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長得醜的最不順眼。”(1 / 1)

脾氣來的快的人,一般去的也快。聽見那女人喊自己名字,賀關提起旗開得勝的嘴角。壞心情什麼的,根本不存在。舍不得了吧,可不能讓她看出自己很好哄。賀關飛快做套麵部活動操,原地轉身,又變回了茅坑裡的石頭,端著一副臭烘烘的表情。“乾嘛?!”趕時間一樣語氣很急。兩人相距一段距離,他靠吼,徐百憂可不想靠吼。她主動走過去,“胡雲旗說我掉了東西在診所。我不記得我有掉什麼東西。你呢?”賀關不假思索,“我也不記得。”怕她不信似的,又補充一句,“失血過多頭暈,真不記得了。”徐百憂:“好,我進去看看,不耽誤你時間。”賀關一愣,感覺像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明明放長假,有大把大把時間可以耽誤啊。讓你他媽裝忙!賀關暗啐自己一口。“喂,等等。”他幾步追上徐百憂,與她並肩,“我也進去看看,萬一是我的東西呢。”徐百憂沒多言,點點頭。*賀關和徐百憂一同走進接待廳,來到前台。一對俊男美女,很是亮眼。帥哥過耳的黑發有點亂,發式過時沒有造型可言。牛仔夾克搭在肩頭,食指勾著衣領,很老派的動作,像九十年代掛曆上的港台男明星。還好顏值耐打,臭拽臭拽的一張臉,土裡帶帥。美女的穿著打扮則時尚的多。敞著扣的齊膝卡其色風衣,薄薄的質地垂感很好,衣袖半挽。裡麵隻簡單搭配了V領白T恤和藏藍色闊腿褲,一雙小白鞋若隱若現。她身材纖細高挑,雖然麵上沒什麼表情,但氣勢和氣場一點不輸旁邊的男人。鵝蛋臉小護士不認識徐百憂,看她和那個出言不遜的男人一起,也能猜到她是誰。麵對真人,鵝蛋臉不自覺地暗暗做起比較。結果……人比人氣死人,職業性的微笑變成了沒有靈魂的假笑。原本甜美的嗓音也不複甜美,鵝蛋臉公式化地問:“請問你們有什麼事嗎?”徐百憂當然不知道這姑娘的婉轉心思,保持著她慣有的客氣清淡,“你好,我是徐百憂,胡雲旗的朋友,他……”“胡醫生不在。”鵝蛋臉沒耐心地打斷,低頭閒閒翻起病曆簿,說,“你有事可以打他電話。”賀關忙著琢磨“徐百憂”到底是哪三個字,一聽鵝蛋臉對徐百憂口氣不善,他先不爽了。抓起病曆簿甩往旁邊,賀關凶巴巴地命令:“你他媽給老子站好,聽她把話講完!”鵝蛋臉嚇得身子一震,像遭遇搶劫一般,動也不敢動。徐百憂幽寒的眼眸斜睨過賀關,伸手去拿病曆簿,還給鵝蛋臉。她對她說:“我知道胡雲旗不在。他給我電話,說把我的東西放在前台,讓我來取。”鵝蛋臉囁嚅:“請問是,是什麼東西?”“我不知道。”徐百憂仍客客氣氣地,“胡雲旗把東西放過來的時候,應該有提起我的名字。我叫徐百憂,雙人徐,百科的百,憂愁的憂。麻煩你幫我找一找。”鵝蛋臉被賀關凶,一時沒想起來,這會兒猛地反應過來,忙拉開抽屜拿出裡麵的東西,遞給徐百憂。一把十字改錐。徐百憂記得很清楚,昨晚在車裡,她已經把它還給了賀關。向鵝蛋臉道聲謝謝,她手裡拿著改錐,轉頭看向身旁的賀關。麵無波瀾,也不說話,隻用眼神詢求一個合理解釋。賀關則飄開視線,覺得沒什麼可解釋的。昨晚改錐揣屁股兜,牙科床硬,躺下去硌得慌,他拿出來隨手放在一邊。穿褲子的時候,他沒忘記,又揣回屁股兜。縫完針徐百憂不知所蹤,他等的無聊,把改錐拿出來玩。玩的遊戲更無聊。離他坐的地方幾米開外有一盆龜背竹,他像擲飛鏢一樣,往花盆土裡擲改錐。玩幾次意興闌珊,改錐插花盆裡,他懶得抬屁股去撿。後來,是真的忘了。幾分鐘前徐百憂問起,他才猛地想起來,出現那麼一秒鐘的自我懷疑。幾步路的事兒都犯懶,沒準自己就是故意的。故意留下點什麼,免得兩個人一拜拜,就斷的一乾二淨。這種感覺令人心虛,他對徐百憂撒了謊,咬定自己不記得。現在徐百憂等他解釋,他又更心虛。圓謊麻煩,解釋更麻煩,索性豁出去。不解釋,解釋個屁。想清楚了,賀關調轉回視線,正好對上鵝蛋臉一副也像在等他解釋的表情。莫名火大,他吼道:“看什麼看!老子的臉是你看的嗎!你個醜貨!”鵝蛋臉快哭了,她隻是隨便看看,有什麼錯。徐百憂也不知道賀關發的哪門子火。一個大男人連自己的情緒都控製不好,太不成熟。她冷著臉,把改錐硬塞給賀關,“你彆說話。”又向鵝蛋臉道歉,“不好意思,他沒惡意,隻是脾氣不太好。”說完,拽起賀關的衣袖,拉他離開診所。*一到門口,徐百憂立刻鬆了手,她還沒說話,賀關倒像興師問罪一樣,劈頭蓋臉衝她嚷嚷。“她不耐煩給你臉色看,你賤啊,給她倒什麼歉?!”“她又沒給你臉色看,你對她發什麼火啊?”徐百憂聲量不高,但嚴厲。“我幫你,你還怪我?!”賀關難以置信,戳著自己的鼻尖反問。徐百憂理解不了他的邏輯,“我沒讓你幫我。”賀關更理解不了她的過河拆橋,發著氣笑起來,“對,我是傻逼,我命裡犯賤,好心幫你,還幫錯了。”“你為什麼要幫我?”徐百憂認真問。“不為什麼。”頭甩去一邊不看她,賀關吊兒郎當地道,“我人就這樣,看誰不順眼,就對誰發脾氣。長得醜的最不順眼。”怎麼跟二中少年似的,徐百憂直接聽笑了,“賀關,彆鬨好嗎?”聽出她語帶笑意,賀關把頭扭回來再看見她的笑臉,漂亮得像朵花,什麼氣都煙消雲散了。“我沒鬨。”麵孔還是要繼續板著,“她給你臉色看,你也給她臉色看。做人要硬氣,不能這麼好欺負。”“不是硬不硬氣的問題。”徐百憂斂笑,耐心解釋,“我和她隻有兩三句話的來往,沒有必要斤斤計較。”賀關看著她默了會兒,搖頭,“聽不懂。”徐百憂一愣,“什麼聽不懂?”“昨晚上咱倆剛認識的時候,你可沒少給我臉色看。”賀關抬起手,手背朝徐百憂,“我隻不過靠著車門和你聊會兒天,你就拿煙燙我,也不像是不會斤斤計較的人。”鐵證如山。燙得不嚴重,但傷口完全沒有處理,而且創麵沾過水不乾燥,已經開始發炎。徐百憂微訕。從昨晚賀關突然鑽進她的車裡,到今天早晨分開,徐百憂還沒有時間去回想,在這整個過程中,她所有的言行舉止。形勢一會兒緊急混亂,一會兒爭鋒相對,一會兒又被自己的心理紊亂所乾擾,她說的,做的肯定有不妥當的地方。徐百憂此刻快速自省,不管怎樣,用煙頭燙他,就是不對。她沒說什麼,拉著賀關燙傷的手,折返回診所。找鵝蛋臉要到藥箱,她又拉他坐進排椅,幫他簡單處理傷口。前一分鐘還挨批評,這一分鐘已經受優待,賀關有點懵。他其實沒有責怪徐百憂的意思,還挺願意她跟他斤斤計較的。不計較,現在她能像小媳婦似的,抓著他的手不放嘛。賀關想著便笑了,“徐百憂。”“嗯。”徐百憂沒抬頭,正處理破了的小水泡,“我弄疼你了?”“沒有。”這點小疼算什麼,賀關繼續招魂,“徐百憂,徐百憂,徐百憂……”沒事瞎喊,徐百憂知道他又開始犯病,故意使勁下針,挑破水泡。賀關一聲哀嚎,“你輕點!”徐百憂裝傻,淡淡道:“你不是不怕疼嗎。”“不怕你也不能往死裡紮啊。”賀關老大不高興,“你一女的,應該溫柔一點。溫柔的女人更漂亮。”徐百憂抬臉,對他笑了一下,“終於看我不順眼了?”“……”賀關想抽自己,還嘴硬,屌屌道,“你長得是不怎麼順我的眼。我喜歡大胸妹。”徐百憂不想和他討論如此深入的話題,便沒搭腔。賀關以為她不高興,勾下腦袋去看她的臉,“你長得還行,不用自卑。”越說越扯,徐百憂更不想搭理他。賀關自己說上癮了,“真的,真的還行。鼻子是鼻子,眼是眼。”徐百憂沉默。賀關頭頭是道,“長得還行就要多笑。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愛笑的女孩不會變壞……好像不對,愛笑的女孩不會長胖?愛笑的女孩不會迷路?愛笑……”太聒噪了。不愛笑的徐百憂默默又下了一次重手。這一下劇疼,賀關疼到發飆,“你他媽快把我的手紮穿了!”徐百憂淡聲:“疼就不要說話。”“徐百憂,你故意的是不是?!”“對。”“!!!”“還有一個水泡要挑,你看著辦吧。”“……”乖乖閉嘴的賀關沒再給徐百憂添亂,她很快處理好傷口。一來二去,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起風了,行道樹枝葉搖曳。再次走出診所,徐百憂問:“你打破傷風了嗎?”賀關穿上夾克,“還沒。”本來賀關想的挺美,徐百憂接下來肯定會說陪他去打,結果她隻提醒他儘快。就這態度,他也隻能悶悶說好。徐百憂不知道他們是否同方向,停下腳步,“我車在4S店,不能送你。”“我坐公交。”賀關低著腦袋,跟著停下來。“我也坐公交。”徐百憂說,“要去對麵馬路坐車,我先走了。”他媽的,為毛不同路。賀關暗惱,感覺到她要走,他一下抬起頭,“我請你吃飯吧。”徐百憂婉言:“不用了。”她下午沒睡幾個小時,有點累,想早點回家休息。賀關張口正要說話,一個男人突然急匆匆衝過來,從徐百憂身後扯起她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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