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姑娘援手以求和 傅晚琪替罪吃苦果(二)(1 / 1)

錦繡玉門 應惘然 1953 字 3天前

轉眼間又過十日,傅晚嬌與傅晚玉在外人看來依舊吵吵鬨鬨不斷,但有四老夫人壓著,倒也沒耽擱太大的進程。傅晚湘倒是因為夜裡貪了涼,掙紮著起身硬撐了兩日,終於受不住暈倒在地。二姨娘嚇得一路哭了過來,傅老爺也趕忙衝過來噓寒問暖。幾位郎中合計開了藥方,讓傅晚湘臥床靜養些時日。如此一來,月例與份例衣裳這一攤事兒便落到傅晚晴身上。傅晚湘歉疚不已,所幸傅晚晴已熟悉了整體流程,是以一人撐著雖比平時忙些,倒也不至於手忙腳亂。加之其在抄檢廚房、審訊贓款時一戰成名,將執掌中饋的大夫人都給拉下馬來,下頭的仆婦們也默默都收起了渾水摸魚的性子,老老實實地在她手底下做事兒。日子在忙碌中一晃而過,到了月底,各院兒的丫鬟們興高采烈地守在正德院外。今日是派發月例與秋衣的日子,昨個兒針線房與賬房便將一應下發的物件兒運到了正德院中,傅晚晴倚正廳而坐,她的幾個丫鬟則在廊下忙碌,眼不錯地盯著各院來取份例的丫鬟婆子之流。如此折騰一天,至晌午才算發放完畢。傅晚晴捶了捶略顯酸痛的腰,方回自己院中歇了片刻,便有人吵吵嚷嚷找上門來。來的是年方十歲的六姑娘傅晚妍和七姑娘傅晚琪。傅晚琪直直地往風雅院的大門口一杵,才十月的天兒便已圍了披風,手上也揣著一個小暖爐。她不停地咳嗽著,咳得整個身子都哆嗦成一團。傅晚妍則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待她咳得平喘了些,二話不說朝傅晚晴噗通一跪,也不待傅晚晴說話,便搶聲道:“還望大姐姐給妹妹們一條活路。我們也知曉大姐姐管家辛苦,從咱們姐姐妹妹幾個身邊克扣點兒月例銀子留著自己花用也分屬應該。“可您就算要薅羊毛,也不能得著一隻羊薅。我素知我是個沒姨娘的苦命人,皮糙肉厚經得起折騰,被錯待也就被錯待了。可七妹妹身子素來不好,還時常指著這些月例銀子添上幾位藥膳來將養身子。”這話便說得誅心了,傅晚晴眉眼微動,看著眼前的兩位庶妹,大腦飛速地運轉起來。六姑娘傅晚妍是前頭已故的原五姨娘之女,因早早失了親娘扶持,加之自己本身就不出色,是以在府裡並不受重視。偏偏她是個混不吝的主兒,知曉無人理會她,乾脆丟了大家姑娘的儀態將市井潑婦的做派學了個十成十。而七姑娘傅晚琪是二姨娘的次女,但因自小體弱多病,又不如三姑娘一般討傅老爺喜歡,也不太得二姨娘歡心,因此養成了最愛傷春悲秋的彆扭性子。這兩人分住不同的院落,性子也是千差萬彆,卻不知怎地互相投了緣去,竟比那同母的姐妹還要親近幾分,就連兩人院中的丫鬟都親似一家,像取月例這等跑腿的事兒,也時常由一人的丫鬟全權代勞。“府裡頭誰不知道,四位姐姐正管著家,五姐姐有個聲氣兒正高的三姨娘、八、九兩位妹妹有當五姨娘細心嬌養著,十妹妹更是四姨娘的心頭肉,就我與七妹妹沒入得眾人眼,平白落得個被欺負的境地。大姐姐必是知曉此理兒,所以就算要克扣,自然緊著我與七妹妹克扣。”傅晚研牙尖嘴利,三言兩語便坐定了傅晚晴克扣貪腐之實。她說她已數過月銀,又去其他姐妹屋中打探過,其他姐妹皆發的三兩銀,就她與七妹妹不過一兩。她越說越激動,摩拳擦掌地卷起衣袖,弓著腰就朝傅晚晴撞來,便撞還邊哭嚎道:“今日我索性將事情腦開,也讓眾人瞧瞧咱們府裡頭的嫡長女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兒。”她的話說得又快又急,半點子沒給傅晚晴反駁的機會,周遭出來瞧熱鬨的人已越來越多,就連四老夫人都在旁人的攙扶下緩緩走來。她愈發得意,勢頭未收狠撞過去。果然有人哎呦一聲尖叫著倒在地上,她得意抬頭,竟驚悚地發現被撞之人竟是春燕。傅晚晴好端端地立在原地,不等她說話,立刻使了婆子將她製住,並在她嚎叫之前佯裝震驚地尖叫道:“六妹妹,你竟敢明目張膽地責打祖母賞我的丫鬟,難道是說你連祖母一同懷疑,懷疑我與祖母皆昧了你或者是七妹妹的私房?”今日分發銀錢記賬的是春燕,在眾人眼中,春燕是老夫人賞出去的大丫鬟,雖人在大姑娘這頭,心卻記掛著老夫人那頭。我才沒有責打祖母的丫鬟,傅晚妍麵色鐵青剛要開口反駁,誰知四周婆子似早已得了命令,拿了帕子將她的嘴死死堵住。壓住她的婆子們力道太大,她根本掙紮不得。她憤憤地看向傅晚晴,又暗暗地瞥向四周,也不知在惱些什麼。傅晚晴撇唇冷笑:“你汙蔑我也就罷了,怎麼連祖母一同汙蔑了去。七妹妹啊七妹妹,你雖是庶出,但也畢竟是我傅家姑娘,怎能如此任性妄為,不敬尊長。”春燕適時地又“哎呦”痛叫一聲,一瘸一拐地站定行禮,委屈道:“姑娘,奴婢並無大礙。”卻隻口不提傅晚妍撞錯人的事兒。傅晚妍徹底傻了眼,她一直以為自家這位長姐不過徒有虛名,是老夫人手底下的一隻巴兒狗。誰知她竟真有幾分本事,方才她明明朝傅晚晴撞過去,怎被撞到的就是春燕了呢?她不禁打了個冷顫,要知在大家族的規矩中,長輩們身邊的阿貓阿狗都值得小輩高看一眼,更何況是親自賜下來的丫鬟。定是傅晚晴設好了套子讓我來鑽的。她在心底叫囂,無奈嘴巴被堵,隻能咿咿呀呀地哼出些不成語句的強調。四老夫人由丫鬟扶著走了進來,眾人趕忙行禮問安。婆子們也漸漸鬆了手,傅晚研覷空,掙開束縛扯了自己嘴裡的巾帕便撲了過來,口口聲聲要四老夫人替她做主,早就驚呆在原地的傅晚琪也由丫鬟扶了過來,嬌嬌柔柔地福了一福。傅晚晴靜靜地看她們表演完,這才吩咐人去將今日的賬冊簿子拿來,一一指給四老夫人看:“四伯祖母,今日我特意添了個規矩,怕的就是有這些個因拿錯了銀錢而推諉扯皮的現象。您瞧,這賬冊中清晰記載了每個院中應分發的銀錢數與冬衣數,待得交接完畢,發放的與接收的均需在其後簽字畫押。“六妹妹屋中共三人,一等丫鬟一位、二等丫鬟二位;七妹妹屋中有四人,一等丫鬟一位、二等丫鬟二位,伺候的乳母嬤嬤一位,兩屋中其餘的掃打奴婢皆不算在她們的頭上,共計秋衣十四套,銀錢十二兩五錢。“六妹妹將收領的任務一同托給了七妹妹的大丫鬟春陽,我身邊的夏樂負責分發,二人核對好賬目便在這一欄裡按了手印。若春陽當時就發現數目不對,就算疑心我私吞了錢款,也不至於滿臉喜氣洋洋,想也不想地就按了手印離開。如今她回了院子再與七妹妹分說,我便不知這其中到底有著怎樣的貓膩。”鮮紅的手印清晰,早有人去尋並不在現場的春陽。不多時,捂著肚腹一臉虛弱的春陽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小聲稟報道:“大姑娘所言屬實,夏樂姐姐交給奴婢的確實是十四套秋衣與十二兩五錢的銀錢。“奴婢正要回去稟報時忽腹痛難忍,遂將這一應物什交給前來接應的春恵。至於六姑娘此時所說少了四兩銀,奴婢便不知曉了。”春陽這一說,又將矛頭推給了春恵。被點到名的春恵嚇得跪倒在地,可怎麼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春恵憤憤地瞪向春陽,隻得咬死不鬆口:“你胡說,你明明隻給了我八兩五錢銀子。”春陽滿麵驚訝,不可置信地看向春恵:“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我。不過公道自在人心,大不了讓姑娘們搜一搜咱們的屋子,看那四兩銀是被哪個黑了心肝的偷藏起來。雖說銀子都幾乎一個樣子,可我依稀記得,我帶回來的銀子上似有好幾道深淺不一的劃痕。”春陽胸有成竹,春恵則臉色煞白,明眼人幾乎一眼瞧出這其中的貓膩。傅晚晴滿意地抿了抿唇,自讓四五個婆子去往春陽與春恵的屋中,果然帶回來有著些許劃痕的四兩銀。春恵徹底傻了眼,那四兩銀不是應該在六姑娘的妝奩裡麼,怎就跑到她的屋中去了?想到自己即將被冠上個以下犯上,以奴欺主的罪名,她一下子便癱倒在地,眼神慌亂地朝傅晚研看去。“你個黑了心肝爛了肚腸的下作東西,連主子的東西都敢昧下。”可還沒等她說話,傅晚研已跳了起來,二話不說對著她的臉左右開弓,直扇得她雙頰含血,一個字兒都吐不出來。傅晚研心臟撲通撲通地亂跳,確定春恵暫時說不出話來也勉強鬆了口氣,回頭時含了一臉的愧色,拉住傅晚晴的衣袖道:“長姐,我一時被這賤婢挑唆,還請姐姐大人有大量,原諒妹妹幾分。”比起她的誠懇認錯,傅晚琪隻是唇角略略翕動,到底沒將認錯的話兒說出聲來。“誤會解開便好。”傅晚晴抿了抿唇,笑意卻未達到眼底,“可你這大丫鬟是不能再留了,以下犯上是大罪,便賞了她二十板子再發賣出去吧。”“這是自然,全憑長姐做主。左右這裡也沒我什麼事兒,我便與七妹妹先回去了。”傅晚研扶住傅晚琪準備開溜,卻被春燕攔住去路。“今日你雖遭小人蒙蔽,但你魯莽過甚又不知尊卑之禮,在尚未弄清緣由之下便大吵大鬨。不斷汙我還試圖壞祖母名聲,你且留下觀刑,再自去風和院中認錯去吧。”傅晚晴雙眉一挑,隻讓春陽帶著傅晚琪先行離開。傅晚研急得直冒冷汗,想要開口反駁,誰知一直不曾做聲的四老夫人輕輕說出“甚好”二字,瞬間將她的千言萬語全堵進了心中。傅晚琪皺了皺眉剛要走上前來,跪在地上的春陽一骨碌爬起身來,對著傅晚晴與四老夫人行禮告退,又連拽似拽地將傅晚琪拽出院門。春恵被捆住按在春凳上,十板子下去便見了血。她一開始還嗚嗚痛叫著,待到後來呼喊聲越來越弱。血腥氣味兒在空氣中彌漫,被迫觀刑的傅晚研麵色慘白,雙手不停地打著擺子,看著春恵掙得大大的暗淡雙眼,嚇得幾乎直不起身來。傅晚晴冷眼旁觀,待春恵行完刑,又從院中捆出一個被堵了嘴的小丫鬟,二話不說便放在春凳上,也不說是什麼罪名,便劈裡啪啦打了起來。傅晚研渾身直哆嗦,她略略猜出這個小丫鬟十有八九便是大夫人放在風雅院中的內應。血腥氣兒再次彌漫開來,傅晚晴收了手,又命春燕領著這受刑的二丫鬟,再引著傅晚妍,一同去風和院中交代個清楚。傅晚妍嚇得腿軟了三分,她平日裡雖做派潑辣,可何時能親眼瞧見這行刑現場。如今不但親眼瞧著噩夢已成,竟還要被逼著去那風和院認錯。就衝春燕這一瘸一拐的模樣,再結合那小丫鬟和春惠半死不活的模樣,祖母必然能知曉前後因由,又豈能饒她。她雙腿一虛終於滑坐到地上,傅晚晴佯裝不曾瞧見,隨手喚來幾個孔武有力的婆子扶著她一同去往老夫人院中。四老夫人全程未發一言,待這裡處理完畢,才又重新將手搭上了丫鬟,半句話也不曾多說施施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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