口,又虛張起聲勢,挑高眉毛問徐百憂:“吃完想嫁給我,你說是難吃,還是好吃?”“誰吃完你做的飯,想嫁給你?”徐百憂反問,不疾不徐。“……”賀關隻為宿舍裡的單身漢們下過廚,可牛逼已經吹出去了,他隻能硬著頭皮往回找補,“男人算不算?”徐百憂給他個淡笑,自行領會。賀關沒領會明白,已經又落後幾米遠,忙緊跟上去,從後麵牽起她的手。“不覺得像媽媽領著兒子了?”徐百憂回眸掃一眼。“多個便宜兒子,長得又帥,你該偷著樂。”賀關已然想開,笑嘻嘻插科打諢。“我有什麼可樂的。”徐百憂才不想占這個便宜。“養兒防老啊,徐媽媽。”賀關把人拽回身側,彎下腰貼近她耳畔,沒羞沒臊道,“多愛愛抗衰老,懂嗎?”低笑裡尾音上揚,徐媽媽臉熱,心跳快了好幾拍。*兩個人回到徐百憂家,賀關一刻不停擼袖子開乾,風風火火鑽進廚房。不多時,鍋碗瓢盆交響曲伴隨著悠悠蕩蕩的《野狼DISCO》,從裡麵一陣一陣傳出來。徐百憂坐進沙發拚拚圖,聽到歌聲頓一頓,舒展開眉目,挪坐到了地板上。手機響過兩聲,她沒理,猜是胡雲旗發的微信。第三次響起變成了電話鈴音,來自高孟陽。徐百憂有兩三秒鐘的遲疑。打消去臥室接聽的念頭,她重新坐回沙發,滑動手機。“小憂,打擾你了。”那邊高孟陽道。徐百憂:“不礙事。”“給你發微信你沒回,所以打個電話,說話方便嗎?”對方一如既往的妥帖,徐百憂回:“方便。”“我朋友畫廊周六開幕,我想邀請你去參加開幕酒會。”“我不懂畫。”“我也不懂。”那邊傳來高孟陽靦腆的笑聲,“就是去湊個人頭,幫忙造造聲勢。”“謝謝你的邀請。”如水的澄澈目光投向廚房,徐百憂開誠布公地道,“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手機裡瞬時安靜。“徐百憂。”賀關突然從門口探出半邊身子,“進來幫忙。”道一聲再見,徐百憂放下手機,走去廚房。單身女性的廚房第一次被男性占領,並沒有出現兵荒馬亂的狼藉場麵。流理台清清爽爽,一切的一切井井有條。洗淨的菜板立在洗碗槽邊瀝水;切絲切段的食材,分門彆類整齊碼放盤中;油鹽醬醋也都待在它們該待的地方。兩個灶頭,一個正燉湯,一個準備炒菜。徐百憂忽的想起好姨婆說過的一句話,看男人適不適合過日子,不是看他會不會做飯,要看他會不會收拾廚房。好姨婆終身未婚,或許正是因為活得太通透。徐百憂想著,有些走神。“愣著乾什麼?”賀關朝她揮舞手裡的大湯勺,“過來嘗嘗鹹淡。”一口熱湯送到嘴邊,徐百憂低頭慢慢吹額邊一縷長發垂落,賀關很自然地幫她綰高,夾在兩指之間。盯著兩瓣微翹的紅唇,他呆了一呆,撇嘴笑笑,“敢放我一個人在你廚房折騰,不敢在電影院睡覺,徐百憂你到底對我是放心,還不放心啊?”徐百憂:“正好。”賀關臉懵,“什麼正好?”“湯正好。”徐百憂抿抿嘴唇,抬起頭,“你快做,我肚子餓了。”發絲從指縫中滑落,人走了,賀關才想起來,原本是打算在她麵前大秀廚藝的。*魚香肉絲,手撕蓮白,青椒土豆絲,香菇肉片湯。賀關卯足勁做出的四道家常菜色,味道是不錯,但不至於想跪地求婚。徐百憂剛添第二碗米飯,賀關已經乾淨利落拒絕掉滿滿三碗。他端著湯從對麵移坐到她旁邊,“味道怎麼樣?”“不錯。”徐百憂對美食缺乏研究,溢美之詞有限。“全是我奶奶教我的做的。”賀關揉著胳膊喊累犯懶,弓下腰用嘴去夠碗裡的湯。湯匙就在桌上,他也懶得伸手去拿,像隻小狗崽似的,啃著碗邊吸溜湯水。要規矩沒規矩,動靜又大,如果有長輩在,肯定腦袋會挨筷子敲打。徐百憂沒說什麼,默默將湯匙遞到他手邊。“謝謝。”賀關好像故意等她管束自己似的,心滿意足地咧嘴笑,打開話匣,“我奶奶年輕的時候,鄉裡鄉親辦紅白喜事,經常請她去掌勺。兩三個手腳麻利的小姐妹,隨隨便便可以操辦五六十桌人的飯菜。”徐百憂在聽,抿著嘴“嗯”一聲。“聽我奶說,我爺爺和她是在一場白事上認識的。”賀關閒閒把玩起湯匙,“我爺爺年輕的時候做過紅白杠夫。”杠夫?徐百憂露出疑惑表情。“鄉下地方的風俗。”賀關解釋道,“白事抬棺材,紅事抬轎子。”“你從事殯葬業,是因為這個原因嗎?”徐百憂問。“有這個原因,還因為坐過牢,難找工作。”賀關以為徐百憂會繼續追問坐牢的原因,不想她卻仿似完全不好奇,麵色如常繼續吃飯。這樣也好,他至少不用扯謊騙她。是不是被冤枉的,從一開始賀關選擇不澄清,就變得不再重要。坐過幾年大牢,強奸犯這個罪名都已經背上了,永遠洗脫不掉。賀關不想讓徐百憂了解更多的細節,怕她更瞧不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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