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晨間調笑(1 / 1)

“你怎麼了?”桐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剛剛那一瞬間的思緒頓時被衝散,他收回握著桐聲的手,突然覺得好笑,什麼阿爹,自己這明明就是在當啟蒙先生。“殿下,王都尉求見。”他聽到外麵侍從的聲音,頓時如蒙大赦,頭一次覺得應付官場上那些老狐狸是那般輕鬆。他起身,喊住候在門外的兩個侍從:“你們來教她識字,便先教她讀《千字文》吧。”侍從愣了愣,躬身應是。蕭成潤對神情不願的桐聲囑咐了一句,讓她乖乖學習,便轉身從書房出去。“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侍從的聲音遙遙傳來,他滿意的頷首。這才對,哪有他親自去給人啟蒙的道理。待他去了前廳,王哲見了他當即下跪請罪,並言已經依法將自己的不肖子杖責了八十,要知道,八十杖打下去,哪怕動手再輕,也是要傷筋動骨的,王哲如此,怕是把桐聲當做自己帶來的寵妾之流,言談之間,處處小心。他聽了頓覺好笑,敲打一番,又留他一同用膳,安了他的心才罷。————一聲細微的開門聲響起,隨即幾不可聞的腳步愈發近了,最終在床前停下,躺在床上的蕭成潤驀地翻身而起,從枕下摸出的匕首同時對準了來人的咽喉。這一係列動作不過瞬息間,待到蕭成潤定睛看去時,卻正對上一雙受驚的眸子。“啾啾?”蕭成潤收回匕首:“你怎麼來了。”“我睜開眼沒看到你便來尋你了。”桐聲說著,重重拍了幾下胸口:“你今天怎麼那麼凶呀。”蕭成潤按了按因還未清醒便暴起而悶疼的額頭:“默不作聲地往我房裡來,我怎知不是歹人。”“哪裡有這麼好看的歹人。”桐聲說著,矮身跪坐在床上就要往蕭成潤懷裡鑽。蕭成潤抬起桐聲的下巴,看著眼前這張未施粉黛的臉:“歹人分好多種,但往往越好看的越毒。”桐聲聞言,反而攬住蕭成潤的脖子,壓著他的頭往下,二人鼻尖相對,僅有寸許的距離,她眸子一彎,其中皆是天真爛漫之色:“那幸好我不是歹人,要不昨日那麼多人豈不是都死了。”蕭成潤挪開桐聲圈著他脖子的手:“為何?”桐聲音色清脆:“因為我這麼好看,若是毒的話,那些人豈不是看了一眼就要毒死了。”蕭成潤悶笑一聲,拉開了和桐聲之間的距離:“你倒是知道自己好看?”桐聲水亮的眸子滴溜溜一轉,便是十分的慧黠可愛:“我就是知道,昨日我若是不好看,那些人乾嘛看我都看呆了。”蕭成潤如從前她是小雀時一般,含笑往她頭上輕輕點了一點:“行了,你先回去,我要更衣穿戴了。”桐聲越發往蕭成潤懷裡縮去:“我不,昨天你說好了教我寫字的,結果我熬到天都黑了都沒見你回來,早上醒了也不見你。”她說著,出氣似的用細如嫩筍的指尖往蕭成潤胸膛上戳了幾下:“你好狠的心,趁我睡著隨隨便便就把我丟在彆處了。”蕭成潤握住她作亂的手:“男女有彆,你又怎能和我共處一室,名聲還要不要了?”“我一隻鳥要什麼名聲。”桐聲哼道:“況且你是我爹爹,我們自然要在一起。”“既然你成了人身,往後便不許這般稱我了。”蕭成潤想將桐聲從床上抱下去,垂眸卻見她竟未著鞋襪,圓潤粉嫩的雙足放在牙色絲綢上,如同滾在蜜糖水中的糯米圓子般。“那我稱你什麼,蕭成潤嗎?”蕭成潤將視線從她足上移開,竟未聽出她說的什麼,隻胡亂嗯了一聲。“蕭成潤。”軟綿綿一聲在他耳畔留下餘溫,許是少有人稱他全名,這三字一同響起時總是令他略感不自在。他眉頭一蹙:“不許連名帶姓的稱我。”桐聲看著他盯著帳子的側臉,眉梢一挑,隨口應了。隨後卻見蕭成潤突然轉身,她忙將表情收拾好,隻見蕭成潤自顧自的趿上鞋子,她拽住了蕭成潤的袖子:“你做什麼?”“往後再出來必須穿鞋。”蕭成潤說著,一把將她抱起,將她送回房間放在了床上,還未等她說什麼,便抬步離開。桐聲看著關上的房門,忽的低笑出聲:“好玩。”未過多久,她唇邊笑意淡了下去,眉頭蹙起,隱著愁色:“隻看起來好欺負又有什麼用,麵軟心硬,我可沒命和你耗下去。”“姑娘,您可起了。”門外傳來婢女的聲音,打斷了桐聲難得的愁緒,她用手腕拖住腮,懶洋洋道:“沒起。”門外靜了一瞬,隨即婢女的聲音又響起:“那奴婢們侍奉您起床。”桐聲沒有回答,隻換了一隻胳膊托著腮,下一刻房門便被推開,四個女子端著衣飾臉盆巾帕等物進來了。桐聲見了她們進來,扭頭移開視線,卻看到了那領頭婢女的模樣,她扭頭的動作一停,頓時來了精神:“過來吧。”婢女們當即來侍奉她梳洗打扮,昨天她一直是穿著蕭成潤不合身的衣服鞋子,眼下真正按人類的樣子打扮一番,頓時覺得當人麻煩,以往她便是修成人形,穿戴也是極為簡單輕便的,眼下卻層層疊疊,梳頭更是花了半個時辰。她的精力一直不好,早就昏昏欲睡起來,直到婢女輕喊,她才打了個嗬欠:“你們出去吧,我趴一會。”她說著,卻身子往後一倒,直接壓到了身後的婢女身上,婢女忙扶住她,細聲道:“要不奴婢扶您去榻上歇一會?”桐聲捂住耳朵,往婢女身上躺得更結實了,哼哼唧唧地道:“彆吵,我不想動。”婢女為難地看向其他人,卻見她旁邊的婢女對她輕聲耳語:“你先陪姑娘一會,廚房怕是過會就送早膳來了。”婢女一臉為難地點頭,目送其他婢女出去,等門關上後,她腰肢一軟,當即就向一旁躲去,桐聲沒了依仗,低呼一聲,卻也沒摔到地上,她拿手撐住身子,往婢女臉上擰了一把:“你這死兔子,那麼久不露麵,一露麵就要摔死我。”她說著神色越發傷感起來:“可憐我身嬌體弱,朝不保夕,竟無一人憐惜。”鳶扶打了個寒顫:“你且正常些,神尊若是見你這樣子,少不得喂你吃一頓苦藥。”桐聲臉上的傷色頓時如潮水般散去,沒好氣地問道:“又是神尊,你倒是說說,你這些天跑哪去了?”“我能跑哪去,我回了一趟極樂天,告訴神尊你如今的情況,又廢了好大功夫才混進來。”桐聲看著鳶扶一如往常的臉,頓時不情願起來:“我都鑽了蛋殼,重新經曆了一番投胎之苦才留在蕭成潤身邊,你倒是輕鬆,直接用修得的人身。”鳶扶撫了撫自己的臉,輕聲道:“我與你又不同,生得一副尋常容貌,放在凡間也不打眼,尋個合適的身份便好,況且,我不過是來陪著你的,引誘蕭成潤還是你自己的事。”桐聲微微一笑,捧住了鳶扶的臉,恨不得每一寸都要一一看清了:“哪裡尋常,好看得緊,楚楚可憐又溫柔動人,我便是個女子,都想與你雙修。”鳶扶聽了桐聲的話,臉頓時漲紅起來,結巴道:“你……你說什麼呢!”“自然是肺腑之言。”桐聲說著,越發靠近鳶扶:“你可知,你不在的這些天,我心心念念都是你,連飯都吃不下去。”鳶扶縮著脖子躲開,嗔道:“當我不知道,你那是渡劫給愁的,眼下暫時沒事了,你便來欺負我了。”桐聲噗呲一笑,趴在了鳶扶肩上:“不逗你了,可我說的也不是假話,要是沒有你耳濡目染,我勾引蕭成潤時可使不出來說哭就哭的本事。”“你是變著法子笑話我。”鳶扶往桐聲肩上錘了一下,卻撓癢癢一般並無什麼力道:“你如今進展的怎麼樣了?”桐聲搖頭,頗為惆悵:“沒進展,他拿我解悶,卻絲毫沒有放鬆對我的懷疑,隻看著我搖尾巴狗似的討他歡心,真是可惡至極。”“你彆急。”鳶扶理了理桐聲的發絲:“我這些日子也沒閒著,看了不少書,記下來不少法子,咱們一一試過,總有一款適合他。”桐聲看著鳶扶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本厚厚的冊子,眼睛睜的溜圓:“這麼多?”鳶扶點頭:“我可是看了不少話本子呢。”“話本子?”桐聲話音落下,便聽婢女在門外道:“姑娘,早膳好了。”她看了鳶扶一眼,當即拿出了菩提給她的驅濁丹,倒了一顆給鳶扶:“這是驅濁丹,你吃了,這凡間葷腥便損不了你的修為。”鳶扶眼睫一垂,低聲道:“他也隻對你這般用心了。”桐聲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卻仍尋常打鬨一般將驅濁丸塞進鳶扶嘴裡,見她咽下後,自己便也吃了一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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