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六娘還魂闔府難安 互挾把柄和談初定(二)(1 / 1)

錦繡玉門 應惘然 1924 字 3天前

是啟蘭院,五姨娘所生的雙生女八妹與九妹的院落!傅晚湘掀被而起,剛簡單梳妝畢,便見略有幾分忐忑的二姨娘扶著吳嬤嬤的手走進來。吳嬤嬤屏退眾人輕聲回稟:“四姑娘,奴婢遣人過去打聽,說是今晚女鬼出沒,嚇著了回院的九姑娘。九姑娘當場便暈了過去,惹得五姨娘驚叫不止。”傅晚湘霍地抬起頭來,目光如電道:“暈厥的不應該是二姐姐嗎?”吳嬤嬤也頗覺可疑:“老奴也正奇怪,自七姑娘扮鬼出門後,老奴便一直暗中跟著,直到見她快被二姑娘追上才出手擊暈了二姑娘,可這途中並未瞧見九姑娘的身影。”“這其中貓膩尚未可知,咱們萬不可貿然行動,以免被大夫人那裡瞧出破綻抓了把柄,姨娘可明白?”傅晚湘一錘定音,囑咐完二姨娘後又遣身邊的春雪再去探消息。啟蘭院中正雞飛狗跳,五姨娘正趴在昏迷的九姑娘傅晚歆身邊啼哭不止,傅老爺立在桌旁與連夜請來的郎中說著話。府中大夫人禁足、二姨娘身子尚虛、三姨娘已歿、四姨娘又被送去了莊子上,因此這些日子傅老爺皆歇在五姨娘處。今日他與五姨娘將將歇下,便聽人來報說九姑娘被近日鬨得府中不得安生的女鬼嚇暈。他隻得與五姨娘匆匆趕來,琢磨著明日是否該送封帖子去清風觀中,叫清德道長好好來府裡頭驅一驅惡鬼。在他心中,膽敢毒害嫡親祖母,平日裡又多有混不吝之舉的六娘,已算不得他傅府子嗣。他正思索著,郎中已拿了銀針紮向傅晚歆的虎口之處。傅晚歆受疼幽幽轉醒,一雙大眼疑惑地看向四周。五姨娘喜極而泣,上去將她一把抱住,又跪向門外連喊了好幾聲菩薩保佑。傅晚歆眨了眨眼,忽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她掀被而起,大喇喇地坐上主位,樂嗬嗬道:“世間竟真有附體之說,五姨娘叫錯了,我可不是你的九娘,我是六娘,被人蒙了口鼻,推到池塘裡頭溺死的六娘傅晚妍。”“老爺,老爺。”五姨娘目瞪口呆,一疊聲地喚著不遠處的傅老爺,嚇得音調都變了形。傅老爺一個箭步衝了過來,扶住五姨娘後將傅晚歆仔細打量,尚猶疑道:“九娘,莫開這等玩笑。”傅晚歆側著腦袋,用手將其撐住,又騰出另一隻手來把玩著落在胸前的發絲,笑到:“父親彆怕呀,我雖然借了九妹的身體暫時還陽,但到底念著幾分姐妹情深,一旦我事了,便不會多做打擾她。”她生怕眾人不信,隨口說出幾件傅晚妍曾經的小事兒來。五姨娘涕淚恒流,抱住傅老爺胳膊道:“老爺,她真的是六姑娘。無論是看動作,還是聽她的話語,都沒錯個一絲半點兒。”她越哭越傷心,撲通一聲跪在傅晚歆麵前,瘋狂叩首道:“六姑娘,九娘年紀尚小又與你素無仇怨,更不是推你下水的幕後黑手,冤有頭債有主,你何苦單單附體於她。”“誰讓她正巧撞上了。”占著傅晚歆身軀的傅晚妍桀桀而笑,忽又收了玩鬨神色,對著傅老爺道:“父親,我雖為冤死,但本意安生投胎去,不想擾了府中半絲清淨。誰知府裡頭魑魅魍魎太多,硬生生借了我的名頭來生事。我怎能咽下這口氣,乾脆還個陽來揭穿那群險惡之人的用心,順便也為自己報個仇。”“誰是魑魅魍魎,你又要找誰報仇,老夫人身上的毒到底是不是你下的。”傅老爺捏緊雙拳,也有幾分信了她的話。如今見她主動提起下毒之事,趕忙一連串問道。“隻要你按照我說的去做,我便告訴你。”她故意賣了個關子,慢慢吐出幾個人名,又笑嘻嘻道:“今夜既已有了鬨鬼一說,恐怕整個府裡頭的主子們也難以入眠,不如同去風和院中掰扯清楚,也省得日後總有人拿我這個孤魂野鬼扯旗子害人性命。”傅老爺眉頭緊鎖,雖並不十分信她的話,但又對毒害之事介意非常,躊躇了半晌後還是依她所言去拿幾個人去,又命人去喚各院的主子們齊聚風和院。因事涉主子間的醜聞,傅老爺早早地將所有的仆婢趕出風和院,隻派了自己親信的幾個人手把守著正院。幾個主子們也不曾多帶人來,大姑娘傅晚晴後頭隻跟著一個春燕,二姑娘傅晚玉伴著大夫人一同而至、三姑娘傅晚湘攜二姨娘緩緩走入、四姑娘傅晚嬌本就在風和院中伺候著老夫人自然一起出現、八姑娘傅晚蓉與五姨娘抱作一團,皆忐忑看著早已大變了神態的九姑娘傅晚歆。五姑娘傅晚月有孝在身,七姑娘傅晚琪身體抱恙是以二人並不曾出席。老夫人早聽說傅晚妍的魂兒覆在了傅晚歆身上,滿腔怒火終於找到噴發的出口,也顧不得那軀體的本尊還是她的九孫女,立刻左右開弓賞了四五個大耳刮子過去。五姨娘心疼得抱住傅晚蓉直哭,卻又不敢擅自開口求饒。占著傅晚歆軀殼的傅晚妍被打得偏過頭去,卻笑得更加肆意:“祖母莫急,等片刻後孫女為您揭開真相,您再決定要將這巴掌甩到誰的臉上。”她眼波流轉,抬起手指朝對麵眾人身上劃過。那手指率先指向傅晚晴。傅晚晴眉眼微動,神色卻依舊如常。她咯咯一笑,調轉指尖又落在了大夫人並傅晚玉身上,傅晚玉勃然大怒,擼起袖子便想衝上來大乾一場,被身邊的大夫人緊緊拉住。二姨娘瞧見頗為歡喜,竟也有幾分信了傅晚妍以魂附身的話語。誰知那指尖瞬間轉向,竟又直直落向傅晚嬌。傅晚嬌臉漲通紅,拽住老夫人的衣袖默默垂泣。老夫人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顯然並不相信傅晚妍的指證。傅晚妍並不以為意,指尖再轉落到二姨娘身上。二姨娘臉色陰沉下來,手指不自覺勾住了傅晚湘的。“六妹妹,當初明明就是你下的毒,怎做了鬼還要信口雌黃汙蔑旁人。我知二姨娘與四妹妹素來與你不和,但你也不能亂栽如此大的罪名。不過是小打小鬨的仇怨,難道你還非要將她倆給冤死麼?還是說,你真當父親與祖母昏聵無能,可以由著你顛倒黑白。”傅晚湘捏了捏二姨娘的手,又轉頭對傅晚妍說道。傅晚妍笑得花枝亂顫,她勾眼看向門外,見一婆子被押進門來,這才慢條斯理地走到那婆子身邊,挑起那婆子的下顎道:“劉婆子,還不快快告訴老夫人和老爺,二姨娘與四姑娘都在你那裡做了些什麼。”“六姑娘饒命啊。”劉婆子抖如糠篩,不等傅晚妍靠近便發出殺豬般的嚎叫,如倒竹筒一般將自己所知的全都倒了出來:“稟老夫人、老爺,奴婢有罪,奴婢確實隱瞞了些事兒。奴婢是負責采買和分發府裡頭姑娘們所用胭脂水粉的,老夫人中毒的前一天是府上各院姑娘們去奴婢處領取胭脂水粉的日子,可就在姑娘們到來之前,二姨娘曾從奴婢處取走了分發給六姑娘的份例。奴婢本以為二姨娘是想克扣了六姑娘的用度,沒成想到了晚間二姨娘就又還了回來,但威脅奴婢不準將此事說出去。奴婢本想不通二姨娘為何會如此作為,直到聽說在六姑娘的房間內搜到了藏著毒藥的胭脂。”府裡頭姑娘們用的公中胭脂都統一從富貴大街的水妝閣采買,買回來後再烙上府裡頭的印記。嫡出姑娘一月可領用三盒,庶出姑娘一人兩盒。因前些日子大姑娘稱病,二姨娘得老爺喜歡,便依舊管著府內各處。劉婆子受二姨娘管束,自然不敢多嘴多舌。可最近她已連續撞鬼,幾乎日日在驚恐中度過,此時便也顧不得其他,隻求道出真相後能求得傅晚妍鬼魂諒解,切莫再糾纏於她。二姨娘氣得渾身發抖,她何時去找過這該死的劉婆子。她的頂鶴之毒,根本就是直接放於傅晚嬌的胭脂之中,再由傅晚嬌親自動手毒倒老夫人,借著眾人忙亂之際潛入傅晚妍的房中,將傅晚妍那藏著可令人中風毒藥的胭脂給偷換出來。傅老爺眉頭一下子沉了下去,老夫人則不可置信地捂住胸口。傅晚妍則拍著手放肆大笑,指了指門外又對著傅老爺道:“父親,您可千萬得受住,這才審問了第一個人呢。”緊接著又有一個小丫鬟被推了進來,正是那一日頭一個發現傅晚妍屍身的漿洗房仆婢。她哆哆嗦嗦地看向全場,還沒走近便癱軟在地,又費了老大勁兒才從懷中掏出一枚玉玨,求饒道:“主子們饒命,這枚玉玨是當日從六姑娘身上掉下來的。奴婢一時見財起意,見那日時辰尚早並無人瞧見,便私自昧了下來。”傅晚嬌臉色煞白,一下子撲過來朝這丫鬟臉上狠狠撓去:“你在胡沁些什麼,這枚玉玨我早就丟失,說不得是被她偷了去,與我又有什麼相乾。”傅晚妍輕移蓮步,嬌笑著過來抓住傅晚嬌的手,眉眼裡生出幾分狠厲:“四姐姐,你當時指揮著小廝推我下水時,可不是這般說的。你說你想借這苦肉計重得祖母青睞,又怕我伸冤而謀害了我,怎地如今對著我的鬼魂,竟還不願承認。再者說,你若是沒與二姨娘合謀下毒謀害祖母,你又為何定要謀死我。”“無稽之談,無稽之談。”傅晚嬌將她的衣領死死拽住,惡狠狠道:“你根本就不是傅晚妍,好一個九妹,平日裡見你不聲不響地充老實人,沒想到裝神弄鬼的本事也是一流。一定是大夫人指使你們的,你姨娘是大夫人院中出來的人,你們自然要幫著她做局來陷害我們。”傅晚玉怎能任由大夫人被人汙蔑,立刻叉腰冷笑道:“四妹妹可真會倒打一把,自己個兒謀害了六妹妹,怎如今人證物證皆在了,還敢在這裡顛倒黑白。如今想來,素來怕疼的四妹妹怎就當機立斷剜了肉取了血,仿佛早就準備充足,全然一副誓死一爭的模樣。”“放你娘的狗屁。”傅晚嬌早與傅晚玉撕破了臉,此刻又恨不得撲上來要她好看。傅晚妍在一旁看著熱鬨,見幾人都鬨騰得沸滿盈天時,門外第三批證據又至。本在自己院中休息的七姑娘傅晚琪被推了進來,後頭跟著的春陽渾身傷痕累累。緊接著,一堆白袍、黑色假指甲被丟到了地上。傅晚琪懊惱地跪在地上,當初她出門扮鬼時,因為並不十分相信自己的親娘與三姐,變特意瞞了春陽偷偷藏了一些,以至於傅晚湘在替她消滅罪證時並未發覺這。可誰知今夜忽闖進來一群人,二話不說便拘了她身邊的春陽,又將她的屋子翻了個底朝天,到底將這些東西給翻了出來。“七妹妹,扮成我的模樣可有趣?”傅晚妍用手勾住那些衣裳,又撚起另一堆黑色的假指甲送至老夫人與傅老爺跟前,笑嘻嘻道:“你們看,這就是你們寵愛至極的二姨娘與四姐姐。她們不但能害我、害祖母,還能蠱惑得住旁人,行栽贓嫁禍之事。”若說前兩個隻是那劉婆子與小丫鬟的一麵之詞,可傅晚琪扮鬼之事人證物證俱在,竟是怎麼都抵賴不掉。二姨娘麵露驚恐,饒是一直鎮定的傅晚湘也稍稍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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