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她？”張雨陽瞪大了眼睛。“曉紅姐……”林淼抱住頭跪在地上，“不，不可能啊，她已經死了那麼長時間了……”張雨陽摸索著慢慢扶住了她的肩膀，道：“這個人是誰？”“14年前，我媽媽班級裡的王曉紅姐姐也是連環殺人案的受害者。我從爸爸拿回家的照片上見過她的遺體，沒穿上衣，被切掉了一些部位，和這個人很像！”林淼抬渾身顫抖著，“一定是他，那個殺了我媽媽的連環殺手回來了！”張雨陽深吸一口氣試圖平靜下來。他見過武秋華的屍體，也曾無數次在裡描繪凶殺案現場，可當麵對被如此殘忍破壞的屍體時他也無法控製顫栗。但他知道現在自己就是林淼的唯一支柱，他必須冷靜下來！“如果屍體的狀態與14年前連環殺人案一樣，那麼有兩種可能：第一、當年沒有被抓住的凶手再次作案。第二、有人模仿當年凶手作案。”張雨陽道。“肯定是當年那個人！”林淼肩膀抽動著。“為什麼？”張雨陽輕聲道。“我，我感覺。不管了……我們走吧！”林淼突然起身向洞口奔去。張雨陽趕緊拉住她的手，道：“現在出去我們都會凍死！”“可，我，我很怕……”林淼跪在地上，緩緩抱住了肩膀。張雨陽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待到她平靜下來，道：“有個問題，當年的連環殺手在這14年間為什麼沒有作案？有可能他死了，也有可能他身體殘疾無法作案。無論哪種情況，他到現在都無法再作案。所以，我覺得模仿作案更有可能，你用不著那麼害怕。”“可誰會去模仿那個變態呢？”“很多人都有可能，當年過報道的人，或者連環殺手周圍的人。甚至……可能就是這個村子裡的人。”張雨陽道。“那我們要怎麼辦？”“必須報警，不然很有可能出現下一個受害者。”說出這話，張雨陽心裡覺得好笑，自己明明因為不想麵對警方審訊而選擇了逃離，現在卻要主動聯絡警方。“可是，我們現在……”林淼咬著唇，“我不想讓你被抓到！”“放心，我不會被抓住，我答應你！”張雨陽衝著她伸出了小手指，“你們城裡孩子小時候也會勾手指做約定嗎？”林淼笑了，勾住了他的手指，道：“當然啦，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我相信你！”搖曳的火光中，她抬起頭望著他，臉頰緋紅，眼睛閃爍著光芒。“你是第一個真正願意相信我的人……”張雨陽凝視著她，聲音忽然變得溫柔。又過了一會兒，火堆漸漸燃儘，洞內暗了下來。林淼遠遠離開發現屍體的角落，坐在距離洞口不遠處。這時，她冷得抱緊了雙膝，可還是止不住發抖。“如果不介意的話……”張雨陽解開衣服拉鏈，然後向她張開了手臂，紅著臉眼睛卻不敢看向她，“據說，兩個人一起取暖效果更好。”林淼沉默著緩緩挪過去，將頭貼近了他的胸膛。他慢慢攬住她，下巴抵在她頭頂上。頓時，一股暖流將她緊緊包裹。聽著他那堅實有力的心跳聲，她終於沉沉睡去……第二天，天空放晴，兩人加快步伐下山，不出半天便來到了新湖市。望著眼前陌生的街道和表情木然的行人，張雨陽深吸了一口雪後空氣，頓覺神清氣爽。“太好了，這裡還沒有我們的消息！”林淼立在信息公示欄邊看了又看，“那幫警察也就那個水平吧。”“嗯……”“這就是自由的感覺——”林淼唱著歌跳了起來，幾乎將昨夜在山洞中發現女屍的事情完全拋之腦後。——“林老兄，我非常感謝你幫我們破了搶劫案，不過……”邢木陽盯著辦公室裡來回踱步的林大勇，“您還是回去等消息吧，就這麼杵這裡也找不到您閨女啊！”“這麼大的雪他們一定沒有走遠。您帶路，我們去附近山村找找看……”林大勇央求著。“唉，我們隊裡也有自己的任務啊，今年考核還沒完成呢！”話音未落，電話鈴此起彼伏響了起來。邢木陽不耐煩地抓起話筒，剛敷衍幾句臉色就陡然嚴峻。他掛了電話，盯著林大勇道：“出，出事了，大事！紅花峪發生命案，死了一個女的……”“快走！”林大勇抓住他的衣領一把將他拽出座位。邢木陽開車在積雪的公路上狂飆，有好幾次差點在冰麵上轉起圈來。他心裡真的打起了鼓，如果死者是林淼估計副駕駛上的林大勇會把他生吞活剝。紅花峪是錦天市西南部最偏僻的山區鎮，坐落於雲山腳下，交通閉塞，又趕上大雪封山，人跡罕至。“專家來了！大家快讓開！”鎮派出所民警激動地握住了邢木陽的手，帶著他們一行人向鎮子狹窄偏僻處走去。林大勇踩著沒過腳背的積雪在人群最前麵飛跑。遠遠地，他看到好幾個村民圍在一個破破爛爛的小門臉前。抬起頭，隻見玻璃門上貼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字“玉婷小食店”。“在哪！？”他擠開看熱鬨的人群，徑自衝進了店內。“我的姐姐呀，你死的好慘啊——”小店櫃台邊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正坐在地上哭嚎。他麵前一個與林淼身高類似的女人躺在地上，身體上蓋著一條大綠毯子，隻露出紛亂的長發。“死者叫王玉婷，29歲，父母都已去世，獨自在村外經營小食店……”林大勇大腦嗡嗡作響，根本聽不見周圍議論聲，更聽不見身後邢木陽的呼喊。他衝向屍體掀去了上麵的毯子，隨即愣在了原地。那是個粗糙的村婦，但有一雙年輕美麗的眼睛，不過此刻驚慌地瞪著，裡麵溢滿了恐懼與悲哀。她赤裸著上身，胸部被整齊切去，露出白慘慘的橫切麵，而下身僅穿著一條單褲已被鮮血染紅……“你他媽是誰！”那旁邊的男人揮起一拳頭向林大勇打去。林大勇躲都沒躲，硬生生挨上這一拳，身子微微顫了顫，依舊保持木然的姿態立在原地。“是他，他……怎麼可能？”他嘴唇翕動，渾身發抖。男人還要再衝上去，立刻被趕來的刑警拉到了一邊。“這不是林淼啊！”邢木陽鬆了一口氣，用餘光瞥了一眼林大勇，“老林，你怎麼了？”“是他，他回來了！”林大勇閉上眼抱住頭，腦海裡浮現出14年前連環殺人案的一幕幕：赤裸身體的少女，被切割的生殖器官，白慘慘的肉……突然，他蹲下來，緊緊盯著屍體脖頸處，喃喃道：“果然……是鐵鏈子！她是被勒死然後……”“你在說些什麼啊？”邢木陽道。女法醫扒開玉婷的眼皮，看了看她的脖子與後背，道：“他說的沒錯，麵色青紫，雙眼球瞼結膜下點狀出血，屍斑暗紫紅色，的確像是窒息身亡。至於凶器是鐵鏈子……從勒痕上判斷也非常有可能。”女法醫盯著林大勇，道：“您也是法醫嗎？”“不，我隻是接手過類似的案子。14年前嵩昭市有過殘害女性的連環殺人案，那5名受害者中有4名遺體被破壞的方式與今天的被害者類似。那起案件至今未破，我懷疑是當年的殺手再次作案！很可能還會發現屍體！”林大勇道。“呸！你可彆瞎說，那殺手憑什麼沉寂14年再作案？”邢木陽抹了一把臉，“這個年還讓不讓人過啊……”這時，一名警員湊過來，道：“邢隊，死者弟弟說他昨晚看到了凶手。”“那太好了，快叫他來，安排人畫像！”邢木陽眼睛一亮。林大勇一抬頭就看到那個剛剛要揍他的高大男人走過來，徑自坐在了桌邊。“昨天我回家時候就覺得不對勁，我姐竟然和一個小子親親熱熱吃飯，我就問了幾句，結果那小子還打我！我一生氣走了，結果晚上就出了事……”王大成撩起頭發露出太陽穴上的淤血，“他還帶了個賊眉鼠眼的小丫頭。我估計他倆合夥偷了我姐的錢，怕她報警就殺了她！可你說說，為啥要把她身子給搞成這樣，這可連投胎都投不了啦……簡直畜生不如啊！”“您還記得他們的長相嗎？請描述一下主要特征。”警員道。“那小子比我矮半頭，挺瘦的，頭發有點長，尤其是劉海兒亂糟糟的，穿著身黑衣服。那丫頭我沒看清，好像是圓臉吧……”王大成道。“等等……他，他們是不是長這樣？”林大勇顫抖著亮出了手裡張雨陽和林淼的照片。“對！就是他們！”王大成道。一旁的刑警都愣住了，隻有邢木陽拍了拍手，道：“這是重要線索，都好好記下來！那個叫張雨陽的確實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為什麼？”林大勇道。“我看過葉風傳來的資料，他殺死那個老師就是用類似的手法，先勒死然後捅刀子。現在還有目擊證人，我看，他的嫌疑最大。”邢木陽道。“什麼證人？他隻是白天看到他們倆在店裡而已，其他都是猜測！”林大勇狠狠抓著桌板，直到指甲摳進木頭縫裡，“讀警校的時候，老師就教導我們，通過推測確定嫌疑人後，要努力找證明他無罪的證據，而不是為了支撐我們的推測而強加證據！那樣，很容易促成冤案啊……”“我有證據！”王大成拍案而起，指著林大勇吼叫，“我晚上從朋友家出來撒尿時，看到他倆背著行李跑出村子了！看樣子慌慌張張的，我當時還納悶這麼大雪倆人要去哪？現在想想肯定就是殺人之後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