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六娘還魂闔府難安 互挾把柄和談初定(三)(1 / 1)

錦繡玉門 應惘然 1906 字 3天前

大夫人捂著帕子哭倒在傅晚玉懷中,直直就朝傅老爺麵前跪下:“老爺,您還是快快寫下休書放我家去。這府裡頭的二姨娘與四姑娘已心狠至此,就連老夫人都敢毒害,我實在是怕,生怕自己就是那下一個。”四姑娘與二姨娘聽得手腳冰涼,也紛紛跪了下來,一個勁兒地大喊著冤枉。二姨娘撲進傅老爺懷中哭得梨花帶雨:“老爺,您可要為妾做主啊,這九姑娘說自己是六姑娘,還真真就是六姑娘了不成。”傅晚嬌也撲進老夫人懷中嚎啕大哭:“祖母,我對您的孝心可昭日月,若我真下毒害了您,便叫上天降下懲罰,天打五雷轟了我。”傅老爺、老夫人搖擺不定,懷中雖各自抱著二姨娘與傅晚嬌,可眉宇裡已多了幾分懷疑。一時間,整個風和院中雞飛狗跳。唯有傅晚晴將眉眼低垂,低斂下的明眸中暗光浮動。忽然,一直跪在地上的傅晚琪似承受不住這份喧囂,忽然兩眼一翻,捂住胸口便軟軟地滑了下去。正哭泣著的二姨娘嚇傻了眼,打呼一聲“我的兒”後,連滾帶爬地竄了過來,將傅晚琪牢牢抱在懷中。“就算裝得了一時,還指望著天大亮後便沒了這些個確鑿的罪證,任由你們逍遙法外不成。”傅晚玉打量著傅晚琪隻是裝病,拔了簪子便要朝她的人中處戳來。二姨娘自然不肯,抱著傅晚琪哭得愈發大聲。傅晚湘惱怒地扯過傅晚玉的手,再也顧不得平日裡的閨閣體統,隻恨不得將她遠遠地摔出去。一片嘈雜中,傅晚湘鄭重地跪在傅老爺跟前,低泣道:“爹爹,其他事情暫且不表,七妹妹因年幼不懂事,裝神弄鬼攪得府裡不得安生卻為真,您要打要罰她自是受得。可您體諒著她從小便體弱多病,還先請找個大夫替她醫治一二,好歹先保全了她的這條命再說。”“三丫頭,這些都不乾你事。”傅老爺雖有些疑心二姨娘,但對這個自幼寵愛到大的三丫頭卻十分信任。“也罷,左右先給七娘看個病,這事情明日再審也不妨礙。你們今晚就都安生在自己的院子裡呆著。明兒一早,也去請了清德道人,來給九娘好好看看,求些符來四處貼上,省得冤魂作祟,攪得滿府不得安寧。”這最後一句意有所指,傅晚妍卻並不在意,因她還占著傅晚歆的身子,便嬌嬌嬈嬈地先隨傅晚蓉回了啟蘭院。傅晚嬌、傅晚湘並二姨娘微微鬆了口氣;傅晚玉甚是不甘,但被大夫人拉著,也隻能堵氣轉頭離開;傅晚晴眉頭輕鎖,出得院門時微一沉吟,隱隱下了某個決定...這一夜,注定有太多的人徹夜難眠。二姨娘與傅晚湘將傅晚琪送回院中,又頂著親自照料的名義將仆婢們全都趕出去。眼見室中無人,二姨娘一屁股坐在床沿,伸手推了推傅晚琪,沒好氣道:“這裡已沒了外人,你還佯裝暈著作甚。”她方才抱住傅晚琪時,早就瞧見了傅晚琪依舊緊張而顫抖不已的小手,遂立刻替她遮掩了一番,也算為自己爭取些洗脫罪名的時間。傅晚琪也知自己闖下大禍,收起以往不甘的神色,老老實實地睜開雙眼,忐忑地喚了聲姨娘與三姐後,便縮進床角不敢回嘴。二姨娘想起今晚的罪證不由悲從中來,又伸手推了她一把,哭道:“孽障,你怎就還偷偷藏了那些個東西,你定是要還死你親娘與親姐才甘心麼。”傅晚湘伸手攔住二姨娘,失望地看過傅晚琪一眼,低聲道:“姨娘,你也彆再怪她了。大夫人蟄伏多日一朝反擊,定早將所有的事情都謀劃得滴水不漏,就算沒有七妹妹的事兒,她定也要來尋咱們晦氣。既她已籌謀得當,待天明再審,她恐怕還能再‘找’出其他證據,就比如協助四妹妹推六妹妹下水的小廝;偶然間偷看到四妹妹下毒的丫鬟之類。這些個罪證若無中邪的九娘證詞本也不算什麼,偏偏父親與祖母似乎都信了九娘確被六娘附體。”“那可怎麼辦,不若咱們將罪責都推到四姑娘頭上去。”二姨娘急得六神無主。“不可,劉婆子的證詞本就對你不利,若咱們此時極力與四妹妹撇清關係,難保她不會惱羞成怒拉你下水。”傅晚湘搖頭,眉頭鎖得更深。“那該如何?都怪姨娘當初沒聽你的話,任由七娘扮鬼,隨意散步謠言,如今全都給大夫人做嫁衣裳去了。”傅晚湘早已無力再安慰她,勉力等了片刻,終於聽得春雪小聲進來稟報,說見著大姑娘悄悄去往了風華院,陡然複生出一縷希望,略顯歡喜地對二姨娘說道:“大姐姐既然去尋大夫人,定然已為咱們尋到了脫身之道。”二姨娘仍顯憂慮,遲疑道:“四娘往日裡與其姨娘多次算計於她,七娘也被六娘利用這與她彆過苗頭,雖說你與她關係不錯,可我也曾與她有仇。她會願意幫助咱們嗎?”傅晚湘胸有成竹:“若讓大夫人將我們一舉打儘,日後她憑什麼與大夫人互彆苗頭。更何況,我已給大姐遞了個絕對隱秘的消息。大姐知曉了這個消息,定會站在我們這邊,還請姨娘放心。”此時夜深,月落烏啼,傅晚晴步履從容,孤身一人拜訪風華院。馮氏晾了她許久,才慢悠悠地讓婆子開了門。及至許她進入客廳,都不曾喚丫鬟端茶進來。馮氏與她,早已是不死不休的死敵,既然早就探清了彼此的底,私下裡見麵時便省去了諸多虛偽的客套。馮氏昂首端坐在上首,連給她一個眼神都欠奉。傅晚晴將手中的胭脂盒輕輕擺放至她的眼前,將盒蓋輕輕打開。淺淡杏紅色的胭脂粉末在燈光下散發著柔和的光,馮氏陡然坐直身子,示意辛嬤嬤帶著眾仆婢退下,這才冷聲問傅晚晴道:“元娘這是何意?”傅晚晴麵色不改,又轉身從隨身攜帶的食盒中取出兩碗魚肉粥。一碗普通精細白米,一碗碧粳小米,她挑起些許胭脂末兒灑入其中,含笑看著養在屋裡頭的兩隻貓兒。兩隻貓兒聞得魚腥味,皆喵嗚靠近,見無人相攔便大快朵頤起來。那兩隻貓兒風卷殘雲過後,又結伴著去尋個好地兒歇上一歇,可其中一隻貓兒未走幾步,腳下一軟便整個貓身倒向一旁。另一隻貓兒並無異樣,圍著它喵喵亂喚。馮氏目光逐漸尖銳,兩手在衣袖上牢牢攢緊。她拍案而起,指著那癱軟在地的貓虛張聲勢道:“元娘,你居然敢毒殺我屋裡頭的貓兒,真仗著自己的嫡長女身份欲為所欲為麼。”“元娘不敢,元娘不過是想讓大夫人瞧個趣事兒。”傅晚晴穩如泰山,將那兩空碗收拾齊整,勾唇笑道:“元娘因緣際會得了這盒胭脂,又機緣巧合知曉了它的功效,心中甚是好奇,這貓兒之狀怎與祖母前些日子中風之兆甚是相似。”“我又如何得知,或許你該去問問這胭脂的主人。”馮氏分外懊惱,她當日找人乾掉傅晚妍時,來人回稟明明將那盒胭脂一同沉了湖毀屍滅跡,怎如今竟又出現在傅晚晴手上。“找那胭脂的主人做甚,元娘運氣甚好,遣人出去向各大藥鋪詢問此藥配比藥方時,那些個藥店的主人,竟然還有個彆有點滴印象,說是曾記得大夫人的陪房洛三家的購買過此藥方中出現的草藥。”傅晚晴麵色淡然,仿佛真真隻是在說一樁趣事。“你竟敢栽贓誣陷,洛三家的一直替我看管著京郊的陪嫁莊子,什麼時候在京都裡走動,你切莫血口噴人。”馮氏勃然大怒,她的藥明明是與己方勢力毫無關聯的旁人所提供,與洛三家的根本扯不上半點乾係。傅晚晴自己為自己斟了杯茶水,含笑道:“難道隻允大夫人指使劉婆子信口胡謅,便不允得旁人利眼瞧人麼。我還聽說,那劉婆子雖然是府上的家生奴才,不過她家姑奶奶的小女婿,可在大夫人的莊子上任著不大不小的管事呢。”她終於抬起眸來,眸底流光溢彩,竟逼得馮氏不敢直視,“府裡頭的人可瞧得真真的,正是因為祖母中風臥床,才有了二姑姑著急回府,替大夫人壯勢聲威一事。也不知府裡頭的其他人若是知曉了這些事,會不會認為是大夫人嫌棄老夫人礙眼,又見四娘複寵於祖母,遂聯合失寵的六娘毒害祖母,以期能令得祖母臥病在床,好讓自己從中取利。誰知六娘膽小自己尋了短見。可這九娘到底中沒中邪,我倒有個小建議,不如就將五姨娘綁起來杖責一番,瞧瞧那九娘該如何作為,便大致可斷這中邪真假。不過我私心想著,九娘中邪的這一出,怕是因你人證物證並不十分充分,這才兵行險著想出這麼一個借屍還魂的法子來。”“你,你,你。”馮氏口舌打結,目光已逐漸慌亂。確實是她威脅五姨娘,讓五姨娘教了九娘中邪這個法子。可九娘畢竟才十歲,若是見日夜親近的姨娘受刑,怕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辛嬤嬤在外聽著,不得不心驚於傅晚晴的手腕來。除卻六娘投水而亡一事外,其餘竟都被她說中。辛嬤嬤知曉馮氏心思已亂,連忙自作主張衝了進來,安撫住馮氏後才厲眼看向傅晚晴,沉聲道:“大姑娘深夜前來說了這麼多,不過也如大夫人一般證據略顯不足。”“足不足的有何要緊,隻要埋下懷疑的種子便可。日後若再有什麼事端,大夫人怕是要首當其衝地受到懷疑了。”這句話威脅十足,饒是辛嬤嬤也在心底抖了一抖。她閉上眼,替大夫人做主道:就不知大姑娘如今想要什麼,但凡你所求,我們大夫人都會儘力滿足。”傅晚晴讚賞地看著辛嬤嬤,她一直都知曉,這整個風華院裡頭,最難對付的不是大夫人,而是這一直為奴的老嬤嬤。“我之所求,不過能平安入宮參加選秀。大夫人若能歇了讓二妹頂替我的心思,安安分分地在這風華院中休養生息至我入宮,我自也不會再提起這些事兒。”馮氏麵色猙獰,她籌謀多年,所思所想便是如何將大姑娘拉下馬來,好讓自己的嫡親女兒去搏一搏皇家前程。可如今不過行差踏錯一步,便要永久地失去這般機會麼?“好,我替我們夫人應下了。在你進宮之前,我們絕不會染指掌家之權,而你也需遵守約定,不得將這事透露與旁人。否則必將遭受天譴,死後永墮額鼻地獄。”“如此甚好,可我掌家理事,身邊若無幾個幫襯之人恐怕難以成事。還請大夫人伸以援手,替我解了二姨娘與四妹的罪證。”馮氏目露癲狂,恨不得衝上去將她的血肉係數咬下。辛嬤嬤攔住馮氏,麵上仍有幾分為難:“若此時讓九娘改口,不是明擺著說九娘裝神弄鬼欺騙長輩麼,恐怕五姨娘並不會樂意。”“我這兒有一計,說不得可解眾人之難。不過還需大夫人配合才是。”傅晚晴神秘一笑,悄悄說出一法子來。辛嬤嬤與大夫人皆瞪大雙眼,吃驚地看著這一不過及笄芳齡的傅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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