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外嬌娥登堂強入室 內鶯燕搏寵欲爭春(二)(1 / 1)

錦繡玉門 應惘然 2064 字 3天前

傅晚月一身素衣銀釵,對著傅老爺輕輕一福,雖極力想扯出笑容,可一開口便流了滿眼的淚:“父親,您能不能再晚幾個月抬馬姨娘為新任三姨娘。”她不敢抬頭,惴惴不安地將請求的語調進一步壓低,求道:“我知馬姨娘懷有男嗣是府裡頭的大喜事,可小弟將來滿月時我姨娘過世尚不足一年。“聽老人們說,去世的親人過身滿一年會回來看看,我怕我姨娘回來時瞧見新人換舊人,心中鬱悶難填不能安穩九泉。”她越說越傷心,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再次滾滾而落。傅老爺尷尬地乾咳了兩聲,似終於想起了那個為他生子卻入了鬼門關的三姨娘。他正欲說些什麼來安慰一二,剛伸手扶她起身便嗅到一股幽香。那幽香似蘭非麝,沁人心脾。可香氣入體後,竟如同烈火一般焚遍他的全身,最終再彙聚到他的小腹之處。他的眼前有些模糊,扶住傅晚月的手便有些鬆不開。傅晚月懵懂的看向他,貝齒咬住粉嫩紅唇。這一動作仿佛帶著致命的誘惑,麵前的五娘恍惚化成青樓中絕色美姬的模樣,他的呼吸愈發沉重,目光逐漸迷離,手更是不老實地沿著她的手臂緩緩上移,舉止格外狎昵。途徑的仆婦也齊齊傻了眼,一個個被嚇得魂不附體,想要上前解救五姑娘,卻又紛紛被傅老爺凶狠的眼神嚇住。“父親,你這是做什麼,我是五娘,是您的女兒啊。”傅晚月嚇得渾身發抖,轉身便欲逃離魔掌。傅老爺聽了這句話總算有了些許清醒。他立刻拚命地甩著頭,將傅晚月用力向一邊推去。可不一會兒,燥熱又迅速向大腦中竄去,他拚命克製著,猛地向前走了兩步,欲朝著正姚軒撲去。夏菊就躲在門後,瞧見這一切後哪裡敢將門打開。傅老爺推了半天實在推不動,急得臉色已變了大半。就在這時,五姨娘居然扶著暈乎乎的腦袋從不遠處的假山洞旁走出。瞧見眼前這混亂的一切,頗有幾分丈二摸不著頭腦地喚道:“老爺?五姑娘?”這一聲宛若天籟,還在使勁推門的傅老爺聽到這句嗓音,立刻回轉頭朝五姨娘撲去。五姨娘尚沒弄清狀況便被撲了個正著,剛要掙紮,便被傅老爺用蠻力重新拖回假山洞中。傅晚月嚇得跌坐在地,眾仆婦趕忙圍了過來,將心有餘悸的她小心扶住。“啊。”突然,洞內慘叫聲迭起,五姨娘的叫聲尖銳,仿佛正承受著巨大的痛楚。眾人齊齊一抖,有一兩個略微膽大些的放眼瞧去,正瞧見那鏤空的假山洞隱隱綽綽可見一男一女兩條糾纏的身影。忽然,那假山壁間伸出一段青紫交加的藕臂,那藕臂絕望地掙紮著,卻又在下一刻被另一隻略顯粗壯的手臂捉回。但凡經了人事的有誰能不明白,再回想起方才五姑娘的遭遇,皆吃驚地張大了嘴巴,默默地又離那假山遠了些。還有幾分機靈的仆婦,早就趕忙朝風和院、清儀院奔去,去喚老夫人、二姨娘等主子前來阻攔。片刻時間被煎熬熬漫長光陰,老夫人收到消息率先趕到,聽著假山洞中愈發瘮人的動靜,也嚇得一時間沒了主意。約一炷香後,洞中終於歸於寧靜,二姨娘也總算姍姍而來。她大著膽子帶人去洞裡一瞧,四人進去有三人逃命似地爬了出來,趴在草叢中不停地乾嘔。二姨娘也好不到哪裡去,略修整些才過來與老夫人重新見禮。老夫人聽完她的回稟,一張老臉煞白如紙,腳下一軟便暈了過去。眾人又是好一通忙亂,一撥人先將老夫人送回院中,另一撥人在留下聽從二姨娘的調遣收拾殘局。不一會兒,渾身是血的五姨娘被四人小心翼翼地扶出。四姨娘麵色慘白,整個人已全然倒在丫鬟的身上。二姨娘趕忙令軟兜上前,將五姨娘先行送回院中。而風雅院內,傅晚晴正心神不寧。這些日子,馬姨娘自給傅老爺添完四個貌美通房後便蝸居清香院,仿佛府裡頭的明爭暗鬥都與她無關。傅晚晴當然不肯相信,將水強行攪渾的馬姨娘會驟然收手安心養胎。她日夜派人監視著清香院依舊一無所獲,正仔細推演到底是忽略了哪個環節時,傅晚月居然選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傅老爺麵前。她早已明了老夫人為強捧夏菊而給傅老爺下藥,那傅晚月此時的出現便顯得意味深長。正思索間,去探聽消息的夏歌忐忑進門,小聲稟報道:“姑娘,奴婢趕到時那裡已圍滿了人。五姑娘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老夫人麵色古怪地等在一旁。“大約三盞茶過後二姨娘也來了,奴婢被安排去送老夫人回院,待再回去時,二姨娘便讓奴婢送信回來。“二姨娘說,五姨娘失血過多,撐到回院便咽了氣。老爺因疲累過度暈了過去,暫時被安置在清儀院中休息。“二姨娘說還請您放心,已全麵封鎖了消息,並將目睹了事情經過的仆婢們都關押起來,等著老爺醒後再做打算。”“原來五姨娘才是馬姨娘的最終目標。”傅晚晴懊惱地捏了捏手心,到底是她大意了,隻以為五姨娘懷有身孕的事既然能瞞過了府中大部分人,定然也不會被剛入府不久的馬姨娘給探知。誰知……與此同時,風和院中的老夫人悠悠轉醒,她惶恐不安地等了半日,等確定自己兒子不過是累極加上驚嚇過度才暈過去才稍稍放了心。可鬆了口氣的同時,她又深深惱怒起來,忍不住將怒氣全撒在傅晚嬌身上,粗聲粗氣道:“你不是說這不過一張暖情方,怎麼會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暖情暖情,可不是叫人失了心智如一洪水猛獸。還有五娘怎麼會這麼湊巧,偏偏在那時去找你父親。猥褻自家親女,這是多麼要不得的名聲。你父親要是醒來,還不得怨死我。”傅晚嬌嚇得跪倒在地,抱住她的大腿哭訴道:“祖母,這一切定是五妹妹在後頭搞的鬼,這暖情藥方,其實是五妹妹給我的。”事到如今,她哪裡還敢隱瞞,忙將前幾日發生的事兒一股腦兒地說出。自三姨娘去後,老夫人因為心虛將傅晚月接到風和院中。可到底瞧著膈應,便日常裡不大多見。她平日裡也沒個說話的姐妹,見傅晚月並不難以相處,便也會在閒暇時尋她一同做做針線。那日她閒極無聊,便去尋傅晚月說會子話。誰知她剛進門,便瞧見傅晚月在往梳妝台裡偷藏著什麼。她覷了空,趕在傅晚月落鎖之前將那物給拽了出來。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藥方,傅晚月卻嚇得瑟瑟發抖。她深覺貓膩遂威逼利誘了一番,傅晚月承受不住隻得老實交代,說是在假山旁撿到了這張藥方,又偷聽到馬姨娘與瓊姿的對話,正想著要不要將這藥方交到老夫人手中。這等邀功之事她怎會讓與旁人,立刻奪了藥方與老夫人定下藥倒傅老爺之策。“一小小庶孫女也敢如此算計自己的祖母,你還不快去將她抓過來。”老夫人氣得七竅生煙,兩眼朝傅晚嬌一瞪,吼道。“不用麻煩,我自己過來了。”尚不等傅晚嬌外出尋替罪羊,已重整神色的傅晚月推門而入。“你個不孝子孫,還不給我跪下。說,你到底對那暖情方動了什麼手腳,才令得你父親發了狂,做出這般猥褻親女的錯事來。”老夫人目若銅鈴,生吃了她的心都有,抓起手邊的茶盞便朝她砸了過去。茶盞在傅晚月麵前碎開,濺了她一頭臉的茶水。可她卻一動不動,也不曾伸手將這些汙漬擦去,反而頂著一臉的茶葉沫子,笑得歡快而舒暢:“祖母既然問起,孫女自知無不言。“那暖情方為真,芷蘭草熏香自然也不假,不過祖母大約不知,這暖情方與夾竹桃的香氣中和,卻是藥性極強的催情聖品。“據說小倌館中最喜用此來折磨那些個不聽話的小倌。我本以為是誇大其詞,沒想到真有如此神效。竟令得父親連我是他女兒都顧不得了。”“你是瘋了麼,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你到底又是誰的指使。”傅晚嬌也撲過來捶打她,“你吃祖母的,用祖母的,居然還不知感恩陷害祖母。”“是啊,那你怎麼不問問你的好祖母,她為什麼明明不喜歡我,卻還要養我在風和院,也不肯短了我的花用。”傅晚月笑得癲狂,猛地從懷中取出一方牌位,一步步走向老夫人,猙獰問道:“祖母,您可還記得我姨娘慘死的那一天,她就在門外向你求救,可你卻信了傅晚妍的狗屁言語而將她拒之門外。“那日我姨娘的血染紅了風和院的外牆,就算您派人清理掉所有的痕跡,也洗不儘我姨娘的冤屈。午夜夢回,您可曾聽到我姨娘那淒厲絕望的慘叫。”“你胡沁些什麼,你姨娘子大而難產,與我有什麼相乾。”老夫人連連後退,始終不敢正視那牌位,“更何況攔著你姨娘的是傅晚妍,又不是我。”“沒有你的命令,誰敢薄待我即將產子的姨娘。”傅晚月連聲冷笑向老夫人逼近。老夫人不由自主地後退,偶瞥見那牌位上的字,隻覺背後陰風陣陣。傅晚嬌趕忙跑過來扶住老夫人,將傅晚月將旁邊狠狠一推,斥道:“五妹妹,你犯下忤逆大錯居然還不知悔改,待父親醒後我定要告訴他實情,讓他來懲治你這等不孝女。”“恐怕就算給你們機會,祖母也不敢明言。”傅晚月嫣然一笑,老夫人尚未想得明白,便驚悚地瞧見,傅晚月從懷中掏出一把剪刀來。那刀刃很是鋒利,一瞧便是精心打磨了許久。老夫人、傅晚嬌嚇得再次後退,剛要喚人進來她拿下,略略清醒過來的傅老爺已由二姨娘攙扶而來。傅晚月詭異一笑,立時便將剪刀反向對準自己的脖頸。傅老爺本就對她多有愧疚,也顧不得危險趕忙將這剪刀奪下。傅晚月哀哀而泣,深深跪伏在他跟前,哭道:“父親為何不讓女兒去死,女兒名節儘失,哪裡還有臉活在這個世上。”傅老爺聽了這話,好不容易緩過來的氣兒又差點沒提上來。二姨娘瞧見他這模樣,趕忙先將傅晚月拉到一邊輕言安慰。傅老爺勉強喘勻了氣,看向老夫人的目光有了絲絲冷意:“娘,你果真是兒子的好母親,居然能想出親手給兒子下藥這等拿不上台麵的主意。”夏菊受不得刑,早將老夫人的叮囑和盤托出。外請的郎中也瞧了那殘酒,斷定裡頭確實和了催情藥無疑。經曆了這麼些事情,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老夫人不滿他忽略夏菊,特意做出這等荒唐事來,卻沒想到會誤傷五娘。老夫人自然也瞧見了他的目光,嚇得連話都說不完全,見傅晚月還有臉在那兒哭泣,立刻跌跌撞撞地走到他的跟前,解釋道:“兒啊,這一切都是五娘搞的鬼,她想……”話說到一半,她猛然住口,終於明白方才傅晚月所言為何意。當初,她隱瞞了三姨娘為何會一屍兩命的緣由,便是怕傅老爺知曉真相後會與自己生分。畢竟因為一個早就過世多年的“女兒”而導致兒子的子嗣夭亡,無論放在哪戶人家都是說不得的錯處。更何況,自己的這個兒子至今膝下還無可繼承家業的男嗣。若她捅出傅晚月是幕後主使,傅老爺必然要追究傅晚月算計她的原因。可那原因實在不能宣之於口;若她吃下這個暗虧,便要頂著算計親生兒子與孫女的名聲過完下輩子。可兩害相較取其輕,比起有意為止,無心之失的罪責總能輕些。她正思量間,傅老爺已等不及她的回答,冷冷道:“娘,恐怕你還不知道吧,那假山洞中的婦人是五姨娘,她已有了三個月身孕,說不得就是個男胎。可惜在您的算計之下,她也與三姨娘一般,一屍兩命再難安息。”老夫人如遭雷劈,渾身不停地哆嗦著。終於,她受不住傅老爺如瞧陌生人的目光,兩眼一翻再次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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