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次出府(1 / 1)

朝與安寧 十二姑娘 1622 字 3天前

轉眼間,秋日快過去了。秦大夫為眉婠把了最後一次脈。脈象平穩正常,搏擊有力,身體康健。隻是腰間傷疤有些猙獰,她便開了膏藥,叮囑眉婠按時塗抹。“秦大夫,如何?”雲氏立在屏風外,心心念念著我兒安好。秦大夫將眉婠拉下去的衣裳仔細地穿好,這才疾步出來笑道:“夫人不必如此緊張,姑娘傷勢恢複得甚好,日後多加調養,恢複氣血,按時塗藥,傷疤自會痊愈。”雲氏這才鬆了口氣:“如此甚好。多謝秦大夫妙手回春。”說罷恭敬地行了個大禮。“夫人,這可使不得!”秦大夫急忙攙扶,“為朝廷要員府上出診乃是太醫院職責所在,夫人不必介懷,秦某也隻是做了分內之事。”看了眼屋內眉目清秀的女子,秦大夫又忍不住道:“夫人,秦某有一句話,勞煩您轉告沈大人,隻要聖上還在一天,丞相就還是林中的猛虎。”猛虎惹不起,能避則避。雲氏又恭敬地行了禮:“多謝秦大夫。”回了禮,秦大夫便帶著藥箱告辭了。屋內。眉目清秀的小女子已經穿戴完畢,稍有妝容的麵目更顯靈動,舉手投足間有天然的貴氣。雲氏眼中的驚豔一閃而逝。像,像極了自己年輕時的模樣,不知何時,她的小姑娘也逐漸長大了。但是,就是這出眾的樣貌,害得辰兒入了虎口卻無可奈何,害得朝兒被丟在亂葬崗險些喪命。這一切,都怪尚書府太過軟弱,任人拿捏。“朝兒,你彆怪你父親。”雲氏帶著歉意,心疼地握住她的手。“母親,朝兒怎麼會怪你們呢?朝兒相信,九泉之下的姐姐也不會怪您的。”半年了,眉婠將大宣國國政摸得一清二楚,自然知曉眼下的局勢:“當今聖上獨寵葉丞相,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葉家行事越發霸道,民間早已怨聲載道。“但俗話有雲,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葉家早晚會毀在自己手裡。我們如今動不了他,那就等著那麼個機會,姐姐的仇不能不報,沈家所受的屈辱不能不洗。”雲氏驚訝地看著眼前的小女子,眉目依舊如昨,隻是這番見解,當真是那個閨房裡的小女兒所說的嗎?望著雲氏震驚的表情,眉婠發覺自己說的太多,轉變太大婦人無法接受。“母親,經此一難,女兒突然明白了許多。那日鬼門關一遭讓女兒明白,刀俎和魚肉隻在一念之間,全看你認不認命。母親,女兒不願意認命!“女兒現在閉上眼,全是姐姐哭著喊著朝兒,朝兒救不了她,朝兒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活活打死。母親,我不要做任人宰割的魚肉,我不想再看著我的親人活生生從我眼前消失!”“朝兒!”雲氏美目泛紅,抱著清冷的小女子,心中說不出是欣慰還是高興,“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咱們沈家世代為將,即使是女兒身,也是巾幗不讓須眉。”眉婠替她拭淚,輕聲安慰道:“母親不必太過傷心,姐姐自幼孝順,若知道母親如此悲傷,定然無比自責,哪怕是在九泉之下,也定淒慘萬分。”婦人含淚笑道:“好,以後我們連同辰兒的份,好好活下去。”眉婠也笑意清淺。這婦人,真的像極了母妃。隔日清早,眉婠給雲氏請了安,提起要把墨珠放出府去,重新挑選個丫頭,雲氏見她主意已定,便不多問同意了。說了會兒話,眉婠回到了明月閣。墨珠仿佛無事一般裡裡外外忙活著,隻是更勤快了。眉婠也不提,任她忙活著,獨自坐在桌旁,托腮沉思了起來。雲綰卿剛進來,便看著八仙桌前托腮凝思的小女子,輕笑一聲走上去:“朝朝,發什麼呆呢?”眉婠回過神來,搖了搖頭:“無事,胡思亂想罷了。”雲綰卿便提議道:“朝朝,趁著今日天氣好,想不想出去走走?”眉婠想起,來宣國七月有餘,除去尚書府她竟哪也沒去過。養傷半年,她早已憋得難受不已。想到此,眉婠起身進了裡屋:“表姐稍等,容朝朝換套衣裳。”兩輛華麗的馬車一前一後緩緩行走在寬敞的街道上。街道兩側酒肆店鋪多不勝數,當街叫賣的小販也一家連著一家,一派欣欣向榮的熱鬨場麵。“喲,誰家的姑娘出行?這馬車可真氣派。”“瞧這馬車,怕是兵部尚書沈大人家的千金吧。”“聽聞沈大人家千金個個都是國色天香,性子溫婉如水,還真想見見。”“得了吧,就你還想見沈家姑娘,還是回去老老實實種地吧……”兩個漢子邊走邊說,絲毫未發覺他們的話已被身後一名黑衫女子全聽了去。那女子看了看馬車消失的方向,眼裡閃過一絲掙紮,隨後走進一條小巷,轉眼蹤跡全無。兩輛華麗的馬車在“雅閣”前停住了。眉婠和雲綰卿一前一後地從車上下來。“姑娘當心。”墨珠攙扶著眉婠,待她站穩了方才收回手。雲綰卿款款笑道:“朝朝,此處如何?”眉婠抬眼望去,這是一座氣勢恢宏的樓閣,共分三層,比周圍的房屋高出不少。屋瓦自四角飛騰而出,各有醒獅怒目而坐,第三層臨街一麵走廊突出,卻又在裡邊掛了一排青紗帳,再加珍珠流蘇,一眼便能看出價值不菲。“侑國欽州宓窯的青瓦,下雨天瓦片變得晶瑩剔透,觀賞雨景最是愜意。南越國的荷繡織出的晨紗,薄如蟬翼,再加上荷繡獨有的繡法,風一吹便荷香陣陣,最是奇妙。而那珍珠麼……”眉婠故意賣了個關子,看著雲綰卿隻笑不語。雲綰卿小臉紅彤彤的,不斷擠眉弄眼讓她說下去。眉婠忍俊不禁:“那珍珠,如果猜得沒有錯,是東楚皇室的東西吧。東楚天子十一歲登基,不理朝政,獨愛珍珠水粉等女兒家喜愛的東西,因此至今還是忠賢太後垂簾聽政。“不過那楚皇帝倒是個聰明人,自己竟琢磨出了人造珍珠,幾乎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要知道東楚氣候濕冷,海裡並不適應蚌類生長,珍珠彌足珍貴。而出自楚皇帝之手的人造珍珠更是價值連城……這家酒樓,到底什麼來頭?”沒錯,這是一家酒樓。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生意好得不像話。雲綰卿親昵地挽著眉婠的手笑嗔道:“朝丫頭倒是個博學的主!這京城裡識貨的人可不少,但像你這般連出處都說的真真切切的不出十人。“侑國宓窯的青瓦,南越的荷繡,倒是天下皆聞名的。但是這東楚的人造珍珠,能認出來可了不得。你待字閨中,快說說是如何認出來的?”作為永賢公主時,她上朝參政,侑國和他國的政治邦交、貿易往來、軍事合作她統統都有參與,東楚的人造珍珠,就掛在她寢宮裡當珠簾。“這幾月閒著無趣,便找了各式各樣的書籍翻閱。恰巧看到了便留了心記了下來,沒想到今日派上用場了。”眉婠說得模棱兩可。不過……眉婠輕蹙峨眉:“表姐,這家酒樓何人所有?”如此大手筆,來頭絕不簡單。雲綰卿拉著眉婠走進“雅閣”,立馬有店夥計迎了上來,雲綰卿小聲道:“等等再說。”好美的兩位姑娘!店夥計心裡驚歎,口中卻不怠慢:“兩位姑娘,來點什麼?”雲綰卿拿出三錠銀子,柔柔開口:“三樓雅間,一個時辰,把你們的招牌酒菜全上來,餘下的當做給你的打賞吧。”說罷,她拿出尚書府的腰牌給店夥計看了一眼。店夥計喜笑顏開,點頭哈腰地將她們帶到了三樓。一樓人數最多,最為嘈雜,二樓有一定身份的人才能上去。而三樓,身份背景不過硬,根本上不來。尚書府的腰牌,足以上到三樓。兩人被帶到了一個靠近裡邊的雅間,光線充足,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荷香,桌椅板凳全是上好的檀木所製,四角擺放著四個小案幾,案幾上四個鵝頸瓶賞心悅目,但是鵝頸瓶裡卻是空無一物。雅間四麵牆壁都用輕紗裝飾著,雖比不上荷繡珍貴,但也是京城數一數二的絲綢鋪子裡的上等貨。上菜速度很快。看著滿滿一桌子的美味菜肴,眉婠忍俊不禁:“表姐,可是在府裡餓著了?”雲綰卿調皮地笑笑:“是饞著了!不瞞你說,我們這些商家女兒沒有官家女兒那般嚴苛的要求,什麼婦德女容在我們這兒可有可無,所以經常拋頭露麵。早些年我經常陪著父親走商,哪裡的山珍海味沒吃過?可是這京城的雅閣,是唯一一個令我戀戀不忘的。”瞧著雲綰卿邊說邊吃的可愛模樣,眉婠淡淡道:“表姐這般推崇,朝朝也想看看這裡的廚子做出了什麼好吃的東西。”雲綰卿急忙給眉婠夾了一道菜:“你嘗嘗。”眉婠夾了一小塊放入口中,頓時精神一爽,這味道真心不賴。哪怕是她,從小吃慣了好東西,還是覺得這裡的菜肴彆具風味。“不錯。”朱唇輕啟,眉婠複問,“表姐,這酒樓大有來頭吧。”雲綰卿放下碗筷,倒了一杯酒。“朝朝可知道,咱們大宣國有一個地方,連當今聖上都奈何不了、不得不禮讓三分?”眉婠脫口而出:“可是琵琶坊?”雲綰卿讚賞地看了她一眼:“朝朝倒跟彆的閨閣女子不一般……的確是琵琶坊。說來也怪,隻說琵琶坊與大宣開國皇帝頗有淵源,宣太祖特赦琵琶坊可以獨立於大宣管理,世代不被皇室侵擾。這酒樓,是琵琶坊獨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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