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巫蠱之禍謀栽贓 二四決裂罅隙深(一)(1 / 1)

錦繡玉門 應惘然 1706 字 3天前

轉眼間,各處管事們回府交賬事宜接近尾聲,傅晚玉與傅晚嬌在吵吵嚷嚷中也厘清了每一筆款項。傅晚嬌拿著對好賬的正冊去風和院交賬,歡歡喜喜一進門,便瞧見湊在老夫人身邊的大姑娘傅晚晴,高揚起的眉角立刻耷拉下來。想她自出生起,老夫人身邊就沒其他姑娘能有福坐在其身側的榻上,這個半路回府的喪母大克星,憑什麼!她一咬牙,揉出一臉嬌俏的笑意擠進傅晚晴與老夫人中間,傅晚晴被擠了個趔趄,勉強扶著榻邊站起身來。傅晚嬌恍若未見,隻一個勁兒地將老夫人的手臂牢牢抱住,佯裝嗔道:“祖母疼了大姐姐,都快忘記我這個四丫頭了。”老夫人瞧著兩個孫女因為爭寵而賣力殷勤奉承她,更是高興得眉開眼笑。到底是寵了十來年的人,她還是沒舍得說傅晚嬌,隻用手刮了刮傅晚嬌的鼻頭,無奈道:“你個小潑猴,竟還吃你大姐姐的醋不成。”傅晚晴一瞧這情形,立馬自發挪了挪位置到下首的小杌子上,冷眼瞧著她倆這一場祖慈孫孝的戲碼。傅晚嬌也不客氣,實實在在地將位置坐實,又拉著老夫人笑鬨一番,這才將賬本遞與老夫人看。老夫人看著密密麻麻的字兒頗為頭暈眼花,乾脆一溜煙掃到最下頭記著的入賬總額。這一瞧眼睛立刻就直了幾分,嘴角的笑怎麼都掩不住。傅晚嬌得意非常,又著意奉承了幾句,逗得老夫人開懷大笑。少頃,老夫人滿意地入內收賬,留兩位孫女在外頭培養感情。。傅晚嬌眼見老夫人的身影消失在簾外,立刻換了臉色惡狠狠地走向傅晚晴,俯身看著依舊笑意滿滿的她,粗聲粗氣地威脅道:“大姐姐,我才是祖母跟前第一得意人兒,你要是敢與我爭寵,就彆怪我不客氣。”她本以為傅晚晴會老老實實地點頭,誰知傅晚晴竟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忽伸手扶向鬢間金簪,淡漠的眼波忽流轉出明晃晃的嘲弄:“那是自然,就憑四妹妹幫姐姐我掙得這套頭麵,我也得表示表示不與你爭搶。”傅晚嬌麵色大變,盯著那金簪良久。她自然識得這隻金簪,這簪子與其他一應首飾是成套的頭麵,她手中也有一套,均是大夫人為她們這幾個快要及笄的姑娘“準備”的。“那一日出遊,四妹妹不是待姐姐我格外親近麼,領著我逛了好多家金銀店鋪,還揚言要送我一隻好的,歡喜得我差點沒顧得上回府,更差點便沒能救得了我那院裡的嬤嬤與丫鬟。”傅晚晴緩緩起身,她本就比傅晚嬌高挑幾分,這一站直便穩壓了傅晚嬌一頭。傅晚嬌不得不仰頭看她,心底不知為何,很不自然地抖上一抖。“不過那一日姐姐我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要不是四妹妹你說漏了嘴,讓我得知了咱們的二妹妹是多麼的財大氣粗,咱們這幾個快要及笄的姐妹,也撈不著大夫人賞下的這等頭麵佳品。“你說,大夫人是感謝你替她將我引出府去,還是要怨懟你多嘴害她破費良多。”傅晚晴勾著唇角微微彎下腰來,傅晚嬌受不住她的眼神,身子隨著她的俯身愈發矮了半截,氣勢更是一落千丈。傅晚晴鉤唇一笑,伸出的雙臂重重地落在她的肩頭,將她推了個趔趄。傅晚嬌跌坐在地,傻眼看著眼前這個依舊雲淡風輕的長姐,心頭忽有些發冷。大夫人此次用一樁麵甜心苦的婚事來發作她,雖說是為了她反抗二姐姐之故,但難保沒有為那頭麵之事出氣的嫌疑。“你說,我要是告訴祖母你暗中偷偷投靠了大夫人,你猜祖母會怎麼做。”傅晚晴蹲下身,附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道。傅晚嬌哆嗦成一團,驚恐地看向傅晚晴。她的左右逢源、她的暗度陳倉,都建立在祖母對她百分百信任的基礎上。“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她略略撇過頭,耳尖地聽到內室回傳來的腳步聲。方才老夫人回內室收賬,她為了要給傅晚晴好看,特意將所有的丫鬟婆子都遣得遠遠的,沒成想這反給了傅晚晴威脅自己的機會。不過,傅晚晴威脅得了自己,自己就不能栽贓得了她麼?傅晚嬌咬緊下唇,一把扯住傅晚晴的衣袖,硬擠出一臉的淚水,在老夫人掀簾而入的瞬間哀哀哭泣。老夫人笑容驟僵,她趕忙捂著臉重新撲到老夫人懷中,將壓抑的哽咽聲化為嚎啕大哭:“祖母,長姐欺負我。她說她讓我日後離祖母遠點兒,否則便要我好看。”傅晚晴也慢慢站了起來,卻不做任何反駁地垂手束立在一旁,微低著腦袋一言不發。老夫人將她倆左瞧右瞧,最終長歎一聲拉著傅晚嬌回到軟榻。傅晚嬌心頭暗喜,想著自己在老夫人跟前還是很有幾分體麵,這剛回府的傅晚晴怎麼可能比得上自己。隻要自己多製造些長姐欺負自己的假象,老夫人總會疑她遠了她。誰知老夫人一落座又反手招向傅晚晴,格外親昵地拍了拍自己另一側的位置。傅晚晴小步上前柔順坐下,在老夫人瞧不見的時候向她挑釁地撇了撇嘴。她暗叫不好,總覺自己落入了對方的圈套中。果然,老夫人將她的手和傅晚晴的手合在一處,先語重心長地將她訓斥了一通,警告她不可太過胡鬨,話裡話外皆透露著她自導自演搏爭寵的意思;轉而又去軟語安慰傅晚晴,叫其切莫與她這個被嬌寵壞了的人計較。傅晚晴擺著十足的嫡長之姿,神情幾度變幻,略帶出嫡長姐對庶出妹妹的寬容。傅晚晴的手心就壓在她的手背上,明明是略帶這濕潤的溫度,卻不知為何透出絲絲徹骨的冷意。傅晚嬌心有顫顫,若不是親身經曆,又有誰能相信麵前這個頂著和煦笑容的長姐暗地裡到底存了怎樣的一份城府。她不過回府數月,已與懷有男嗣的三姨娘連成一線,後借著老夫人的手鬥倒大夫人,如今更讓祖母信任她多過信任自己。眼前的這位長姐,實在是太可怕了。她渾渾噩噩地回到院中,抱住四姨娘哇哇大哭:“姨娘,長姐就是個魔鬼,我怎麼可能鬥得了她。六妹已經成了那模樣,我若是聽了大夫人的吩咐執意與她為難,會不會成為第二個六妹妹。”大夫人推出六姑娘傅晚研這杆槍,槍頭才出便折進家廟裡。傅晚嬌作為第二杆槍緊隨其後,可剛小試一局已潰不成軍,這讓傅晚嬌怎能不怕。“六姑娘哪裡能和你比,你可是老夫人最疼愛的孫女。”四姨娘內心也惴惴,可大夫人近日又送來一份求親帖,依舊是看著光鮮實則不堪的人家。她們既已上了大夫人的賊船,又哪裡是說下就能下的。如今,也隻得硬著頭皮勸道,“更何況,咱們手上不還有軟姐兒這個底牌麼?”“對,祖母就算不疼惜我,也得疼惜疼惜這張臉後麵的小姑姑不是。”傅晚嬌也發了狠,忽眼前一亮想出一條妙計來。隔天,老夫人去靜室拜佛時,一直靜靜立在佛祖身側的觀音菩薩竟忽然從案台上摔落。清脆的瓷器聲砸進她的心底,她渾身一抖,定定地瞧著這一地的碎瓷。良久,她才俯下身來,親自收拾了這一地的碎瓷,又命段嬤嬤去外頭重新請一尊回來,一整日都留在靜室裡誦經念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素來活蹦亂跳的傅晚嬌居然病了。起初,老夫人隻以為她在玩些爭寵的把戲並不以為意,誰知幾天過去後來瞧過的大夫皆束手無策。還是有一人瞧出點兒門道,說看四姑娘這情形不像是生了病,倒像是中了邪。老夫人嚇得去了半邊魂兒,顫顫巍巍地奔到傅晚嬌房中,一口一個心肝肉地叫著。誰知傅晚嬌竟連她也不認得,隻抱著一個枕頭喃喃自語,時哭時笑的模樣驚呆一乾人等。老夫人踉蹌著走上前去,剛要靠近,原本低頭呢喃的傅晚嬌忽然抬起頭來,蕩漾著一臉笑意將老夫人的雙手緊緊握住,嬌笑道:“娘,軟軟的好娘哎。”老夫人如遭雷劈,怔怔地頂著傅晚嬌瞧了半晌,欣喜道:“四丫頭,你方才叫我什麼。”傅晚嬌一聽這話卻生了大氣,嘟囔道:“什麼四丫頭,娘你是糊塗了麼,我明明是你的三丫頭軟姐兒啊。”“軟……軟姐兒。”老夫人不可置信地伸出手,傅晚嬌一把捉住,將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臉頰上,笑得愈發嬌憨:“我不是軟姐兒又是誰。”掌心裡的臉頰綿軟,小指指尖按住的肌膚上淚痣蕩漾,老夫人倏地老淚縱橫,抱住傅晚嬌就要嚎啕大哭。誰知傅晚嬌忽然麵色大變,抱住自己的頭顱在床上痛苦地滾來滾去,一麵滾還一麵淒厲地嘶叫著:“不要紮我,我疼。娘哎,有人要害我,你快救救我。”“軟姐兒,我可憐的女兒啊。”老夫人心若滴血,想要過去抱住她,卻不知該如何下手。“啊。”傅晚嬌終於受不住,慘叫一聲暈了過去,老夫人心神俱痛,伏在她的身邊哭得肝腸寸斷。四姨娘頂著早已哭腫的雙眼,抱住老夫人的雙腿哀求道:“老夫人,還請您可憐可憐四姑娘,為她尋清風觀的清德道人來瞧瞧吧。”原清風觀觀主清虛道長被定下妄言之罪,可清風觀卻依舊是帝都中占卜求卦、驅魔拜神的不二之地,清風觀裡頭的清德、清遠、清空三大道長從幕後走到台前。清空主持全觀、清遠效力皇族、清德接待貴胄權臣。老夫人哪會不依,趕忙去清風觀請清德道人前來查看一二。清德道人比之前的清虛道人年輕幾歲,因留了一把長須,看著到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他甫一進院便大叫一聲不好,一手握銅鈴一手握桃木劍在院中走來走去,又吩咐身側的道童將院子的四處都貼上符紙。他這一通忙亂,屋裡頭的傅晚嬌倒是清醒了些許,居然睜開雙眼喊了身側的老夫人一聲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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