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癡心漢遠走避情傷 冷心女大意陷囹圄(一)(1 / 1)

錦繡玉門 應惘然 1875 字 3天前

太子妃也看向那份卷冊,道:“你本次助本宮清除東宮妖孽有功,本宮答應你的事也絕不會食言。隻要你父親那頭提出申請,本宮定第一時間頒布詔令,許他所求,允你所願。”傅晚晴大喜,恭謹地伏地叩首。三跪又九拜,每一次跪拜都真心實意地一伏到底。她又回憶起選秀的前一夜。那一夜,她與傅老爺在書房徹夜長談。她侃侃而談,分析了承嗣女與過繼旁係之子的優劣,將自己對未來的規劃原原本本地展現在他的麵前。世人都知,當今的大胤皇族起於草原,雖入主中原後漸漸被漢化,卻也在某些習俗上固執地遵循著古禮。絕戶男丁家族的承嗣女製度,便是葉赫一族一直不曾丟棄的繼承法則。傅老爺卻嗤之以鼻,隻笑她癡人說夢:“馮家與太子妃的娘家交好,你憑什麼認為太子妃會同意你這等要求。”他說的是本朝的另一個實情,為融合漢俗,絕戶戶主便遵循自願原則,既可選擇從宗族過繼,也可選擇自家嫡女為嗣。可漢法以男子為尊,多數宗族還是傾向於過繼男丁,葉赫皇族不能輕易撼動民意,每年便隻允了十個承嗣女名額。選擇以嫡女為嗣的戶主自行向當地衙門提出承嗣申請,待各地消息層層上報彙集至皇後處,皇後酌情挑揀,選出十位承嗣女繼承家業,並頒下鳳詔確定其合法地位,好叫宗族旁係再無侵占之理。因本朝皇後仙逝,便暫由太子妃接手此事。傅晚晴胸有成竹,與他打賭道:“父親,若我真能說服得了太子妃,你可願向禮部上表。畢竟,那旁係的宗族子弟再如何優秀,也終究是他人之子,與你的血脈並不親厚。”那時的傅老爺依舊不曾鬆口,但遊離的眼神、微縮的雙拳、顫抖的身子無一不在訴說著隱隱的心動。傅晚晴一眼瞧見,唇畔笑容緩緩堅定。她整行裝,步履堅定地入宮選秀。她本欲以搭救皇嗣之功德求太子成全,不成想太子與趙元澤的算計使得她另謀他路。幸好,她早就做好萬全準備,將目光瞄向了太子妃。張良娣曾暗地裡追殺過那對雙生子,因此即使她偽裝得再賢良淑德,最終還是要想方設法地置皇長孫於死地。而一直不曾有孕的太子妃因為撫養皇長孫而地位穩固,勢必要將之一護到底。二人的根本利益南轅北轍,更何況還有東宮中數十年的爭鬥,她們永遠都是水火般的存在。那一次庭前杖責便是她與太子妃的一場苦肉計,本指望能讓張良娣借她發揮,好叫張良娣鑽入套中。誰知吳良娣卻貿然跳了進來,明麵上與她結為密友,暗地裡卻想以她為棋嫁禍太子妃,從而爭取到趙元澤的支持。可惜吳良娣那錯漏百出的謀劃早就被太子妃和傅晚晴瞧在眼底,而太子妃又悄悄地透露給西院的張良娣。那一場聲勢浩大的謀劃中,誰都以為自己是執棋人,沒人能瞧得上那個差點失了身的傅晚晴。張良娣終於入了局,自以為監控到傅晚晴籌謀許久的“牛乳報複計劃”,又借著再掀風浪的吳良娣之手,指使傅晚晴在懵懵懂懂中暗害皇長孫。環環相扣的精心謀劃裡,太子妃大獲全勝,張良娣永不翻身、吳良娣容顏大損、新晉侍妾阮錦唯太子妃馬首是瞻,小郡主與皇長孫也對太子妃頗有感激之意。太子妃心情激蕩,再度認真地看向傅晚晴。東宮三足鼎立之勢已久,沒想到此女一入宮,竟解決了自己諸多難題!她又偷偷舒了一口氣,幸好,此女誌不在太子。太子妃壓下翻飛的情緒,又頗為可惜道:“傅晚晴,承嗣女雖手握一戶大權,但到底在姻緣上頭折損了福氣,願意入贅女戶的男子又能有幾分出色的模樣。“本宮可是知曉,那雍郡王府的庶長子對你可是情根深種。他未來可期,假以時日必然能建功立業,更是雍郡王府不二的世子人選,你真舍得?”提起趙元澤,傅晚晴的心微微一揪。她緩緩低下頭,將一閃而過的痛楚掐滅,堅定道:“世間女子所求,不過是得一良人,白首一生。“但無論再如何舉案齊眉,都要被迫卷入內宅是非。臣女誌不在此,唯求能做一回自己的主,為自己掙一世的榮華。”“果真世間奇女子也。”太子妃被深深震驚到。曾經,她也坐著八抬大轎,遙想著日後與曾與太子相敬如賓,與眾妃嬪和睦相處。可雨雪風霜過後,她能握在手中的僅剩太子妃的威儀,以及不久的將來,那一座象征著華貴無雙卻也冰冷無比的鳳儀殿。她看著傅晚晴那雙堅定的雙眼,忽然有幾分羨慕起傅晚晴來。女子在世,做一回自己的主,何其瀟灑、何其決絕。從前承嗣女的頒布於她不過一項權利的象征,如今才漸漸知曉其中深意。直到傅晚晴離開,她也不曾完全平複自己的心緒。她垂眸苦笑,她隻是個普通的女子,就算足夠堅強也願依托喬木。但依舊祝福傅晚晴,盼其真能活出自己的精彩,活出世間女子的另一種人生。數日之後,太子終於抽出空來,擇揀了三位貴女充實東宮。皇上又為幾家皇親指了幾名貴女,便遣其餘眾女還家。大熱人選傅晚晴落選歸家,惹得原先還暗暗嫉妒的貴女們嗤笑不已。傅晚晴並不在意她們幸災樂禍的目光,昂首挺胸跨出宮門,在春燕等人的簇擁下回府。傅府大門緊閉,隻開一冷清角門供她回府。她挑了挑眉,止住春燕滿腹的怒氣,依舊雲淡風輕地步行進內院。風雅院早已換了番景象,傅晚玉的人手將院落牢牢占住,而她的物什已被悉數丟出。傅晚晴不以為然,方才在車上已聽得春燕稟報,說傅晚玉自從聽到她落選的消息,立刻強占了風雅院。而馮氏不但不攔,反而將風雅院的一乾仆婢都遣到彆處去。她略駐足半晌,低頭吩咐春燕數句,又徑直朝風華院走去。風華院中嚴陣以待,大夫人高坐正廳,驕傲自得的傅晚玉與一臉冷肅的辛嬤嬤候在馮氏左右。辛嬤嬤眼尖,遠遠地瞧見她走來,立刻使小丫鬟在地上鋪一拜墊。傅晚晴步履穩健地進入正廳,眼睛連斜視都懶怠,徑直從那拜墊上跨過去。傅晚玉瞧著她的動作氣不打一處來:“傅晚晴,你還真以為你是待選的秀女麼。日後你的前程都由我娘說了算,還不老實給我娘磕上幾個響頭,讓她饒恕你以往的不敬之罪。”傅晚晴不置可否,已提裙在椅上坐下閉目養神。她不說話,馮氏與辛嬤嬤等人皆探不著她的底。傅晚玉卻忍不住,從辛嬤嬤手上搶下一堆拜帖,一股腦兒地堆在她的麵前,冷笑道:“大姐,你還真以為你還算得上皇家的人。“你如今已落選歸家,還是早早熄了飛上枝頭當鳳凰的美夢。也就我娘心善,還願意細心為你挑選夫家。否則就憑你那‘刑克全家’的孤星命格,還指望到哪裡去找個好人家去。”辛嬤嬤見傅晚玉已將話說開,也皮笑肉不笑道:“大姑娘,咱們大夫人宅心仁厚,生怕擔個虐待繼女的名聲,便特意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老例,讓您自己個兒也挑一挑。”“如此說來,還要多謝大夫人了。”傅晚晴裝模作樣地將拜帖放入手中,卻是瞧也不瞧,隻問道,“我尚不知這父母之命中的父命為何,實在不敢妄下判斷。還請大夫人請上父親來問一問。”“你的親事自然是要他做主的。”大夫人似胸有成竹,立刻遣人去前院請傅老爺。她早就算計妥當,這個嫡長女根本就不受老爺寵愛,之前不過是因為頂著即將入宮的名頭才縱容幾分,如今已落選歸家,相信老爺爺懶怠在她身上再花心思,到時候還不是任由自己搓圓捏扁,想如何便如何。誰知,前去請傅老爺的人還不曾回來,倒有一群仆婢鬼哭狼嚎地衝了進來。傅晚玉兩眼發直,連忙衝上去要問個究竟。傅晚晴恍若未覺,就連眼皮都不曾抬上一抬。那群衝進來的人一個個都掛了彩,臉上身上一片狼藉。她們剛要開口哭訴,春燕已掀了簾,踏著歡快的步伐走了進來。春燕眉開眼笑,敷衍地對著大夫人福了一福,便走到傅晚晴身邊大聲稟報道:“姑娘,奴婢已按照您的吩咐,尋了些人將占著咱們院子的宵小都趕了出去。“另外,院子裡頭非咱們自己人的用品皆一把火燒了,至於那些燒不掉的金銀玉器,也都儘數砸了。”“什麼。”傅晚玉尖叫著跳了起來,待接到先前掛彩眾人肯定的眼神,氣得立時便向傅晚晴衝了過來,一雙利眼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傅晚晴並不怕她,隻將背脊坐得愈發挺直,道:“這風雅院是傅府曆代嫡長女的院落,我生母乃傅府嫡妻,我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絕不能侮了她的清名。”“賤人,賤人。”傅晚玉急紅了眼。她垂涎風雅院日久,不過礙著傅晚晴選秀一遭才一直沒有動靜。如今既得知傅晚晴落選,她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特意趕在傅晚晴回來之前將一應物什全都搬入風雅院內。如今倒好,一把火將一切都化為空。她凶狠地撲向傅晚晴,恨不得將傅晚晴的臉撓花。“逆女,逆女,不敬長姐、不知孝悌,閨閣禮儀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隻聽得‘啪’的一聲,傅老爺匆匆趕來,恰好將這一幕收入眼底。他想也不想地抬起手,將欲行凶的傅晚玉扇倒在一邊,惡狠狠說道。“老爺,你這是作甚。”大夫人被突然出現的傅老爺嚇了一跳,不由得狠狠瞪了一眼門外尚來不及通稟的丫頭,又趕忙撲過去將傅晚玉扶起。傅老爺餘怒未消,乾脆連馮氏也一同訓斥:“元娘乃我原配嫡出,身份尊貴不在你之下,就算落選也是金尊玉貴的嫡長女,豈容你縱著二娘如此怠慢。”馮氏目瞪口呆,竟不知這其中到底是哪裡出了岔子,才讓老爺看中傅晚晴至此。傅老爺卻沒再給她說話的機會,再次吩咐道:“你將族中的幾位子侄都好好送回去。咱們傅府香火鼎盛,不需他們脫離原脈來承我這脈之嗣。”“老爺。”大夫人不可置信的抬頭,看著傅晚晴淡定自若的眼神,忽有一大膽的想法在心中成型。她被這個可能嚇了好幾跳,早就顧不得儀態尖叫道,“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為何就不可能。”傅老爺見她已猜到,索性也將話題攤開,“我已向禮部遞表,不日太子妃便會親自頒下詔令,定元娘為我傅府承嗣女。”“不。”大夫人踉蹌跌倒,一口血梗在心頭。辛嬤嬤嚇得趕緊扶住,不停地為她順著氣。眼見內院一片狼藉,外頭又有丫鬟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高呼道:“老爺,宮中派人來了,說是請老爺出去接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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